第2章 查拉图斯特拉的演讲1
1.三种变形
现在，我来告诉你三种精神变形的方式：精神是如何变成一只骆驼，又从骆驼变成一头狮子，最后再从狮子变成一个小孩。
精神会被给予许多沉重的负担，强壮且能够承载负担的精神崇敬所担负的：精神所要求的沉重的和最为沉重的负担。
什么是沉重的？你可以去问问能够承载负担的精神，然后，像一头骆驼一样跪拜在它的面前，渴望获得沉重的重负。
那么英雄们，什么又是最沉重的呢？去问一问能够承载负担的精神，我会载着它，在我的力量之下尽情庆祝。
事实是不是这样的：为了损害某人的傲慢而当众羞辱他？为了模仿某人的智慧，而展现出他的愚蠢？
又或是这样的情况：当我们庆祝胜利的时候，我们抛弃了这一主张？为了寻找更加具有吸引力的事物，而攀爬高山？
又或是这样的情况：用知识的果实和青草喂养自己，为了顾及真相而忍受灵魂的饥饿？
又或是这样的情况：在身体虚弱的时候，拒绝接受安慰者的抚慰，并且结交一些永远听不到你的要求的聋子朋友？
又或是这样的情况：只要那是真相之水，不管它有多么的浑浊，他都会一跃而入，而不厌恶那些冰冷的青蛙和炽热的蛤蟆？
又或是这样的情况：去热爱那些轻视我们的人，当幽灵开始吓唬我们的时候，助它一臂之力？
所有沉重的负担，能够承载负担的精神扛起了重负：它就像那只骆驼一样，急匆匆地向荒野进发。
但是，在最孤寂的荒野上，他遇到了第二种变形：这里的精神变成了一头狮子；他一心想要抓住自由，并且成为这片荒野的统治者。
他在这里寻找他最后的主人：他要成为这里的主人以及最后的上帝的仇人；为了取得胜利，他需要同伟大的巨龙展开激烈的搏斗。
那个精神不再倾向于召唤统治者和上帝的伟大的巨龙究竟是谁？“你应该”是这只伟大的巨龙的名字。但是狮子的精神却说：“我想要。”
“你应该”就躺在路上，浑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它是一条全身布满鳞片的怪物；他身上的每一处鳞片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你应该！”
上千年的价值在这些鳞片上闪耀着光芒，因此，在所有的巨龙当中最强大的那只龙说道：“事物的所有价值全都在我的身上散发着光芒。所有已经被创造出来的价值，所有被创造出来的价值——那就是我。说真的，这里再也不会有什么‘我愿意了’。”伟大的巨龙如是说。
我的兄弟们，你们所需要的精神之狮究竟有什么意义啊？那个忍让、崇敬并且可以承担重负的骆驼难道还不够吗？为了创造新的价值——甚至狮子也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但是为了新的创造而争取到的自由——这恰恰就是狮子所渴望拥有的力量。
为自身创造自由，并且为对抗义务找出一个神圣的否定理由：我的兄弟们，这就是狮子的工作。
得到新价值的权力——这对于一个能够承担重负、虔诚的精神来说，是最令人感到敬畏的假设。的确，施加在这样的精神之上的是掠夺以及凶残的野兽的行为。
从前，它曾深爱着那个被称为“你应该”的最为神圣的物种，但是，现在它迫不得已要去最崇高的事物中寻找假象，甚至是专横霸道。让它能够以牺牲爱情的代价来掠夺自由：狮子需要这样的掠夺。
但是，我的兄弟们，请告诉我，如果是连狮子都无法办到的事情，你还能指望小孩子做什么？为什么即使是这样，捕食猎物的狮子仍旧想要变成一个孩子？
孩子是天真无邪的、容易忘事的，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游戏、一个自己滚动的轮子、一个原始的动作、一个神圣的肯定。
的确，我的兄弟们，在创造的游戏当中，生活对神圣的肯定的需要是必不可少的：现在，精神成了他的意愿；世界的遗弃者又获得了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我在这里向你们说明了精神的三种变形：精神是如何变成一头骆驼，如何从一头骆驼变成一头狮子，最后又是如何从一头狮子变成一个小孩子的。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就在那个时候，他抵临了那个被称为“花牛”的小城镇。
2.德行的讲坛
人们都称赞查拉图斯特拉为聪明的人，他尤其善于谈论睡眠和道德：他被赋予伟大的荣誉以及丰厚的奖赏，许多年轻人都会来到他这里聆听讲座。查拉图斯特拉也来到了这位智者的面前，他也同其他的年轻人一样坐在了智者的椅子前面。于是，这位智者开始说道：
让我们用尊重和谦逊的方式对待睡眠吧！这是第一件重要的事情！远离那些睡眠不好以及在夜晚时刻保持清醒状态的人们！
甚至小偷在睡眠面前也是谦逊的：他经常在夜晚悄无声息地偷东西。但是，夜晚的看守人确实不谦虚，并且毫不谦逊地拿起他的号角。
睡眠绝非是一种毫不起眼的艺术：为了达到在夜晚做好梦的意图，在一整天的时间里都保持清醒的状态是必不可少的。
每一天，你必须克制自己十次：这样会让你产生极端的厌倦，这是灵魂的麻醉剂。
每一天，你必须让自己心情顺畅十次，因为克制是痛苦的，心情不舒畅的人就不会睡得好。
每一天，你必须要找到十个事实真相；要不然，你就要在夜晚寻找真相了，那么你的灵魂就会变得饥饿。
每一天，你必须要哈哈大笑十次，保持愉悦的心情；否则，到了晚上，你的胃，这个苦恼之父就会把你吸收掉。
很少有人知道，但是一个人要想睡得好，就必须拥有所有的美德。我是不是会犯下伪造假目击证人的罪证？我是不是应该承认自己犯下了通奸罪？
我是不是应该垂涎一下我的邻居的女佣？所有的这一切都无法同良好的睡眠保持协调。
而且，即使一个人拥有了所有的美德，他还需要知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恰当的时间让这些美德入眠。
他们或许不会跟其他的事物发生争吵，那些受人怜爱的小爱宠啊！不和你发生争执，你这个不幸的家伙！
同上帝和你的邻居和平相处：这就是拥有良好睡眠的条件。同时还要跟你的邻居的恶魔和睦相处！否则，到了晚上，它就会萦绕在你的头顶。
尊敬政府，并且信服他们，即便是跛足的统治者，也是如此！这就是拥有良好睡眠的条件。如果力量要想用瘸腿走路，那么我还能怎么办呢？
他将自己的羊群引导到了最翠绿的牧场，他对于我来说，永远是最出色的牧羊人：只有这样才能同良好的睡眠之间保持协调。
我并不想要过多的荣誉以及伟大的财富：它们只会激发我的坏脾气。但是，人如果没有响当当的名字以及一点小小的财富的话，是不能安稳入睡的。
对于我来说，一个比较狭窄的朋友圈要比一个品性糟糕的朋友圈更能吸引我：但是它们必须在恰当的时间里出现并且离开。只有这样才能同良好的睡眠之间保持协调。
还有，那些精神白痴能够让我愉悦起来：他们有助于促进睡眠。尤其是当人们承认他们有理由的时候，他们是无比幸福的。
就这样，有道德的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当夜晚降临的时候，我并不会提醒自己去召唤睡眠。或许睡眠这一道德的统治者，并不喜欢被人们召唤！
但是，我会回想我在这一整天所干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我会开始反复地思考，就像一头奶牛一样有耐心，我会问自己：你那十次的自我克制都是什么？
那十次心情舒畅、十次事实的真相以及十次让我发自内心的捧腹大笑，究竟是些什么呢？
我开始陷入沉思，在这四十个人的思想摇篮里来回晃荡，几乎是在一瞬间，那个未被召唤的、道德的统治者的睡眠将我抓住。
睡眠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双眼，之后，我的眼睛就变得沉重了起来。睡眠触碰着我的嘴唇，之后，我的嘴唇就张开了。
的确，它用非常轻柔的脚步，悄悄地接近了我，它是最可爱的小偷，它从我这里偷走了我的思想：然后，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就好比这个书桌一样。
但是，我还没有站立多久之后：我就已经躺下来了。
当查拉图斯特拉听完智者说的这些话的时候，他打心眼里笑了起来：一束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用发自肺腑的情感说道：
这位智者所提出的四十个思想看上去非常愚蠢：但是我相信他知道应该如何安眠。
住在这位智者附近的人会感到无比幸运！类似这样的睡眠是有传染性的——即使是隔着一堵非常厚的墙壁，它仍然是具有传染性的。
他的学术讲座拥有着一种魔力。那些在道德的传教士面前聆听讲座的年轻人并非没有收获。
他的智慧就是为了能够睡个好觉，要保持清醒的状态。真的，如果生活本就没有意义，我只能被迫选择谬论的时候，那么这或许就是我最想要选择的谬论了。
现在我知道了，当先人们在追求道德的良师的时候，他们究竟在寻找些什么。他们是在为自己寻找良好的睡眠以及麻醉性的道德！
所有受到称赞的学术讲座的智者之智慧，只不过是没有任何梦境的睡眠：他们对于生活重要性的理解并不比我们的高明。
我非常确定，即使是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还会存在一些类似这样的道德传教士，他们并不总是受到别人的尊敬：但是，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并且，他们还没有站立多久，就已经倒下去了。
那些昏昏欲睡的人会受到人们的祝福：因为，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睡着。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3.彼世论者
在很久以前，查拉图斯特拉也跟所有的遁世者一样，将自己的奇思妙想抛到人类的范畴以外去。在那时，我认为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历经磨难的上帝所创造出来的产物。
那个时候，我认为整个世界就是一个上帝的梦想以及幻想；它是一个毫不满足的神放在眼前的五彩斑斓的烟雾。
善意以及邪恶，快乐和悲痛，我和你——在具有创造性的双眼看来，都是五彩斑斓的烟雾而已。那位创造者不想看到自己——因此，他创造了这个世界。
历经磨难的人能够可以不看自己所遭受的痛苦，而忘却自己，这实在是一种令人如痴如醉的享受。曾经，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能让我如痴如醉的享受的世界。
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是完美的，它拥有永恒的矛盾形象以及不完美的形象——这对于并非完美的创造者来说是一种令人如痴如醉的享受——曾经，我认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我也曾经和遁世者一样将我的奇思妙想抛到人类的范畴之外，可是，它真的被抛到人类的范畴之外了吗？
唉！我的兄弟们，我所创造出来的上帝，就如同其他所有的上帝一样，是人类的杰作，是人类的疯狂！
