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脱身策略(1)
第二天,金婲随着严丽心去见刘晨曦和刘星,严丽心、刘晨曦走在前面,金婲有意放慢了脚步,想和刘星并排走,可刘星偏偏走在她身后几步的位置,她停下脚步,他也停下脚步,低着头不看自己。
一次听到刘左相府的两个丫鬟叫刘喜“喜子哥”,叫刘星“小星哥”,金婲就扭扭捏捏低着头叫了一声“小星哥”,走在前面的刘晨曦脚步一顿,差点儿没吓得跌倒,平日里府中年岁小的丫鬟喊“小星哥”都不觉奇怪,偏金婲这一声称呼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刘星则慌乱地躬了身子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后来,金婲按照严丽心的建议,写了一首情诗,含羞带怯地递给刘星,刘星看过后,当然知道这是大魏国女子常用来表达爱慕之情的句子,可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赞一句:“小姐写了一手好字。”
金婲:“……”
看来这刘星果然如呆头鹅一般不开窍,这段时间以来,她又是送好吃的,又是送好玩儿的,可他只会恭恭敬敬地道谢。
……
一日午后,金婲百无聊赖地躺在竹椅上晒太阳闭目养神。
“诶呀。”一个丫鬟娇娇弱弱的哭痛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假山后不远处地上趴着一个粉裙的丫鬟,看样子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摔倒了。
一个小厮很快跑到粉裙丫鬟身边蹲下,声音急切道:“小芳,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摔痛?”
粉裙丫鬟尝试要站起来,随后无力地跌坐回地面,声音柔软道:“我好像扭到脚了。”
“我来帮你。”小厮立刻将粉裙丫鬟打横抱起就往院外走去。
天呐!公主抱呀!
二人走后,金婲有如醍醐灌顶,再一次见到刘星的时候,寻了一个机会假装跌倒:“诶呀!好痛呀!”
刘晨曦、刘星都是习武多年的人,一眼已经看出金婲的动作是假装的,无奈不能直接拆穿。
严丽心焦急地跑了过来:“婲婲,你没事吧?”
“好痛,我好像不能走路了。”金婲故作疼痛的表情,随之眼光瞟向刘星。
刘晨曦、刘星当然知道她的用意,刘晨曦根本不想理会这个脑子有病的女人,况且他如果抱了这个女人,严丽心会怎么看怎么想,只好无奈地给了刘星一个眼神。
刘星也很无奈,为了自家公子与未来少夫人关系的和平与稳定,他对于金小姐的种种示好只能假装糊涂,现在她坐在地上,他更是不能不管。
刘星蹲下身子:“金小姐,我带您去看大夫吧。”
金婲用手绢遮掩住笑容,点点头,抬起两条胳膊,脑海中想象的满是刘星公主抱着自己,自己依靠在他怀中的模样。
腰上一紧,一个天旋地转,金婲发现自己竟然被刘星扛到了肩上。
金婲:“?”我是一袋米吗?
看见金婲的脸色,刘晨曦忍俊不禁,这女人现在应该很失望吧。
发现严丽心正看着自己,眼中不满:我的好姐妹都受伤了你却在这里幸灾乐祸吗?
刘晨曦咳嗽了一声,道:“你看刘星多担心金小姐啊,好事儿,好事儿。”
严丽心这才缓和了脸色。
刘星很快把金婲“扛”到附近的医馆,刘晨曦决定给这个死缠烂打的女人一点点教训,就找了一个借口叫出了大夫,只说家中骄纵的妹妹装病,想要小惩大诫。
年轻大夫收了银钱,轻触着金婲的脚踝检查伤势,发现她确实是装的,又用力按了几处脚踝上的位置,金婲只好故意喊了几声痛。
年轻大夫起身拿了一个白色布包回到金婲面前:“这位小姐,我看你伤得很严重,必须要用银针行穴治疗。”说着,白色布包打开,从中取出一只银针。
金婲从前也接受过银针行穴治疗,对她来说不算陌生,可她明明是装的,哪里需要这些:“不必了吧,我想也没那么严重,你给我敷一些外伤药不就好了。”
刘晨曦故作关切:“治病的事情还是要听大夫的,你不是痛得都已经无法走路了吗?莫非现在又不痛了?”
