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寒门新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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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好白

“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啊~~~,”华润娇憨的花腔在小院里流淌,霍炳成听得摇头晃脑,还不时的无声咋舌,只因他每每被这歌声里的花音刺激到头皮发麻,后脊背一通到底。

这里是畅音阁内的一处小园子,在园子中央高出地面四尺的雅阁内,徐娘子邀请张哲与霍炳成到此处学戏。

张哲趁着酒兴舔着脸学了一段黄梅戏里最基本的《对花》,虽然有些错漏,但是背不住徐娘子极有天赋,能举一反三,不多时就学下了这首曲子。

听着徐娘子唱来,霍炳成是如闻纶音,但是张哲听了却还是感到一些遗憾。

一是遗憾徐娘子唱的“黄梅”距离真正的黄梅戏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二是遗憾就她这嗓子送到安省去学黄梅,怕不就又是一个新的省宝。

霍炳成的喝彩和陶醉没有让徐娘子有丝毫的得意,而张哲的沉默则让她有些担心。

徐娘子发现这种戏腔是极符合她的嗓子的,且韵味十足。

按照他们行里的规矩,若是张哲这个“开派宗师”说不许,她连黄梅调的一个字都是唱不得的。

张哲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从袖袋里摸出了一本“秘笈”......《天仙配》黄梅调上卷来。

这是他来大郑之后,最耗费精力写的一卷书。主要是校对两边历史上不对路的典故和词语,还把网上收罗来的黄梅发音攻略也节抄了上去。

“《天仙配》?!”只看这字就知道是张哲的亲笔,徐娘子在霍炳成伸手之前就抢了去。

徐娘子脖子微红,声音突然低了八分。

“这戏本子是信之郎君专门写与雨棠的么?”

她饱含希望的抬头扫了那人一眼,谁知张哲却淡淡的摇头。

“某急着请徐娘子排这出戏,却是因为八月二十二乃是内子十八岁的芳诞。届时,张某想请徐娘子以宝音唱一唱这戏中的其中几曲,给内子一个惊喜。请恕某言过直白,若有冒犯之处,请徐娘子多多海涵。”

红色褪去,片片青白,徐娘子咬着牙,声音还是那么柔顺。

“郎君看得起雨棠,自当报效。这曲子待妾琢磨几日,便请郎君过馆一听可好?”

“我倒不是此道高手,只不过我今日已经请了几位黄梅宗师,如今......,”张哲环顾了一下四周,便随意指了隔壁无人的房子,“如今应就在这间等候,两位不要起身,这几人脾气古怪向来不见外人,我们隔着门且听她们唱一遍即可。”

“张郎君,”徐娘子一脸的不解弱弱的指了指隔壁,“那处房间的门只开向我们这里。贵友如何进得去?”

“窗户!”霍炳成一拍手拿扇子指着张哲,那满脸的得意都是在问:看,被我猜中了吧!

张哲也不回答,只说请他们两位稍等,一个人就进了隔壁。

这里果然只有这一道门户。

张哲想了想,走到窗户边将其中一扇打开,微微掩着,也算是布置好了现场。

他这才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数码播放器来。

这种类似录音笔的设备不过火柴盒大小,张哲将其粘在了桌下,然后一按开关。

播放器内自然是一首名家韩版的《天仙配选段》。

前二十秒是静音,让张哲有时间走出房外,又转身掩上房门,还搬着一个凳子就守在了门前。

“如此古怪?”霍炳成对里面的“人”有些不悦,好大的谱!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徐娘子与霍炳成从来没听过的音乐隐隐传来,接着一阵美妙到极致的女声缓缓唱来:“架上累累悬瓜果,风吹稻海荡金波。”

仅这一句,几乎是一字三拍字字相连,在人的耳朵里拉出了一条漫长的弧线,声、音、调都美到极致。

徐娘子正在捋发,听完这句一时间竟忘记了放下手来。

而霍炳成则更加不堪,嘴大如洞,大舌微颤,双眼瞪得铜铃也似。要不是张哲早有准备堵在门前,这厮定然已经忍不住抢了进去。

“这,这,.....就是黄梅调?”徐娘子被惊得一时语断,且惊且喜的泪珠竟掉了下来。

房内的“韩大师”根本不为外面的两个“蠢物”所动,第二句在音乐略略过门之后也唱了出来,语速也快了一拍。

“夜静犹闻人笑语,到底人间欢~~~乐多。”

霍炳成眼睛瞪到了最大,指着那门就压低了声音:“人间?神仙!”

徐娘子不满的拉了霍炳成一把,这岂是能说话的时候,莫误了她学。

她翻开书,还没对上一句,音乐过门突然快了起来。

“韩大师”歌声拉高:“我问天上弯弯月,谁能好过我牛郎哥?我问篱边老枫树,几曾见我娇儿花两朵。”

霍炳成受不住了,这曲子太邪门,听了这几句居然连个重音都没有,一水的润滑,耳朵想抓却抓不住,仿佛只要人的一口气够长,就能把这曲子一直滑到天上去。

“再问欢唱清溪水,谁能和我赛喜歌啊~!”

张哲就这么守着一痴一呆的两个人足有半个时辰,把他精选的《天仙配》选段都放了一遍。

待他再次进去收好了播放器出来,这两个人还是那样,霍炳成闭着眼不肯醒,魂已经跟着七仙女上了天。而徐娘子眼都无声的哭红了,一本书被润湿了一小半,嘴里还时不时的冒出几句词调来。

“哎哟,我的脚麻了,”一声娇呼从隔壁窗下传来。

张哲顿时心中一紧,立即转身进了隔壁。

待他推开窗户往下一看,正与那脚麻的女子来了一个目目相对,距离不过一尺半。

一身靛蓝色纱织襦裙,露出脖子如雪肌肤和琼鼻下一点樱红,一张雪颜瞬间占据了张哲的整个视野。就如靛蓝色的衣裙盛着一盆最白的雪,映得那头发乌如陈墨,一点丹唇如雪中艳梅。

那女子听到有人推窗,也不禁抬头看去,正要道一声歉。

却见到了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用一番惊赞的目光看了下来,嘴里却还无礼的说了两个字。

“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