他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和自我意识的可怜的一部分而已。那个鬼魂从灰烬和炽热的火焰中跑了出来，将闪耀的光芒照射在我的身上。真的，他不是天外来客！
我的兄弟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超越了自己，那个饱受磨难的家伙；我带着自己的灰烬去了山里；我为自己创造了更为明亮的火焰。瞧呀！那个鬼魂从我的体内脱离了出来！
在我看来，充分信任类似这样的鬼魂，对于大病初愈的人来说，是极其痛苦的：对于我来说，是磨难和羞辱。因此，我对遁世者说。
痛苦和无能——创造了所有其他的世界；快乐的短暂疯狂，只有那些拥有最为悲痛的经历的人才能感受到。
厌倦要想用一跳，死亡跳跃来达到最后的终结；一个可怜的、无知的厌倦，它甚至都不再想要拥有意志：那个创造了所有诸神和世界的意志。
我的兄弟们，请相信我！这是肉体对肉体感到了绝望——它用令人着迷的精神的手指在终极的墙壁上摸索着。
我的兄弟们，请相信我！这是肉体对这片土地感到了绝望——它听到了存在的内脏在跟它说话。
然后，它想用自己的头穿过这坚实的终极墙壁——不仅仅是头，它想让自己的整个躯体都进入到“其他的世界”中去。
但是，那个“其他的世界”绝妙地隐藏在人们的视线之外，那个丧失人性、极其残忍的世界，它只不过是天际的空虚；存在的内脏无法跟人们进行沟通，除非它变成人类的形态。
说真的，用证据去证实它的存在，或是让它开口说话，都是极为困难的。
我的兄弟们，请你们告诉我，你们不认为最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是被证明的最好的事情吗？
是的，这样的我，这个有创造性、有意志和衡量事物价值的我，它的矛盾性以及纷繁复杂的状态，用最正直的方式肯定了它的存在。
这种最为正直的存在，这个“我”——即便是在思考问题时、狂躁时、扑闪着破碎的羽翼飞翔的时候，也会谈及肉体以及需要肉体。
这个“我”随时随地都在学习诚实地讲话；而且它学得越多，就越会找到赞美肉体和大地的诗句。
一个全新的自豪教给了我这个“我”，而我又将这个“我”教给了人类；不要将人的脑袋塞进天际的沙子里面，而是要自由自在地带着这个陆地上的脑袋，这个给予了创造大地的意义的脑袋！
我教给了人类一个全新的意志：选择一条人类会盲目跟从的道路，确信这条路是正确的——而不要像生病的人以及即将逝去的人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它！
那些生病的人以及即将逝去的人——他们蔑视肉体和这片大地，他们发明了神圣的世界和用来赎罪的血滴；但是，这些甜蜜的、令人感到悲伤的毒药，是他们从肉体和大地那里借来的！
他们想从悲痛中逃离出来，行星离他们太过遥远了。然后，他们叹着气说道：“真是可悲啊！为什么没有一条天路，能够让我们偷偷地溜到另一个世界和另一个幸福里呢！”于是，他们给自己创造了旁门左道和血腥的饮品。
他们自以为已经摆脱了肉体和这片大地，他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到底是谁在他们摆脱的时候，给予了他们惊厥和欣喜若狂呢？正是他们的肉体和这片大地。
查拉图斯特拉对待患病的人是非常仁慈的。真的，他并不会对他们自我安慰的方式，或是忘恩负义的态度感到极其愤慨。他们或许会成为逐渐从疾病中痊愈的人，克服重重困难的人，并且为自己创造更加高级的躯体！
查拉图斯特拉对于刚刚痊愈的人也是非常宽厚的，他并不会对那些盯着幻想牢牢不放，半夜起来去他的上帝的坟墓里偷窃的人感到恼羞成怒；但是他为这些痊愈者留下的眼泪，包含着一种身体疾病的状态或是一种病态。
在那些无声祷告、为神而心力交瘁的人群中间，往往夹杂着大量身体有疾病的人；他们极端痛恨有极强的辨别能力的人，憎恨那些最近得道、坦诚的人。
他们经常回顾过去非常黑暗的历史时期：很显然，那时候的假象和信仰都是有所不同的。理智的混乱与上帝极为相像，对它表示怀疑就是一种罪恶。
我对这些酷似上帝的人颇为了解：他们坚持相信这些观点，并且认为凡是怀疑这些观点的想法都是一种罪恶。与此同时，我心里也非常清楚他们最相信的到底是什么。
说真的，那些不是什么另一个世界，也不是什么用来赎罪的血滴：他们最相信的依旧是他们的肉体；他们把自身的肉体视作是绝无仅有的产物。但是，肉体对于他们来说仍旧是一种非常病态的事物，如果能从自己的肉体之中摆脱出来，他们将会欣喜若狂。因此，他们会去聆听死亡的传教士，而他们自身又在讲演着另一个世界。
我的兄弟们，让我们聆听健康的躯体的声音吧；这是更加正直、更加纯粹的声音。
健康、体格匀称的躯体，说话会显得更加正直、更加纯粹；那是一种能够阐述大地存在的意义的声音。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4.肉体的蔑视者
我有一些话，想要说给那些肉体的轻蔑者听。我并不希望他们重新学习，我只是要求他们能够告别自己的肉体——并且因此而成为哑巴。
“我就是肉体和灵魂”——孩子会这么说。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说话呢？
但是，觉醒的人以及有觉悟的人说道：“我的全身都是肉体，没有别的东西；灵魂只是我们肉体中某一个物体的名称。”
我们的肉体是一种具有大智慧，单一意义的复杂体，既是战争，也是和平，既是羊群，也是牧羊人。
我的兄弟们，我们的肉体当中拥有一个工具，它同样也是一种小小的智慧，你们管这种工具叫“精神”——这是一种小小的工具，但却在你的肉体里扮演着非常聪慧的角色。
你经常会说“我”，并且视这个称呼为自己的骄傲。但是，更加伟大的是——可是你却不愿意去相信——你的肉体以及陪伴着它的大智慧，它不会轻言“我”，而是为“我”付诸行动。
所有感官能感受到的，所有精神能够辨别出来的，从来都没有任何的目的。但是，感官和精神会乐此不疲地说服你相信他们是世间万物的终结：他们是如此的虚荣。
感官和精神就是工具和玩物：在它们的身后，仍旧存在着“自己”，这个存在的“自己”会运用感官的眼睛，同样也会运用精神的耳朵。
“自己”经常进行聆听和寻找，它会去比较、掌握、征服和毁灭。它会被统治，同时它也是“我”的统治者。
我的兄弟们，在你们的思想和感觉背后，存在着一位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的领袖，一位不为人熟知的圣人——那就是“自己”；它就居住在你的肉体里，它就是你的肉体。
隐藏在你的肉体内的理智要多于你的最高智慧当中的理智。谁能够知道为什么你的肉体需要你的最高智慧呢？
你的“自己”在嘲笑你的“我”以及令它引以为傲的跳跃。“对于我来说，这些思想的跳跃和飞翔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呢？”我对“自己”说道。“那只是我为了达到目标而走的旁门左道！我是‘我’的极限，也是‘我’的一切观念的敦促者。”
那个“自己”对“我”说道：“感受一点痛苦吧！”因此，“我”开始遭受痛苦的洗礼，并且思考究竟应该如何才能摆脱痛苦——它必然会为了这一目的而进行思考。
那个“自己”对“我”说道：“感受一点快乐吧！”因此，“我”开始感受到快乐，并且思考究竟该如何才能经常感受到快乐——它必然会为了这一目的而进行思考。
我想对那些肉体的轻蔑者说一些话。让他们尽情地轻蔑肉体吧！这正是他们出于对自尊心的尊敬。究竟是谁创造了尊敬、轻蔑，价值以及意志呢？
具有创造力的“自己”为自己创造了尊敬和轻蔑，还为自己创造了快乐和悲伤。具有创造力的肉体为自己创造了精神，以此作为它的意志之手。
你们这些肉体的轻蔑者，即便是在你们的癫狂和蔑视之中，你们也是为了“自己”而服务，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的“自己”要想死亡，了结自己的生命。
你们的“自己”再也不能做出最想做的事情：——创造超出自己的范畴的事物。这就是它最渴求、最诚挚的希望。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你们这些肉体的轻蔑者啊！你们的“自己”想要进行自我毁灭。
因为，你们的“自己”想要进行自我毁灭。因此，你们就成为了肉体的轻蔑者。所以，你们再也无法创造出超过自身范畴的事物来了。
因此，你们现在会对生命和这片大地感到非常愤怒。而且一种无意识的嫉妒出现在了你们那充满轻蔑的神情之中。
你们这些肉体的轻蔑者啊！我才不会重走你们的老路！你们并不是为我成为超人而铺设的桥梁！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5.快乐与热情
我的兄弟们，当你们拥有一种美德的时候，而且它就是你们所特有的美德，你就不能和任何人共同拥有它。
的确，你用名字称呼它，并且爱抚它；你拉扯它的耳朵，同它一起做好玩的游戏。
但是，瞧啊！一旦它拥有了你所称呼它的名字，并且同其他人一起共同拥有它的时候，你就会因为这种道德而成为人群和普通人之中的一员！
你大可以这么说：“这种让我的灵魂变得既痛苦又甜蜜的东西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同时，我的内心的饥饿是无名的。”
让你的道德高贵到无法用亲密的名称来称呼，如果你非要说出那样的名字来，那么就不要感到羞耻，你可以结结巴巴地说。
你可以结结巴巴地说：“这是我最重视的善意，它可以最大程度地让我感到快乐，所以，我所渴求的正是这样的善意。
我渴求它，并不是因为它是上帝的法律，也不是因为它是人类的法律，或是人类的需求；它绝对不是通向另一个世界和蓝天的指南。
我热爱它是一种陆地上的道德：它缺乏谨慎，更加缺少智慧。
但是，小鸟在我的身边筑巢：因此，我会热爱它，珍视它——现在，它就坐在金灿灿的蛋上，陪伴在我的身边。”
你应该用这种结结巴巴的口吻说，并且赞美你的道德。
曾经，你拥有很多激情，并且你称它们为恶魔。但是，现在你只拥有你的道德：它们正是从你过去的激情里产生出来的。
那么，将你最崇高的目标注入那些激情的内心之中：然后，它们就会成为你的道德和快乐。
尽管你属于脾气暴躁的，或是骄奢淫逸的，或是过分狂热的，又或是报复心重的种族；但是到了最后，你所有的激情都会成为道德，所有的恶魔都会成为天使。
曾经，你的地窖里拥有许多未驯化的野狗：但是，最终它们都变成了小鸟和散发着魅力的女歌手。
你使用毒药为自己制作了止痛药；曾经，你挤出过磨难之牛的乳汁——现在，你饮用着从奶牛的乳头里挤出来的甘甜的奶水。
你的身体之中不会再产生任何的恶魔，除非那是从你的道德的争斗中产生出来的恶魔。
我的兄弟们，如果你是非常幸运的，那么，你只需拥有一种道德就足够了，没必要再拥有其他的道德：因此，你穿过桥梁就会变得更加容易一些。