金婲当然不能承认,心想,罢了,不就是扎几针,虽说会受些痛,总比当着刘星的面被拆穿了强,只好握紧双拳:“还是很痛,那就拜托大夫了。”
随着年轻大夫手中银针越来越靠近脚踝,金婲不由地紧张起来,曾经疼痛的感觉袭上心头,她闭上眼睛不敢看针,等感觉到银针刺入皮肤的疼痛的时候,随手抓住了手边不知道什么东西用力一掐,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疼痛的感觉。
金婲掐住的,正是刘星的手。刘星看得出来大概是自家少爷或刘喜故意用这一招数吓唬金婲,开始时也认为她故意假装摔倒,挨上几针受些小罚也是应当,可是她现在闭着眼睛的时候,又觉有些于心不忍,因此就任由她手指掐在自己手背上而没有甩开。
刘晨曦原本站在一进门的位置等着看金婲的笑话,想不到她明明很害怕,却还是闭了眼睛硬挺着,微微弯起唇角,他饱受女子纠缠多年,稍微用些计量就可以在不损害双方面子的情况下让对方放弃,偏对金婲没有作用,这女人为了引起刘星的注意,甚至开始装受伤了,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也算是“自作自受”。
严丽心原本是配合着金婲演戏,哪里想到她会被送来医馆挨上几针,有些担心是不是真的崴了脚,担心之余,余光瞥见刘晨曦,就发现他又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心中生起不满。
“小姐,银针都已经扎好了,您现在不要动,等一炷香后我再为您取针,保证手到病除。”
金婲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眼,道了一句“谢谢。”随后就注意到自己双手原来是掐在一只男人的大手上,从进入医馆时坐在她身旁的是刘星,这只手的主人自然就是刘星,所以,刚才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是刘星握了她的手安慰她吗?
心里顿时感觉一阵甜蜜,他虽然不会像翩翩公子似的说一些哄女孩子欢心的话,但从行为举止上就是对自己很贴心啊。
想到这里,脸不由地烫了起来。
刘晨曦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金婲一副娇羞模样,心中一跳,扎针之痛都治不了你,这个女人真不好对付。
取针后,金婲夸赞着大夫妙手回春、医术高明,忙里忙慌地让严丽心扶自己上了马车。
马车上,金婲转了转脚:“这大夫医术不精啊,我根本没事儿,只不过故意喊痛的声音大了一些,他就拿我下针,我不得赶紧跑。”
严丽心:“听他说得那么严重,我还以为你真的受伤了呢。”
金婲笑道:“不过我也算是‘因祸得福’,扎针的时候,刘星可是一直握着我的手安慰我呢,我因为害怕,一直用力掐着,他躲都不躲。”
严丽心拍了一下金婲的腿:“是,是,是,看你都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
刘晨曦、刘星、刘喜回到院子后,却是有些气氛低沉。
刘喜无奈道:“少爷,我把从丫鬟那里打探来的可以让女子讨厌的做法都告诉了小星了,可是我看金小姐没有一点讨厌他的样子。”
刘晨曦皱了皱眉,这段日子他也看得出来,刘星对金婲并没有男女之情,可这女人偏偏看不出来,还总向自己打探刘星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以及讨厌什么,热情没有一丝消减的情形。
一口一个“小星哥”声音娇柔,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多亲密的关系。
此时一个年老的妇人走进院子,她是一手将公子带大的张嬷嬷,因此在府中很有地位,刘晨曦见了亲自走出院子把人扶进屋内坐下,问:“嬷嬷今晚怎么过来了?”
张嬷嬷目光温和:“我来看看公子。”
刘晨曦:“我一切都好,嬷嬷身体如何?”
张嬷嬷:“一把老骨头了,差不多一个样儿,也不知道还能来看公子多久。”
刘晨曦:“嬷嬷放宽心,您一定长命百岁的。”
张嬷嬷:“我倒是见公子您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听丫鬟说是有一家小姐在纠缠于你?”
