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猫之禅

[美国]吉姆·韦利斯

男人非常伤心。他知道猫余下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医生说已经无可救药，他应该把猫带回家，并尽可能地让他在剩下的时间里过得舒服些。

男人摩挲着腿上的猫，幽幽长叹。猫睁开眼睛，呼噜呼噜地叫着，仰望着男人。一滴眼泪从男人的脸颊边滑下，落在了猫的额头上。猫有点不快地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哭呀，伙计？”猫问道。“因为你一想到即将失去我就难以承受？因为你认为你永远都不能找到可以代替我的猫？”男人点了点头，“是的。”

“那么你认为我离开你以后，会到什么地方去呢？”猫问道。男人无助地耸了耸肩。“闭上眼睛吧，伙计。”猫说。男人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眼睛和毛皮是什么颜色的啊？”猫问。“你的眼睛是金色的，你的毛皮是浓郁而温暖的褐色。”男人回答道。

“那你最常在什么地方见到我呢？”猫问。“我经常见到你……在厨房的窗台上看鸟……在我最喜欢的椅子上……躺在桌子上我需要用的文件上……晚上睡在我脑袋边的枕头上。”“那么，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想见我，只要闭上你的眼睛就可以了。”猫说道。

“把地上的那段绳子捡起来——那里，我的‘玩具’。”男人睁开眼睛，伸手捡起了绳子。绳子大约有两英尺（约0.6米）长，猫常常玩绳子自娱自乐，一玩就是几个小时。“现在用两只手捏住绳子的两端。”猫命令道。男人这么做了。

“你左手捏着的那端就是我的出生，而右手那端就是我的死亡。现在把两端连在一起。”猫说道。男人顺从地做了。

“你做出了一个连续不断的圆圈，”猫说，“看出这根绳子上的任意一点同其他点有什么不同吗？比绳子的其他部分更好或者更差吗？”男人审视着那根绳子，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同。”

“再闭上你的眼睛，”猫说，“现在舔舔你自己的手。”男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按我说的做好啦，”猫说，“舔舔你的手，想想我在我常待的地方，想想我玩过的所有绳子。”

舔自己的手，男人觉得很傻，不过他还是顺从地做了。舔着舔着，他发现了猫肯定也发现过的秘密——舔爪子能让你心静如水，让你思路变得更加清晰。他继续舔着，他的嘴角开始上扬，第一次露出了多日未见的微笑。他等待着猫叫停，可是没等到，于是他睁开了眼睛，发现猫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摩挲着猫温暖的褐色皮毛，可是猫已经去了。

男人使劲儿闭上了眼睛，泪如泉涌。他看到猫蹲在窗台上，然后是他的床上，然后躺在他的重要文件上。他看到猫在他脑袋边的枕头上，看到他明亮的金黄色眼睛，还有鼻子和耳朵上深褐色的毛发。他睁开眼睛，透过泪水看向他依然紧紧抓在手里的绳圈。

不久以后的某一天，他的膝上有了一只新的猫咪。她是一只可爱的白色花斑猫……与之前那只他深深挚爱的猫既迥然不同，又宛若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