能够拥有许多道德是非常卓越的事，但是，那也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命运；许多人因为厌倦了多种道德在战场上进行争斗，而跑到荒野，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我的兄弟们，我问问你们，战争和争斗是邪恶的吗？不过，这是必要的邪恶；在道德之中，嫉妒、不信任以及在背后诋毁他人的存在都是必不可少的。
看呀！你的每一种道德最渴求的事情都是些什么？它想让你的整个精神成为它的传令官，它想要你的怒火、仇恨以及爱意当中的全部力量。
任何一种道德都会对其他的道德产生嫉妒的心理，嫉妒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事情。甚至道德本身都有可能会被嫉妒所毁灭。
他那包含着嫉妒的烈焰，会像蝎子一样，最终将含有剧毒的毒针转向自己。
噢！我的兄弟们，你们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一种道德的诽谤和自我伤害吧？
人类是一种应该被超越的物种，因此，你应该相当珍视你的道德——因为，你很有可能会因为它们而被毁灭。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6.苍白的罪犯
你们这些法官和祭司们，在祭品没有低下头，乖乖就范之前，你们肯定不愿意进行杀戮吧？瞧呀！苍白的罪犯低下了他的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无比轻蔑的神情。
“我的这个‘我’是应该被超越的：我的这个‘我’对于我来说，是人类的最大的蔑视。”：罪犯的眼睛如此说道。
当他评判自己的时候，便是他至高无上的时刻；我们不能让高贵的人再一次下降到他的低下的地位中去！
像他这样因为自己而遭受痛苦的人来说，除了速死之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拯救他。
你们这些法官们，你们的杀戮应该是出于内心的同情，而不是复仇；你们在杀人的时候，还得时刻留意要为生命进行辩护！
你们仅通过和被你们杀戮的人和解是远远不够的。将你们的悲痛转化成对超人的爱意吧：因此，你们就会为你们自己的幸存而辩护！
你们应该称呼他们为“敌人”而不是叫他们“恶棍”；你们应该称呼他们为“残废者”而不是叫他们“流氓”；你们应该称呼他们为“傻子”而不是叫他们“罪人”。
你，这个红色的法官，如果你高调地把你脑子里所想要做的事情，统统说出来的话，那么每一个聆听者都会高呼：“除去这些令人作呕的污秽以及拥有剧毒的毒蛇吧！”
但是，思想和行动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事，而行动的思想是另一种相异的事情。因果关系之轮并不会在它们之间进行翻滚。一种想法会让这个苍白之人的脸色变得苍白。当他进行犯罪的时候，他就完全具有犯罪的能力，可是，当他完成犯罪之后，他又无法忍受这种犯罪的思想。
从这一刻开始，他会永远将自己视为一个单一行为的实施者。我管这种行为叫做疯狂：特殊的例子会在他的身上转变成原则。
用粉笔描绘出来的线条，可以迷惑母鸡；这无比沉重的一击，迷惑了他那脆弱的理智。我管这种行为叫做事情发生之后的疯狂。
听听吧！你们这些法官们！此外还有另一种疯狂，那就是事情发生之前的疯狂。唉！你们研究这种灵魂的程度还不够深！
因此，红色的法官说道：“为什么这个罪犯会犯下杀人的罪行？他的本意只是抢劫而已啊。”但是，让我来亲自告诉你吧，他的灵魂想要的是鲜血，而不是赃物：他对小刀之幸福是如此的渴望！
但是，他那脆弱的理智并不能理解这种疯狂，而且说服他进行这样的行动。“鲜血有什么价值可言！”它说道，“你为什么不趁着这个大好机会，至少掠夺一点战利品？或是复仇呢？”
他听从了他脆弱的理智的话：他所说过的话就像是铝一样盘旋在他的头顶之上——因此，当他杀了人之后，他就顺便进行了掠夺。他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疯狂而感到羞愧。
现在，他的过失之旅再一次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脆弱的理智再一次变得麻木、变得麻痹、变得迟钝。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摇晃着他的脑袋，然后，他就能把压在肩上的负担甩掉；但是，有谁会摇晃他的脑袋呢？
这个人到底是谁？大量的疾病通过精神的力量来到了这个世界；它们来到这里是想要获得它们的猎物。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是一串互相缠绕、很少和睦相处的野生毒蛇——所以，它们纷纷四散开来，来到这个世界寻找它们的猎物。
快看看这个可怜的肉体吧！它遭受痛苦，并且抱有希望，可怜的灵魂想去了解它们——它们会被理解为具有杀人动机的需求以及对小刀的幸福的渴望。
现在，患有疾病的人会受到当今邪恶因素的打击，他在寻求将给自己造成痛苦的因素转嫁给其他的人，并且给其他的人也带来同样的痛苦的方式。但是，曾经这里也有过其他的时代，拥有过其他的善意和邪恶。
曾经，怀疑以及个人的意志都被看做是邪恶的事物。然后，无能的人就会成为异教徒或是巫师；作为异教徒或是巫师，他会遭受磨难，并且寻求造成磨难的方式。
但是，这样的意志并不会走进你的耳朵里；你告诉我，它会伤害你们那些充满善意的人们。但是，你们那些充满善意的人们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那些所谓的充满善意的人们，拥有许多让我心生怀疑的事情，而且说实话，那并不是他们邪恶的一面。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够拥有一种疯狂，让他们像这位苍白的罪犯一样被毁灭！
说真的，我希望他们的疯狂被称为真相，或是忠诚，又或是正义：但是，他们为了能够活得更加长久，而拥有自己的道德，在悲哀的自鸣得意中成长。
我就是水流旁边的栏杆；只要是有能力抓住我的人，就牢牢地抓住我吧！不过，我不是你们的拐杖。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7.阅读和写作
所有关于写作的东西，我只喜爱那些作者用自己的心血创作出来的东西。用血来写作，你就会发现那种血就是精神。
去理解不为人所熟知的血并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我讨厌所有通过阅读来打发时间的人。
对读者了如指掌的作者，不会给读者创作作品。在另一个世纪里，这样的读者——还有精神会散发出招人厌恶的恶臭。
所有被允许学习阅读的人，在长期的学习过程之中，不仅仅会毁掉写作，同时也会毁掉思考。
曾经，精神就是上帝，然后，它变成了人，现在，它甚至变成了人民群众。
那些作者用自己的心血和箴言写出来的东西，并不想被其他人拿来阅读，而是让人类拿来用心去铭记。
山峰和山峰之间最短的距离就是两个山峰顶点之间的距离，但是，如果你想采用这样的路线，你必须拥有足够长的腿。格言应该算是山峰的顶点，而听从这些格言的聆听者们应当是伟大高耸的。
稀有并且纯粹的空气，时刻面临着危险，精神里充满了快乐的邪恶：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彼此匹配的。
我想让妖怪把我团团围住，因为我是个很有胆量的人。这种胆量可以吓退鬼魂，而且可以为自己创造妖怪——这种胆量需要大笑。
我的感觉不再跟你们的感觉有任何的相同之处；我笑话处于我下方云朵的黑暗和笨重——那就是你的雷雨云。
当你们渴望被高高抬起来的时候，你们仰着脑袋看，但是，我却在朝下看，因为我在高处。
在你们当中，有谁能够做到在大笑的同时，处于高处？
那个攀登上了最高耸的山峰的人，笑看所有悲痛的戏剧和残酷的现实。
用胆量、无忧无虑、轻蔑的、暴虐的——智慧教导我们如是；智慧是一位女士，她只热爱战士。
你们告诉我，“生命是难以承受的重负”。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在清晨骄傲自满，在夜晚卑躬屈膝呢？
生命是难以承受的重负：不要摆出那种撒娇的姿态！我们都是驮着沉重的负担的驮马。我们和那些在一滴露珠的压迫下而震颤的红色花蕾，到底有什么相同之处呢？
我们热爱生命一点也没有错：但是我们热爱它并不是因为我们习惯于生活，而是因为我们习惯于爱。
在爱意中，往往会拥有一些疯狂。但是，在爱意的疯狂当中也时常拥有一些理智。
对于我这个非常热爱生命的人来说，我认为蝴蝶、肥皂泡泡以及所有在人世间同它们拥有相似特征的事物似乎是最能享受幸福的。
当查拉图斯特拉看到这些愚笨、漂亮、生动的小精灵的时候——他被感动的哭泣了起来，并且唱起了歌。
我应该只信仰一个懂得该如何跳舞的上帝。
当我看到我的恶魔的时候，我发现他非常严肃、一丝不苟、深沉、庄重：这是一种具有严重性的精神——在它的渗透下，任何事物都会倒下。
我们去杀戮，并不是因为愤怒的指使，而是因为笑容。快来吧！让我们尽情地杀戮严重的精神吧！
我学会了走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让我自己奔跑。我学会了飞翔；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会因为为了更换位置，而事先逼迫自己。
现在我是如此的轻薄，现在我能够自由地翱翔；现在我看到我在自己的上方。现在一个上帝正在我的身上跳舞。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8.山上的树
查拉图斯特拉的双眼已经感受到某些年轻人正在尽量地避开他。有一天晚上，他独自一人走在一座将被称为“彩色的牛”的村庄包围起来的山峰脚下，他注视着这里，他发现这儿有年轻人倚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并且用无比疲倦的神情凝视着村庄。因此，查拉图斯特拉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颗被年轻人倚靠的树上面，于是，查拉图斯特拉说道：“如果我要用我自己的双手摇晃这棵树的话，我可能摇不动。
但是，我们没法看到风，却能够随心所欲地摇晃它弯曲它。同样的，我们会被无形的手所弯曲所摇晃。”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人一脸疑惑地站了起来，他说道：“我听到查拉图斯特拉的讲话了，而且就在刚才我还想过他呢！”查拉图斯特拉回答道：“为什么你要如此的担惊受怕？——人和树都是一样的。
它越想寻求变得更高，变得更轻，它的树根就会越向地下、下面生长，潜入漆黑的深处，潜入到恶魔的深处。”
“是啊，潜入到恶魔的深处！”年轻人大叫道，“那么，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灵魂的？”