“不是我。”刘晨曦看了一眼刘喜,心知他向丫鬟们打探的时候必定是说自己被某女子痴缠,可机灵的丫鬟们知道刘喜是个什么样子,怎么可能有小姐痴缠,或许就是因此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
张嬷嬷:“是不是最近经常与你相见的金府小姐,其实,倘若严小姐大度,日后纳入府中也未尝不可。”
越说越没边了,刘晨曦只好说明:“嬷嬷,金府小姐相中的是小星。”随后把整件事说了一遍。
张嬷嬷有些吃惊,但心知自家公子不是胡乱玩笑的人,于是看向刘星,这孩子也是她一路看着长大的,品貌都是很好的,只可惜小厮的身份大约只能配一个丫鬟,她原本还琢磨着等公子大婚后,从府中俊俏的丫鬟里挑选一个配给这孩子。
她看着刘星笑道:“这位金小姐倒也是有些眼光。”
刘晨曦:“这女人已经在问我小星的卖身契了,真像是牛皮糖一般,我现在看见她就头疼。”
张嬷嬷笑道:“公子不必苦恼,这样的富家小姐,只是因为平日里要风得风,见小星没有轻易屈服才有了新鲜感,她不是说喜欢小星武功高强吗,倘若小星生了怪病,只能卧病在床,她一定很快退避三舍。”
刘星:“嬷嬷的意思是,要我……”
张嬷嬷点头:“等她以为你得了不治之症,自然就会放弃,之后我们再宣称有高人治好了你的怪病,想来她也无脸再来纠缠。”
刘晨曦:“还是嬷嬷您老人家机智。”
……
金婲遇见父亲金万站在廊下逗弄着一只鹦鹉,很是欢喜。
金婲:“爹,一只鸟而已,这么开心?”
金万:“这是王老板今天送的,你不知道,小鹦鹉多有趣。”
鹦鹉似乎为了展示自己的好处,上下晃动这脑袋喊着:“老爷吉祥!老爷吉祥!”
殷勤的样子逗地金万哈哈大笑,欢喜地轻抚着鹦鹉。
金婲突然灵光一闪,金家的生意遍布全国各地,送礼讨好金家的人不计其数,一只普通的鹦鹉却是如此得她这个老爹的喜爱,说明送礼物必须投其所好。
于是出门闲逛,想要寻找到刘星喜欢的东西,想到他每次都随身佩戴宝剑,认为这样武功好的人一定喜欢名贵的宝剑,于是来到王都里最好的剑庄。
掌柜送上两柄宝剑:“金小姐,您看,这两柄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都是我们店里顶好的剑,你拿了送礼一定可以拔得头筹。”
金婲先看左边一柄,上面镶嵌满了宝石,赤裸裸就是炫富,看起来很不适合刘星的风格,右边一柄是短剑,如果刘星用不惯,就不会随身携带了。
两柄都不甚满意,于是抬头正要问掌柜拿来更好的,目光忽然落到正前方一只青黑的剑上,起身上前细看,颜色虽是乌黑,却刻有精致的暗纹,一看就是低调中显露奢华的感觉:“就要它了。”
掌柜劝道:“金小姐,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黑龙剑,您用来送礼……”他家东家知道这样一把好剑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小姐买去送人,怕是要扒了他的皮。
“放心,我送的人武功高强,绝对配得上这把黑龙剑。”说完,金婲抱着剑就往外走。
掌柜心道金小姐既然承诺不会辱没了这把好剑,他在东家那里也就有了交代,于是高高兴兴收了丫鬟递来的银票。
回到房间,金婲用一块软布擦拭着黑龙剑,她越看越喜欢,已经开始想象刘星收到这柄剑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高兴,说不定会高兴地忘乎所以,蹦蹦跳跳地抱住自己,又或者感动地深情地握住自己。
晚饭后,一个丫鬟禀报说刘左相府的人求见,金婲迅速整理了妆容就几步轻快地走了一路,跨入会客厅,来人正是刘喜。
“刘喜,你怎么来了?”
刘喜站在会客厅里,原还在感叹金家一个小会客厅里都放了不少值钱的宝贝,不愧是御用皇商的金府,听见金婲的声音后沉下脸色,转身向她行礼。
金婲见刘喜脸色不好,问:“出什么事情了?”
刘喜悲切道:“金小姐,刘星突然生了怪病,整个人瘫在床上不能动了,所以让我来告诉您,明天怕是不能如约陪您去爬山了。”
金婲心中一颤:“怎么会这样?”
“今天早上还在好好地练剑,突然一下子晕倒,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全身上下只有脑袋能动了,我们请大夫看了,大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完,刘喜抬手用袖子抹了抹眼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金婲拽了刘喜的手腕就往外跑:“快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