查拉图斯特拉微笑着说道：“许多灵魂除非是在一开始就被创造出来，否则它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是的，潜入到了恶魔的深处！”那个年轻人再一次大叫了起来。
“查拉图斯特拉，你所说的真相。自从我想让自己变得高大的时候，我就不再相信我自己了，并且没有任何人再相信我了；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发生的呢？
我的改变太快了：我的今天正在反驳我的昨天。我经常在攀爬的时候，跳过好几个台阶，因为我这样做，没有任何一个台阶会宽恕我。
当我上升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孤独的。没有人能跟我说说话：孤独寂寞的霜冻让我疯狂地震颤。我追求这样的高度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的尝试和我的渴求凝聚在了一起：我攀爬得越高，我就会越看不起那个攀爬的人。他追求那样的高度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对我的攀爬和我的磕磕碰碰感到无比的羞愧！我是如何模仿我那粗重的喘气声的！我是如何痛恨那个飞翔的他的！我是如何在那样的高度之下感到疲惫的！”
这时候，那个年轻人沉默了。查拉图斯特拉静静地注视着这棵在年轻人旁边的树，然后，他说道：
“这棵树孤零零地耸立在这座山上面；它必将成长为非常高耸，能够超越人类和动物的高度的大树。
如果它想说话，那么它所说的话，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得懂，因为它生长得实在是太高了。
现在，它一直都在等待、等待——那么，它究竟在等待什么呢？它所生活的地方太过于接近天空中的云朵了；它或许在等待天空中的第一道闪电？”
当查拉图斯特拉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用非常猛烈的手势说道：“是的，查拉图斯特拉，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相，我之所以寻求那样的高度，就是因为我想要让自己衰落，而你正是我所等待的那所谓的第一道闪电！你可以看看我，自从你来到了我们的中间之后，我都变成了什么？正是我出于对你的嫉妒，将我彻底摧毁了！”——那个少年如是说，并且哭得稀里哗啦的。但是，查拉图斯特拉把他的胳膊放在他身上，将他带走了。
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走了一会儿之后，查拉图斯特拉开始对他说：
它撕扯着我的心脏。你的目光所阐述着的你所经历的所有危险要比你用语言表达的清楚得多。
你还没有获得自由，你仍旧在寻求自由。长时间的找寻让你如同一个时刻保持清醒不睡觉的人一样。
你想去自由自在的高处，因为天上的繁星渴望你的灵魂。但是你那非常恶劣的本能同样也在渴求自由。
你的野狗也想要自由；当你的精神试图打开所有监狱的房门的时候，它们就会因为高兴而在房间里狂叫。
在我看来，你仍然是一名囚犯——他为自己创造了自由：唉！类似这样的囚犯的灵魂会变得敏捷，同时还会变得阴险狡猾和邪恶。
净化自身，对于精神的自由民来说，仍然是必不可少的步骤。绝大部分的禁锢和污垢仍旧保留在他的体内：他的双眼也会变得清澈。
是的，我了解你的危险。不过，凭借着我的爱和我的希望，我恳求你：不要让你的爱和希望溜掉！
倘若你仍旧感觉自己非常高贵，并且感觉到别人也同样认为你很高贵，尽管他们嫉妒你，还纷纷向你投来邪恶的眼神。你要知道，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一个高贵的人必定会被视为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同样的，高贵的人也会成为善良之物的障碍，一个高贵的人会成为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物：甚至，当高贵的人称他为善良的人的时候，他们也会将他放在一边，置之不理。
高贵的人会创造出全新的事物，和全新的道德。而善良的人们却需要古老的事物，并且要将这些古老的事物保存起来。
不过，高贵之人的危险之处，并不在于他可以将自己变成一个善良的人，而是，他会成为一个大声咆哮的人、嘲笑者，或是一名毁灭者。
唉！我已经知道高贵的人失去了他们最高的希望。并且他们开始污蔑所有的崇高希望。
然后在短暂的快乐当中，他们过起了丝毫不知廉耻、完全没有任何目标计划的生活。
“精神同样也是一种骄奢淫逸的状态。”——他们说道。然后，他们破坏了他们的精神之翼；现在，他们在地上爬行着，弄脏所有啃咬着他们的东西。
曾经，他们认为自己变成了英雄；但是，他们现在却是一群好色之徒。对于他们来说，一个麻烦、一种恐惧也是英雄。
但是，凭借着我的爱和我的希望，我恳求你：不要将你的灵魂驱逐出你的体外！保持你那份神圣的、最崇高的希望！——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9.死亡的说教者
有的人是死亡的说教者：同时，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应该被劝说放弃生命的人。
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多余的人；生命已经遭受了严重过剩的人口的损害。但愿人们能够被称为“永恒的生命”这一诱饵，引导着离开这个生命！
“穿着黄袍的人”或是“穿着蓝袍的人”：他们就是所谓的死亡的说教者。但是我将要向你们展示他们身上的其他颜色。
这些令人感到胆寒的家伙，拥有着无比野蛮的兽心，他们除了强烈的欲望和自我损害之外，别无选择。甚至，他们强烈的欲望就是自我损害。
他们还没有变成人类，那些令人感到胆寒的家伙们：但愿他们能够被劝说放弃生命，就此离去吧！
他们就是灵魂的消耗者：当他们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走向死亡了，并且他们渴求疲倦懒散和放弃权力的教条。
他们会欣然接受自己行将死亡的现实，并且我们应该承认他们的希望！让我们小心提防，阻止死去的家伙被唤醒，或者毁坏这些活生生的棺材！
他们遇见了一个无能的人，或是一位老人，或是一具尸体——他们会立刻说道：“生命是被推翻的。”
但是，真正被推翻的是他们自己，还有他们那双只能看到存在的其中一个方面的眼睛。
如果他们在阴沉、忧郁的环境下生活，并且渴求会带来死亡的小小风险，他们就会咬紧牙关，苦苦等待。
或者是，他们会伸手去拿糖果，并且嘲笑自己的孩子气：他们会紧紧抓牢将生命全部悬在上面的稻草，并且嘲笑自己仍然在那个稻草上面。
因此，他们的智慧说道：“那些仍旧活在世上的人都是傻子，但是，从目前来看，我们都是傻子！而这是人的生命中最傻的事！”
“生命之中只有痛苦”：别人如是说，这些并不是什么谎言。那么，我恳请你们停止生活吧！当生活只剩下痛苦的时候，我恳请你们停止生活吧！
让这些成为你的道德的教训：“你应该杀害自己！你应该将自己偷去！”
“强烈的欲望是一种罪恶，”一些说教的人如是说——“让我们就此离去吧，不要再生育孩子了！”
“孕育生命是相当麻烦的事，”第二批人说道，“当孕育生命的人注定承担不幸的命运，那么还会有谁去孕育生命！”他们同样也是死亡的说教者。
“拥有怜悯的情感是必要的，”第三批人说道，“拿走关于我的一切物品吧！拿走我自己的身体吧！我和生命之间的联系将会越来越少。”
如果他们能够始终如一地保持怜悯的情感，那么他们就会让周围的邻居们开始厌恶生命。为了恶——将是他们真正的善意。
但是，他们想要摆脱生命，如果他们的锁链和礼物，能够用更快的速度绑紧其他人，他们又该怎么顾及呢？
而对于你们来说，你们的生命是粗重的劳动和永不停歇，你们就没有厌倦生命吗？你们是不是已经足够成熟可以接受死亡的说教了呢？
你们都喜欢充满繁重的体力劳动的生活以及快速、崭新并且奇特的事物——你们对于自己的生活已经忍无可忍；你们的勤奋只不过是想要进行自忘的逃避和意志而已。
如果你对生活抱有更多的信仰，你便不会在那一瞬间奉献你自己。不过，你的自身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所以你不能等待，甚至就连消磨时光也不行！
那些传教死亡的人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而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应该被劝说放弃生命的人。
或是“永恒的生命”：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他们能够快点离开这里！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0.战争与战士
我们绝不希望我们最好的敌人宽恕我们，也不愿意让我们心中的挚爱宽恕我们。所以让我来告诉你们事实的真相！
我的那些正在作战的兄弟们！我发自内心地爱着你们。我曾经一度是你们的伙伴。与此同时，我也是你们最好的敌人。所以让我来告诉你们事实的真相吧！
我非常了解你们内心当中的仇恨和嫉妒。你们还没有优秀到能够理解仇恨和嫉妒的程度。那么，你们也就没有足够优秀，会为它们感到无比羞耻！
如果你不能成为知识的圣人，那么，我恳求你，至少成为知识的战士吧！他们会是这些圣人的伴侣和先驱。我看见过许多战士；让我看到许多战士吧！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被人们称为“军装”；而隐藏在他们里面的，就不是军装而已了！
你们应该是那些永远用目光去寻找一名敌人的人——属于你们的敌人。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心中应该会充满仇恨。
你们应该寻找敌人，你们应该发动战争，为了你们的思想而殊死拼搏！如果你们的思想被毁灭了，那么，你们的忠诚仍然要高呼胜利！
你们应该热爱和平，因为它是未来战争的一种手段——你们应该投入更多的精力去热爱短暂的和平而不是长久的和平。
我不会给你们的工作提出建议，但是我会给你们的战斗提出建议。我不会给你们的和平提出建议，但是我会给你们的胜利提出建议。让你们的工作成为一种战斗，让你们的和平成为一场胜利！
你们说，好的主张甚至能够将战争神圣化？让我来告诉你们：是伟大的战争能够将任何的主张神圣化。
战争和勇气所做的伟大的事迹要比慈善做的还要多。不是你们的同情心，而是你们的勇敢拯救了许多牺牲者。
“什么才是好的呢？”你们问道。勇敢就是好的。小女孩们说：
“美丽动人，并且能够感人至深就是好的。”
他们都抱怨你们没有勇气：但是你们的内心是真实的，我热爱你们善意的腼腆。你们为自己的缺点而感到羞愧，而其他人会为他们的衰落感到惭愧。
你们是丑陋的吗？那么，我的兄弟们，将崇高的丑陋斗篷披在你们的身上吧！
当你们的灵魂变得伟大，变得骄傲自满，在你们的崇高当中，拥有着邪恶。我了解你们。
在邪恶之中，骄傲自满的人会碰上心理软弱的人。但是，他们会彼此误解对方。我了解你们。
你们应该只拥有被仇恨的敌人，而不能拥有被轻视的敌人。你们必须为你们的敌人感到骄傲；并且，要将你们敌人的胜利看做是自己的胜利。
抵抗——这就是和奴役的差别所在。让你们的抵抗成为服从。让你们的命令也成为服从吧！
一个伟大的战士更加喜欢听“你们应该”而不是“我想要”。所有你们所钟爱的事物，你们应该首先让别人下达命令，再给你们。
让你们对生活的热爱变成对你们最崇高的希望的热爱；让你们最崇高的希望成为你们生活当中最崇高的思想！
但是，你们最崇高的思想，应该是在我的命令下统治你们——就是这样：人类就是一种注定要被超越的事物。
所以，你们过着服从和战争的生活吧！活得长久有什么意义吗！哪个战士想要得到宽恕呢！
我不会宽恕你们，我发自内心地爱着你们，我的那些浴血沙场的兄弟们！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1.新偶像
我的兄弟们，有些地方直到现在都还拥有民族和种群，但那些地方绝不是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只拥有国家。
一个国家？国家是什么东西？好吧！现在，打开你的耳朵好好听我说，从现在开始，我将会跟你说一些关于民族的衰亡的事例。
一个国家，被人们称为是所有冷酷的怪兽之中最为冷酷无情的。他还会冷酷地说谎；这就是从他的嘴里爬出来的谎话：“我，国家，就是民族。”
这就是一个谎言！他们创造了民族，并且为他们高高地悬挂了一种信仰和一种爱，他们是创造者，他们为生命服务。
毁灭者会给许多人放下陷阱，并且管这些陷阱叫做国家：他们会在他们的头上悬挂一把剑和一百种欲望。
只要是这个地方仍旧存在着民族，那么国家在这里就是不被人所理解的，他们会痛恨它，视它为邪恶的眼睛以及抵抗法律和传统的罪恶。
我将这些标志统统给你：每一个民族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包含善与恶的语言：这样的语言即使是他们的邻居也是没有办法理解的。任何一个民族都是在它们的法律和传统的习俗中发明了这样的语言。
但是，国家会利用一切善与恶的语言说谎；它们说的任何话都是谎言，它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任何事物都有虚假的一面；我将这些被看做是一种状态的标志给你。说真的，这样的标志表明了一心求死的意志！真的，它能吸引死亡的说教者！
数不胜数的人来到了这个世界：国家就是为了这些多余的人而被创造出来的！让我们来看看，它是如何来诱使这些多余的人口的！看看它是如何吞噬他们、啃咬他们以及消化他们的！
噢！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要比我还要伟大：我就是那个控制上帝的手指的人——这些怪物咆哮着，跪了下来，不仅仅是长耳朵、眼光短浅的人！
唉！对于你们这些耳朵和伟大的灵魂啊！它们在轻声向你们诉说着阴暗的谎言！唉！它们发现了这些心甘情愿浪费的富有的心灵！
是的，它们也发现了你，你们是古老的上帝的征服者！你们厌倦成为矛盾的冲突对象，现在，你们的厌倦心理要为新的偶像服务！
它心甘情愿受到英雄们和那些备受人们崇敬的人们的统领，新的偶像！它非常乐意将自己沐浴在伟大的良心的日光之中——这个冷酷的怪兽！
如果你们愿意去崇拜它的话，它就会把所有的事物都给你们，这个新的偶像：它会购买你那充满了光亮的道德光泽以及骄傲的眼神凝视。
它想通过你的方式引诱那些多余的应该被劝说放弃生命的人！是的，它发明了一种地狱般的阴谋诡计，一匹死掉的骏马，配着拥有神圣荣誉的，叮当作响的马鞍！
是的，它决定了很多人的死亡，它自身就像生命一样熠熠生辉的死亡：说真的，它对于死亡的说教者来说，是一种非常伟大的功绩。
我管它叫国家，所有喝毒药的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国家里面的所有人全都迷失了自己，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国家，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慢性自杀——它被称为“生命”。
让我们快来看看这些多余的人群！他们偷走了创造者的作品以及聪明的人留下来的宝藏。文化，他们管这些叫偷窃——并且对于他们来说，任何的事物都会变成脆弱和麻烦！
让我们快来看看这些多余的人群！他们往往非常虚弱；他们大口地吐着胃液，然后管这个叫做报纸。他们彼此之间互相吞噬，他们甚至不能消化掉对方。
让我们快来看看这些多余的人群！他们越是富有，最后就会变得越是贫穷。他们寻找的是力量，一种凌驾于所有力量之上的力量以及数不清的金钱——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快看看他们攀爬，他们这些手脚灵活的猴子们！他们彼此之间互相攀爬，并且互相扭打着掉进了泥浆和深渊里。
他们所有人都想无限接近梦寐以求的权位：这就是他们的疯狂——在他们眼里，就好像幸福就坐在那个权位之上！然而，坐在权位上面的往往只是泥土而已。——皇帝的座位往往也在泥土里面。
在我看来，他们全都是疯狂的人，攀爬的猴子以及热情过度的人。他们不过就是散发着恶臭的偶像，这些冷酷的怪兽：对于我来说，他们的身上散发着非常恶心的腐臭味。
我的兄弟们，你们愿意在他们用嘴呼出的香气和食欲中窒息而死吗？
我奉劝你们最好打破窗户，跳进户外的空气之中！
最好离那些令人感到作呕的气味远一点！快点逃离这些多余的偶像吧！
最好离那些令人感到作呕的气味远一点！快点逃离这些人类牺牲的雾气吧！
伟大的灵魂仍旧可以在这片大地上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仍旧有许多地方，那些热爱隐居的人士，可以独自一人或是成群结伴地隐藏在这里，在这样的地方，到处漂浮着宁静的海洋的香气。
伟大的灵魂仍然可以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说真的，一个人如果占有的东西越少，那么他被占有的东西也就越少：适度的贫穷是会受到祝福的！
这里，就是国家灭亡的地方——这里只有不多余的人才能存在下来：必要之人的歌声，那独一无二、无法替换的悠扬旋律才会开始。
这里，就是国家灭亡的地方——我的兄弟们！抬起头看吧！你们没有看到彩虹和超人之桥吗？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2.市场之蝇
我的朋友，快快逃到你的孤独中去吧！我看到你因为伟大人物发出的喧嚣而感到颇为苦恼，并且被小人物的钉刺蜇伤了。
森林和岩石清楚地知道应该如何庄严地寂静地陪伴在你的身边。再一次，模仿你最钟爱的那棵树吧！那棵拥有宽大树枝的大树——它寂静地、专心致志的在海上聆听。
当一个地方的孤独停止了，那么这里就会出现市场；而且当这个地方出现市场之后，这里就会出现伟大的表演者的噪声以及毒蝇的嗡嗡声。
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最完美的事物，如果没有表演者把它呈现出来，那么它也是毫无价值的。那些将事物呈现出来的人，被群众称为伟大的人。
人们并不知道什么才是伟大——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清楚什么是创造。但是他们都能细细地品味所有呈现大事情的表演者。
这个世界围绕着创造了新价值的人们旋转——用无形的方式进行旋转。而人民群众和光辉会围绕着这些表演者旋转：整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
表演者也有精神，但是他们的精神缺乏知觉。他总是信任能够让他获得好结果的一切，并且让别人充分相信他的一切！
明天，他就会拥有一种新的信仰，在明天之后，他又会拥有一种更加崭新的信仰。他就跟群众一样，拥有敏锐的感觉以及不稳定的性情。
为了混淆视听，这就是他想去证明的。令人抓狂——这就是他想让人信服的。并且，鲜血对于他来说可以算作是所有论证中最好的论据。一个真相，如果只能悄然进入聪慧的耳朵，那么他会认为那是虚假和华而不实的东西。说真的，他只相信那些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制造伟大的噪音的上帝！
市场上充满了发出喧闹声的丑角，而群众则以这些伟大的人为荣！将他们看做是当今世界的主人。
但是，当今的世界向他们施压，所以他们就会向你们施加压力。并且他们会让你道出“是”或是“不是”。唉！你会把你的凳子摆放在服从以及抵抗之间吗？
啊！你们这些热爱真理的人们，不要嫉妒那些绝对并且毫无耐心的人啊！真相从来就没有挽过一个绝对之人的臂膀。
快快远离那些鲁莽无礼的人，回到你的现实的世界中去吧：一个人只有在市场的环境下才会受到“是”或是“不是”的猛烈攻击？
缓慢是所有幽深的喷泉的经验之谈：它们会苦苦地等待，直到它们知道了掉入到下面的东西是什么。
一切伟大的事物，都是在远离市场，并且远离荣耀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全新的价值的创造者只有在远离市场和荣耀的情况之下才会孕育而生。
我的朋友们，快点逃到你们的孤独中去吧：我看到你们被拥有剧毒的苍蝇蜇遍全身。快点逃到猛烈的暴风肆虐的地方去吧！
快点逃到你们的孤独中去吧！你们所过的生活距离小东西和可怜虫实在是太近了。快点逃离它们看不见的复仇吧！它们接近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
不要再抬起一只胳膊反抗它们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你的命运最多也不过是个苍蝇拍而已。
这些小东西和可怜虫的数量非常之多；许多拥有令人为之自豪的大楼，会被从天而降的雨滴和地里的杂草毁掉。
你并不是石头；但是，数不胜数的雨滴已经将你击空了。在这些雨点的击打下，你会破碎，并且爆炸。
我看到，你在毒蝇的骚扰下，已经精疲力竭；我看到你的身上出现了一百个小红点，那些红点正在流血；你的傲慢甚至让你完全不在乎被责骂。
它们在完全不顾及任何后果的情况下，吸食你的鲜血；鲜血正是它们无血的灵魂所渴求的东西——因此，它们会义无反顾地叮咬。
但是，深沉的你，即使是比较小的伤口，也会让你遭受到非常巨大的伤痛；并且在你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情况下，那些拥有剧毒的动物们就又会爬上了你的手。
我知道你太过于骄傲自满，不会亲手杀害这些贪吃的动物。但是你要时刻注意，别让自己的命运遭受到它们拥有剧毒的不公正！
它们嗡嗡地盘旋在你的周围，对你夸夸其谈：给你带来巨大的困扰就是它们的赞美。它们想接近你的皮肤和你的鲜血。
它们在你的面前阿谀奉承，就像它们在一个上帝或是恶魔的面前阿谀奉承一样：它们在你的面前哭泣，就像它们在一个上帝或是恶魔的面前哭泣一样。这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它们就是一些会阿谀奉承和哭诉的家伙，除此之外它们什么也不是。
它们还经常在你的面前展现出自己和蔼可亲的一面。但是，这是胆小鬼的审慎。是的！胆小鬼们都是聪明的人！他们用他们受到限制的灵魂，思考着你，你总是受到他们的怀疑，任何让人多想的事物，到最后都会遭到人们的质疑。
他们因为你所有的道德而惩罚你。他们在他们的内心里宽恕——你所有的过错。
你那温和的以及正直的个性让你说道：“它们因为自身渺小的存在，而不应该受到责备。”但是，他们那受到限制的灵魂则在思考：“所有伟大的存在都是应该受到责备的。”
甚至，当你对它们表示友善的时候，它们仍旧感觉到自己被你轻视了；它们就会用秘密的罪行偿还你的仁慈。你那安静的傲慢总是和它们的品位相对立；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卑微到足以变得轻浮，那么它们就会喜笑颜开。
我们从一个人的身上发现了什么，我们就同样能让那个东西激怒那个人。因此，你最好提高警惕，时刻提防那些小人吧！
在你的面前，它们感觉到自己非常渺小，它们的卑微会站起来反抗你，并且燃烧成不可见的复仇。
难道你不知道当你悄然接近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变得闷不作声，它们的能量是如何像一个即将消逝的火焰所产生的烟雾一样离开它们呢？是的，我的朋友们，你让你的邻居们感到良心需要自责，因为它们跟你实在是毫不相称。因此，它们痛恨你，并且心甘情愿地吮吸你的鲜血。
你的邻居们往往都是拥有剧毒的苍蝇；你具有的伟大——会让它们变得更加有毒，更加像一只苍蝇。
我的朋友们，你们快逃到你们的孤独中去吧！快点逃到猛烈的暴风肆虐的地方去吧！你的命运最多也不过是个苍蝇拍而已。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3.贞洁
我非常热爱森林，在城市里生活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这里有太多太多绿意葱葱的景色了。
如果落入一个杀人犯的手里，而不是落入一个贪图欲望的女人的梦境里岂不是更好？
让我们来好好看看这些人：他们的眼睛告诉我们——他们还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跟女人躺在一起更加美妙的事。
他们的灵魂底部满是污秽；唉！真是悲哀！他们的污秽里还拥有精神呢！
你们应当是完美的——至少要像动物们一样完美！但是，就算是动物们也有纯真。
我有没有建议过你们去杀戮自身的本能意识？我只是建议你们保留你们本能意识中的纯真。
我有没有建议过你们去禁欲？禁欲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一种美德，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禁欲基本等同于一种罪恶。
一点也不假，后面的这种人是有自制力的，但是犹如狗一般的欲望肆无忌惮的从他们的所作所为中反映了出来。
即便是在他们的道德顶点和冰冷的灵魂里，这样的怪物也会跟随着他们，令他们感到不安。
当这条充满欲望的狗得不到一块新鲜的肉时，它究竟会如何用善意的态度恳求一块精神呢？
你们喜欢悲剧和一切令人悲痛万分的事物？但是，我对你们这种犹如狗一般的欲望持怀疑态度。
你们拥有过度残忍的双眼，你们会用嬉戏放纵的神情看着那些遭受磨难的人们。难道你们的欲望没有将自己伪装起来，然后称呼自己是应受到怜悯的对象吗？
现在，我将这个比喻告诉给你们：要想驱逐恶魔，而让自己变成卑贱的人，并不在少数。
人们认为如果禁欲的实现是非常困难的话，那么它就应该被人们放弃：否则的话，它就会成为通往地狱的道路——换句话来讲，就是灵魂的污秽和欲望。
我有说过什么污秽、不干净的事情吗？对于我来说，这样的作为并不是最糟糕的。求知欲极强的人之所以不愿意跳入到水里面，不是因为真相的污秽，而是因为真相的空虚。
说真的，有很多人，他们的本质就是禁欲的；他们拥有非常温和的心灵，并且他们的笑容要比你们的更加绽放，笑的频率也比你们的更加频繁。
同样，他们也会嘲笑禁欲，并且问道：“什么叫做禁欲？”
难道禁欲不是一种荒唐的想法吗？但是，这种荒唐是来找的我们，而不是我们去找的它。
我们将心和房奉献给了客人，现在他就住在我们这里，让他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吧！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4.朋友
“在我的身边，总是有那么一个人非常的多余，”隐士这么想到。“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到了最后，他一定会变成两个人！”
我和我自己经常会无比诚挚地进行谈话：如果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的话，那么这样的境遇我又怎么能忍受得了呢？
隐士的朋友，往往都是第三者：第三者就是那个能够阻止两个人的谈话陷入更加幽深的深处的浮木。
唉！对于隐士来说，他们的深处实在是太多了。因此，他们非常需要一个朋友，能够时不时地拉自己一把。
我们信任别人的地方，恰恰表现出我们相信自信并且无法做到的地方，我们对拥有一个朋友的渴望就是我们的背叛者。
在通常的情况之下，我们希望用爱来超越嫉妒。并且我们经常攻击，给自己树敌，隐藏我们自身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地方。
“你至少应该成为我的敌人吧！”——真正的崇敬如是说道，它不愿意冒着风险恳求友谊。
如果一个人需要一个朋友，那么，他同样还要愿意跟那个人之间引发战争：并且为了引发战争，那个人必须具备成为一名敌人的能力。
我们应当尊敬我们的朋友当中的敌人。你能不能在接近你的朋友的情况下，还能不伤害到他？
你的朋友应该是你最好的敌人。当你抵抗他的时候，你应该是最接近他的内心的时候。
你是不是不想在你的朋友面前穿上衣服？如果你将真实的自己完全展示给你的朋友，那么这样算不算是对他的尊重？这样看来，他想要诅咒你去地狱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个不隐藏任何秘密的人，会让其他人倍感愤怒：你们有很多的理由去畏惧赤身裸体！唉！如果你们是神仙的话，那么，你们就会为身上穿着的衣服感到羞耻！你们不能为了你们的朋友，将自己装点得异常华美；你们应该是他射向超人的一把希望的弓箭。
你有没有观察你那正在睡梦中的朋友——来了解他睡觉时的相貌如何？通常，你的朋友的相貌是什么样子的？那是映射在粗糙、不完美的镜子里，你真实的相貌。
你有没有观察你那正在睡梦中的朋友？你会不会因为他们的相貌而感到大失所望呢？噢！我的朋友们，人类是某种注定要被超越的物种。朋友应该是那种审时度势，善于维持寂静的大师：你不必看你想要看到的任何一件事。你的梦应该将你的朋友在不睡觉的情况下所做的事对你和盘托出。
让你的怜悯之心成为一个忖度吧：这样你才能首先知道你的朋友是否需要怜悯。或许，他喜欢你那不为所动的眼睛以及永恒的眼神。
让你为朋友着想的怜悯之心隐藏在可以压断牙齿的坚硬的硬壳之下吧。这样你才能拥有敏锐和甜蜜。
你会给予你的朋友们纯净的空气、孤独、面包以及药物吗？有太多的人不能解除自己的锁链，然而，他们的朋友却是解救他们的人。
你是奴隶吗？那么，你就不能做朋友。你是暴君吗？那么，你就不能拥有朋友。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女人的身上隐藏着奴隶和暴君。那样的女人还不能够完全了解友谊：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爱情。在女人的爱情里，她经常对一切她所不爱的事物，持有偏激和盲目的态度。
甚至在女人有意识的爱情当中，也往往有突变、电闪雷鸣和黑夜陪伴着光明。
然而，女人还不能够完全了解友谊：女人们仍旧是猫、小鸟。或者，用最好的方式描述就是奶牛。
然而，女人还不能够完全了解友谊。但是，请告诉我，你们男人们，到底又有谁能够完全了解友谊呢？
噢！你们这些悲惨的男人们！我诅咒你们灵魂当中的贫穷和污秽！你们给予朋友们的，就是我给予我的敌人们的，而且我并不会因为这样而变得贫穷。
拥有了伙伴关系：也就拥有了友情！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5.千个与一个目标
查拉图斯特拉曾经到过很多地方，见到过很多民族：因此，他发现了许多拥有善意的民族和拥有恶意的民族。查拉图斯特拉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要比善与恶更加强大。
任何一个民族如若不事先进行评估的话，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倘若一个民族想要维持自己的话，那么，它的价值就不能跟它的邻居的价值相一致。
我发现，许多被一个民族视作是善的事物会受到其他人的轻蔑和鄙视。我还发现在这里被人们称为恶的，在那里却穿着象征荣誉的紫色袍子。
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了解他的邻居：他的灵魂往往会因为他的邻居的假象和邪恶而感到震惊。
每一个民族的头顶上都悬着一种价值。看呀！那是他们获得胜利的标志；瞧呀！那是他们权力意志的声音。
他们认为一切难以成功的事情都是值得人们称赞的；他们把那些必不可少的和困难的看做是善；那些独特的、极其费力的事物，能够挽救深陷巨大压力的——都会被称赞是神圣的。
那些能够让他们统治、征服和闪耀的，能够让他们的邻居们绝望和嫉妒的，它们认为这事物是世界上最高级的领先者，它是世界万物的检验和意义所在。
说真的，我的兄弟们，如果你们已经了解了一个民族的需求、它的领地、它的天空、它的邻居，那么你就能够猜测到它获得胜利的真理，那么，你也就能够了解它为什么要在通向希望的梯子上攀爬。
“你应该常常处于最前沿、最突出的位置，凌驾于别人之上：除了你的朋友之外，你那嫉妒的灵魂将不会再爱任何一个人”——这让一个希腊人的灵魂因为激动而震颤：因此，他走上了自己那条通往伟大的道路。
“说真话，并且熟练运用弓和箭”——这句话是出自我的名字的民族认为非常振奋人心和难能可贵的——这句话对于我来说，也意味着愉悦和任重。
“尊敬父亲和母亲，从灵魂的深处，遵从他们的意愿。”——其他的民族高悬着这句话，而从此变得强大、经久不衰。
“保持忠诚，为了忠诚而冒着荣誉和鲜血的风险，甚至做出邪恶、危险的事，都会在所不惜”——另外一个民族则记住了这个教训，它彻底了解了它，并且拥有了富有重大意义的伟大希望。
说真的，善与恶完全是依靠人类进行自制的。真的，它们并不是随意获得的，也不是被发现的，也不是从蓝天传来的声音。
人类只有在为了维持自身存在的情况下，才会给予万物价值——他创造了世间万物的意义，一个人类的意义！因此，他称自己为“人”，换句话来讲，就是评估者。
进行评估就是创造：你们这些创造者们，都给我好好听着吧！评估本身就是拥有价值的事物的宝藏和珠宝。
通过评估，便会产生价值；如果没有评估，存在之结果就只能是一具空壳。你们这些创造者们，给我好好听着吧！
价值的改变——换句话来讲，就是创造者的改变。创造者经常进行破坏。
起初，创造者们是整个民族，只是到了后来，他们才成为独立的个人；说真的，这些独立的个人仍旧是最初的创造品。
曾经，民族将善之美高悬于头顶。寻求统治之爱和服从之爱共同为他们创造了这样的美。
人群中的愉悦要早于“我”的愉悦：只要当良知还是对于人群而言，“我”就只能说是感到内心愧疚了。
说真的，阴险狡诈、没有爱的“我”，在绝大多数人的利益里，找寻自己的利益——这并不是人群的起源，而是人群的毁灭。
热爱者和创造者，他们往往会创造出善与恶。爱情的烈焰和愤怒在所有道德的名义下闪耀着光芒。查拉图斯特拉到过很多地方，他见到过很多民族：但是，查拉图斯特拉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要比热爱者的创造力更强大的力量——他们将那些称为“善”和“恶”。
说真的，这种赞美和责备的力量就是个奇才。我的兄弟们，快告诉我，究竟有谁能帮我制服它呢？究竟有谁能在这头怪兽的上千个脖子上套上锁链呢？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拥有了一千个目标，同样我们还拥有着一千个民族。我们唯一缺少的仍旧是套住上千个脖子的锁链，我们还缺少一个目标。然而，人类还没有任何目标呢。
但是，我的兄弟们，快快告诉我，如果人类仍旧缺乏目标，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不存在人类了吧？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6.邻人之爱
你们全都聚集在你们的邻居身边，并且利用美好的语言博得他们的共鸣。但是，我要在这里对你们说：你们的邻居——只是你们糟糕的自我怜爱。
你们脱离自己的身体，逃到你们的邻居那里，并且心甘情愿把你们的邻居视为一种道德：但是我彻底看穿了你们的“无私利他主义”。
你要比你自己年长；你已经被神圣化了，但是我却没有：因此，一个人向他的邻居示好。
我有建议过你们去热爱你们的邻居吗？我宁肯建议你们远离你们的邻居，并且将爱意带向远方！
热爱远方的人，热爱未来的人，要远远高于热爱你们的邻居；对于我而言，我认为热爱事物和鬼魂，仍旧要比热爱人类更加高尚。
我的兄弟们，在你们面前游荡的鬼魂们，要比你优美得多，你为什么不把你自身的肉体和骨头给它呢？但是，你出于害怕，便逃到了你的邻居那里去了。
你们无法忍受自己，你们也无法足够的热爱自己：所以你们想用爱误导你们的邻居，并且心甘情愿用他的错误掩饰你们自己。
我希望你们无法忍受任何处于你们附近的人，或是他们的邻居；然后，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只能被迫创造你们的朋友以及他快要溢出来的心灵。
当你想要夸耀自己的时候，你们可以叫来一个见证人。当你们诱惑他，让他打心底里赞美你们，那么，你们同样会在心底里赞美你们自己。
诳语者不仅仅是说谎话的人，说着与自己的知识相对立的话，而且还坦言与他的纯真相对立的话。因此，你们在这样的交流的场合下，叙说着自己，并且利用你们自己欺骗你们的邻居。
因此，愚蠢的人说道：“同人打交道会毁坏一个人的性格，尤其是对于一个毫无性格的人而言，情况更是如此。”
这个人之所以要去奔赴他的邻居家，是因为他要去那里找寻他自己，而另一个人去他的邻居家，是因为他要想在那里彻底忘记他自己。你们那失败的自我怜爱让孤独成为了你们的监狱。
远方的人会因为你们这种热爱临近的人的情感而付出惨痛的代价，当你们是五个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往往，第六个人是必须要死的。
我并不喜欢你们那些节日庆典：我发现这里有太多的表演者，甚至这里的观众也经常表现得像个演员。
我并不会教你们热爱邻居，而是教你们如何交朋友。让你们的朋友们成为你们的世界上的节日庆典以及一种超人的预感。
我把朋友和他快要溢出的心灵教给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想要受到快要溢出的心灵的热爱，你们就必须知道该如何成为一块海绵。
我用隐藏着完整的世界以及善意的躯壳的朋友教你们——具有创造性的朋友，往往会馈赠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个世界为他揭示自己，然后又再一次为了他卷了起来，就好比恶成长为了善，就好比偶然演变成了目的一样。
让遥远的将来和最远的未来成为你今天的动机；你应该热爱你朋友身上的超人，并且以此作为自己存在的理由。
我的兄弟们，我建议你们不要热爱你们的邻居——我建议你们热爱远方的人们！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7.创世者之路
我的兄弟，你会进入被孤立的状态吗？你会寻求进入你自己身体的方式吗？静候片刻，并且仔细聆听。
“那个寻求这样的方式的人很容易就会迷失自己。所有的孤立状态都是错误的”：人群如是说。而且，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属于人群。
人群的声音仍旧在你的脑海里回荡。而且当你说道：“我的良知将不再跟你有任何相似之处，”然后，它就会成为一种悲叹，一种痛苦。
看呀！痛苦所做的事情跟良知所产生的事情是一样的；而且良知最后的微弱光芒仍旧照耀在你的苦难之上。
但是，你会选择遭受苦难的方式，降临在你身上的会是哪种方式？那么，向我展示一下你的权威以及你的力量吧！
你是否拥有全新的力量？新的权威？最初的动作？一个自我滚动的轮子？你能不能迫使天上的繁星围绕着你旋转？
唉！追求崇高的欲望太过于强烈了！这里有许多因为雄心壮志而引发的骚动！快快向我展示一下你不是那种拥有强烈欲望和雄心壮志的人！
唉！这里有太多的伟大想法，但是，它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声地嘶吼：它们变得膨胀，并且变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空虚。
你是不是称呼自己是自由自在的人？我能够听到在你的脑中占据支配地位的思想，而不是你逃离了一个束缚。
你是否具有逃离一个束缚的资格？当他抛弃自己被奴役的状态的时候，许多人就会抛弃他最后的价值。
从哪里摆脱，获得自由？这些对于查拉图斯特拉来说是否重要！但是，很显然，你的眼睛在向我表述：究竟从哪里摆脱并且获得自由？
你能不能把自己的善与恶给予自己，并且将你的意志转换成控制你言行举止的法律？你能不能成为自己的评价者，并且成为你的法律的复仇者？
孤独就是可怕的评判者和一个为人自己制定的法律的复仇者。因此，一颗行星被投射到荒凉孤寂的太空，被投射到孤独那冰冷的呼吸里。
今天，你们这些独立的个人仍旧遭受到来自广大人群的迫害；今天，你们的勇气和你们的希望仍旧没有任何减弱的趋势。
但是，总有一天，你们会厌倦孤独，总有一天你们会释放出你们的傲慢，还有你们那令人胆寒的勇气。总有一天，你们会大叫道：“我太孤独了！”
总有一天，你们将会看到自己不再处于高耸的位置，你们会看到自己是如此的接近卑微下贱的地位；你们的崇高气质将会向一个幽灵一样出来惊吓你们。总有一天，你们会大叫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想屠杀孤独寂寞的人的感受；如果他们不能成功的话，那么，他们就必须死！但是，你是否具备了——成为一名屠杀者所应具备的能力？
我的兄弟们，你们是否已经知道“蔑视”这个词语？可是遭受过你们那正义的折磨，对于那些蔑视你们的人，你们能否平等对待呢？
你们迫使许多人认为你们是与众不同的；他们把这些都看做是你的冷酷。你悄然的接近他们，然后又离开了他们：他们会因为这件事永远也不原谅你。
你越过了他们：但是，你上升得越高，嫉妒的眼睛就会看你越渺小。但是，最被人所痛恨的是飞行者。
“你们怎么会心甘情愿对我公平看待呢！”你必须说——“我替我自己选择你们的不公正作为我应该获得的份额。”
他们将不公正和污秽抛给了那些孤独寂寞的人们：但是，我的兄弟，如果你想成为一颗繁星的话，那么你就不能因此而减少照耀他们的次数！
你要时刻提防那些正人君子！他们非常乐意迫害那些发明了自己的道德的人——他们非常痛恨孤独寂寞的人们。
同样，你还要时刻提防神圣的愚笨头脑！所有不简单的事情都会被看做是不神圣的；同样地，他们也特别喜欢玩火——摆弄那些曾经烧死过异教徒的柴火堆。
与此同时，你还要时刻提防你的爱的突袭！孤独寂寞的人会过快的把他们的手伸向他们刚刚碰到的陌生人。
但是有太多的人，你不能向他们伸出双手，而只能伸出你的爪子；并且我希望你的爪子能够带有锋利的钩子。
但是，你们所能遇到的最糟糕的敌人，永远都是你们自己；你在山洞和森林里伏击你自己。
孤独寂寞的人，你们正走在通向自己的大道！你的道路在沿着你自己以及你的七个恶魔向前延伸！
对于你本人来讲，你将是异教徒、女巫、预言者、傻瓜、怀疑者、不圣洁者、恶棍。
你已经准备好在自己创造的火焰中，烧死自己；如果你不首先成为一堆灰烬的话，你又怎么能成为焕然一新的人呢！
孤独寂寞的人，你正走在创造者的道路上：你要把你的七个恶魔创造成一个伟大的上帝！
孤独寂寞的人，你正走在拥有爱意的人的道路上：你非常热爱你自己，也正是因为这样，你非常看不起自己，就好比只有拥有爱意的人才会蔑视！
拥有爱意的人渴望创造，因为他会蔑视别人！如果一个人不是刚好被迫蔑视自己喜爱的东西的话，那么这样的人知道什么是爱吗！
带着你的爱和你的创造步入你的孤独中去吧！我的兄弟。我热爱那些为了超越自己而进行创造并且就这样行之毁灭的人。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8.老妇人和年轻的妇人
“查拉图斯特拉，你为什么要在黎明偷偷摸摸地行走呢？究竟是什么小心翼翼地隐藏在你的斗篷里面呢？
那会是赐予你的宝藏吗？或是属于你的、已经降临人世的小孩？或是你在给一个小偷跑腿，你那恶魔的朋友？”
说真的，我的兄弟，查拉图斯特拉说道，那是一件给予我的宝藏，那是我随时放在身上的一点小小的真相。
但是，它就像一个年轻的小孩子一样顽皮、淘气；如果我不能够捂住他的嘴，他就会大声地尖叫。
今天，当我独自一人走在我的道路上的时候，太阳开始落山了，就在这时，我碰到了一个老妇人，然后，她对我的灵魂说道：
“查拉图斯特拉也跟我们女性说过很多话，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跟我们说过任何涉及有关女性的话。”
然后我回答：“有关于女性的话题，人们只能谈论有关男性的话题。”
“那可以跟我聊一聊有关于女性的话题，”她说道，“我的岁数太大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忘了咱们之前谈话的内容。”
在这位老妇人的强迫之下，我对她说道：
“有关于女性的任何事情都是一个谜，有关于女性的任何事物都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它被人们称为怀孕。”
男人寻找女人只有一个目的：那个目的往往是关于生育孩子的。但是，女人寻求男人什么呢？
真正的男人想要两种东西：危险和消遣。因此，男人会想要女人，作为他最具危险性的玩物。
男人应该接受残酷的训练，从而为上战场做好充分的准备，而女人则要为勇士的重生做好准备：任何的事物都是愚蠢的。
太过于甘甜的水果——这些是勇士们不喜欢的东西。因为，他喜欢女人；即使是最甜美的女人也是充满苦涩的。
女人要比男人更加理解孩子们，但是，男人要比女人表现得更像个孩子。
在每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心里面，都藏着一个小孩子：他想要玩耍。然后，你们女人，发现了隐藏在男人内心里面的小孩子！
让女人成为一个玩物吧！就像珍贵的石头一样纯粹和漂亮，并且被一个还没有到来的世界的道德所照亮。
让一颗行星的光芒在你的爱意中闪耀吧！让你的希望说：“我可以容忍超人！”
让你的爱意成为你的勇猛吧！带着你的爱意，你就可以突袭那个用恐惧启发你的人！
让你的爱意成为你的荣誉吧！女人对荣誉的概念知之甚少。但是，让它成为你的荣誉吧：要永远付出比自己所得到的还要多的爱，永远也不要成为第二个人。
当她付出爱的时候，让男人害怕女人：让她做出种种的牺牲以及所有在她看来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当她仇恨的时候，让男人害怕女人：因为男人的灵魂的最内在的部分就是恶魔；然而，女人的灵魂的最内在的部分是刻薄。
在这个世界上，有哪种人最痛恨女人？——铁对天然磁石说道：“我最讨厌的是你，因为你是那么有吸引力，但是，你太过虚弱，就连自己都无法吸引。”
男人的幸福快乐就是“我会”。女人的幸福快乐就是“他会”。
“瞧呀！现在，这个世界变得完美了！”——当女人服从于她所有的爱，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这么想。
任何一个女人都必须服从，并且为她的外表找到一种深度。外表是女人的灵魂，就像是浅层的水面上移动的、猛烈的薄膜。
然而，男人的灵魂是深沉的，他的水流会从地下的洞穴中喷涌而出：女人会推测它的力量，但是，她不能完全理解那种力量。
因此，我对那个老妇人说道：“查拉图斯特拉说过许多非常美好的事物，尤其是对于那些足够年轻的人来说。”
真是太奇怪了！查拉图斯特拉竟然不了解女人，然而，他所说的关于女性的东西又都是完全正确的！这样的情况之所以能够发生，是因为如果没有女人，任何事情都会成为不可能？
现在，通过感谢的方式，我已经能够接受真相了，我的年龄已经足够大到可以接受它们了。
束缚住它，并且管住它的嘴：否则，它定会大声地尖叫，小小的真相。
“把它给我，女人，你们的小小的真相，”我说道。于是，那个老妇人回答道：“你想要去找女人了？别忘了拿着你的鞭子。”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9.毒蛇之咬
有一天，查拉图斯特拉在一棵无花果树下睡觉，出于天气炎热的关系，查拉图斯特拉把胳膊放在了自己的脸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条蝰蛇爬了过来，它一下就咬了查拉图斯特拉的脖子，于是，疼痛难忍的查拉图斯特拉尖叫了起来。当他把胳膊从脸上拿开的时候，他看到了那条毒蛇；那条蛇通过那双眼睛认出了那人就是查拉图斯特拉，所以它笨拙地扭动着尾巴，试图逃离这里。
“你还不能走，”查拉图斯特拉说道，“因为，你还没有接受我的感谢呢！正是你及时地把我从睡眠中唤醒，我的旅途才会变得长久。”“不，你的旅途会变得很短，”那条蝰蛇悲哀地说道，“我的毒液是致命的。”查拉图斯特拉笑了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条龙会被一条毒蛇的毒液毒死？”查拉图斯特拉说道，“快把你的毒液带回去吧！你还没有富裕到可以把它呈现给我。”于是，那条毒蛇再一次爬上了他的脖子，开始吮吸他的伤口。
有那么一次，当查拉图斯特拉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学徒们之后，他们问他：“那么，查拉图斯特拉，你这个故事的寓意到底是什么呢？”查拉图斯特拉回答道：
道德的毁灭者以及善意和公正在召唤我：我的故事是不道德的。但是，当你拥有一个敌人的时候，那么，他就会以德报怨：因为，这会让他感到局促不安。他要证明他确实给你做过一些好事。他宁可生气也不会让任何人感到惶恐不安！我可不想让你们渴求受到祝福。我宁可让你们也受到点诅咒！
一个伟大的不公正降临在了你的身上，然后，还有五个小的不公正也很快来到你的旁边。他用无比丑陋的眼神注视着受到不公正的压迫的人们。
你是否了解这些？能够共享的非正义就是一半的正义。他如果能够承受，那么他就应该将这种不公正扛在自己的身上！
一个小小的复仇要比完全不复仇更加有人性。如果惩罚不仅仅是一种权力，而且还是对罪人的一种尊敬的话，那么我就不喜欢你的惩罚。
在错误的道路上摆正自己，要比建立自己的公平正义更加高尚，尤其是如果他本身就是正确的。但是，一个人只有在足够富有的情况之下，才可以这么做。
我并不喜欢你那种冰冷的正义；你那审判之眼总是在注视着执行者和他那冰冷的刀剑。
告诉我：从哪里能够找到我们的正义？什么才是用眼睛能够看到的爱？
那么，请设计我吧！那种爱不仅仅会承受所有的惩罚，同时还会惩罚所有的罪恶！
那么，请设计我吧！那种正义将任何有罪的人都无罪释放了，除了法官！你是否也听到了这样的事情？对于那个打心底里寻求公平正义的人来说，甚至是谎言也会成为慈善。
但是，我应该如何从内心深处拥有正义感呢！我要怎样做才能让所有人拥有他们本来就拥有的一切！
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要将我自身的全部赋予所有人。
最终，我的兄弟们，时刻警惕不对任何的隐士做错误的事情。对于一个隐士来说，他怎么能够忘记！他又怎么去答谢！
一个隐士就像是一口深水井。向里面扔一个石头非常的简单：但是，请告诉我，如果这个石头沉到了这口深水井的井底，谁能够把那块石头重新给我捞上来？时刻提防不要伤害隐士！但是，一旦你这么做了，那么，你就要杀掉他！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20.孩子与婚姻
我的兄弟们，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们：我将这个问题扔进了你们的灵魂里面，它就像一个测深锤一样，我能够利用它知道里面的深度。
你非常年轻，你渴望拥有孩子和婚姻。但是，我要问问你：你是否有满足拥有一个孩子的渴望的权力？
你是凯旋的勇士？征服自我的人？你的激情的统治者？你的道德的主人？我想问问你。
动物们是否在你的意愿、必要性下进行交谈？或是隔离的状态？或是你内心中的不和谐因素？
我会让你的胜利和自由渴求有一个孩子。你应该给你的胜利和解放建立活生生的丰碑。
你应该建立超越你自己的丰碑。但是，首先你必须要建立你自己，呈直角形的身体和灵魂。
你不应该向前面宣传你自己，而是应该向上宣传你自己！因为这样做，婚姻的花园才可以帮助你！
你应该创造一个更加高耸的身体，一个初始的运动，一个不由自主进行翻滚的轮子——你应该创造一个具有创造性的东西。
婚姻：所以，我让两个人创造了一个超越了他们所创造出来的事物。对于其他人的尊敬，当那些人行事类似这样的意愿的时候，我就管这个叫婚姻。
让它成为你的婚姻的重要意义和真相。但是有太多的事物叫做婚姻了，那些多余的事物——噢，我应该管它们叫什么呢？
噢，灵魂的贫穷！噢，灵魂的污秽！噢，可怜的自鸣得意！
他们管这些都叫做婚姻；并且，他们说他们的婚姻是在蓝天被创造出来的。那么，我并不喜欢这样，拥有多余事物的蓝天！不，我并不喜欢他们，那些动物们都被困在蓝天里做苦工！
上帝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一边，去祝福与他不相匹配的事物！
我们不能笑话这样的婚姻！究竟有什么样的孩子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冲他们的父母哭泣呢？
看起来，这个男人是有价值的，并且足够成熟能够理解这片土地的意义：但是当我看到他的妻子的时候，这片土地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鲁莽之人的家。
是的，当一个圣人和一只鹅进行配对之后，我就会让这片土地在震颤之下开始摇晃。
他以一个英雄的身份追查事情的真相，最终他所得到的却是一个小小的谎言：他管这叫做他的婚姻。
这桩婚姻保存在交流和精挑细选的选择中。但是有一次，他把他的公司的一切全都毁坏了：他管这叫做他的婚姻。
还有一天，他寻找一个拥有天使般美德的女佣人。但是，突然之间，他成为了一个女人的女佣人，而到了现在，他同样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天使。
我小心翼翼地找到了所有的买家，并且我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一双狡猾、诡计多端的眼睛。但是，即使是在他们中间最诡计多端的人也会用一个大麻袋来买他的妻子。
许多小小的愚蠢，都被你称为爱。并且你的婚姻用一个长久的愚蠢给这些小小的愚蠢画上了句号。
你热爱女人，女人热爱男人——噢，那么遭受磨难以及给神灵蒙上神秘的面纱，算不算是一种同情呢！但是，通常来讲，两种动物会彼此照亮对方。
但是，即使是你的挚爱也只是一个兴奋异常的笑容，和充满痛苦的热情。那是一把为你照亮通向更高处的道路的火炬。
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这种超越自我的感觉！但是，首先你要先学会如何去爱。并且为了达到目的，你必须喝掉一杯苦涩的爱意之水。
即便那杯子里装的是挚爱，那里面也是苦涩的：他这么做是因为他渴望超人；他这么做是因为你们非常饥渴，拥有创造力的产物！
拥有创造力的产物的饥渴，弓箭以及对超人的渴望：快点告诉我，我的兄弟们，这就是你们想要结婚的意愿吗？
我会称这些为神圣的意志和神圣的婚姻。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