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羽继圣:奇境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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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神龟指路

“不行,不行!”小神龟摇着头,若有所思,“你小子有点厉害,前面考你的有道题太简单了,我得换一道。”

“哎——,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不是四大神龟之一的洛水神龟吗?洛水神龟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你可不能给你们家族脸上抹黑!”忠尧急了,大声表示抗议。

小神龟粗暴地打断道:“就换一道!你若答对了,我不但告知你洛书的藏书之地,还可以直接送你过去!嗖地一下,你就到了,省去你奔波之苦。”

忠尧迟疑了一下,双手抱胸,转过身去,眉头微蹙,口中喃喃自语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不太吃亏啊?”话音甫落,他转过头来,满口答应:“行行行,就依你,依你!问吧,有什么刁钻的问题?”

洛水神龟嘿嘿一笑:“天子为何被称为官家?”

“啊?”忠尧微微一愣,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实在没想到这个问题如此古怪刁钻,不禁一下陷入了沉思,“这……这个……”

说实话,“官家”这个词虽然很熟悉,但百姓日用而不自知,属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快答,快答!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别磨磨蹭蹭的!”洛水神龟不停地催促,他面色一喜,心里暗暗思忖道:“嘿嘿,不会真答不上来,难住了吧?”

“别急,别急,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忠尧一边说着,一边冥思苦想,抓耳挠腮。

正在为难之际,脑海中忽然传来一个天仙般甜美的声音,悠悠说道:“蒋济著《万机论》云: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皇帝兼三皇五帝之德,所以叫官家。”

忠尧心中一阵狂喜:“云婀,你出现得太及时了!你的回答精彩绝伦,妙极、妙极!但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答案呢?”

“公子,我正在秋淮岛上的藏书处埋头苦读呢!我家公子如此博学,云婀可不能拖了后腿呀。真是无巧不成书,翻着翻着正好翻到三国时蒋济的这本藏书。不想,竟帮公子解决了燃眉之急。”

“孺子可教也!”忠尧高兴地说道,“以后翻书的事儿都交给你了!”

“嗯?”云婀一怔,旋即鼻中冷哼,“哼,哼哼!”

……

平复了心中思绪之后,忠尧恢复了镇定,故意干咳了两声,淡淡地说道:“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皇帝兼三皇五帝之德,故谓之官家。”

“嘿,小子,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还真的全答上来了!”洛水神龟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旋即叹道,“罢了罢了,你且告诉我,你为何要取这洛书?”

忠尧若有所思,郑重答道:“我是为了救人,救一个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人。而要这洛书之人,是为了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他……”说到这里忠尧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道:“是为了传承。”

“好吧!”洛水神龟颔首道,“我姑且信你一次。数千年来,洛书其实一直在‘洛书出处’,并未移动分毫,它就在檀坞山叙畴坪。”

“叙畴坪?”忠尧一听,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在下就是从叙畴坪而来,可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啊。”

“什么都没有?怎么会?”小神龟不以为然,反问道,“那地方没有法阵吗?没有祭坛吗?”

忠尧脑海中浮现八根龙凤石柱,点了点头:“有,有的。”

洛水神龟忽然收起匕首,四足缩回,继而前身双足倏忽变长,立于空中,向左右一摊,绽颜笑道:“既然有法阵和祭坛,那不就行了?”

“法阵,祭坛?”忠尧重复着洛水神龟的话,声音很轻。

“对,法阵和祭坛。”洛水神龟点点头,“要洛书再现,须得启动法阵。若要启动法阵,则须按礼制,掌以天燧,取火于日,再掌以阴燧,取水于月,是为明火、明水。太阳乃阳之精,月亮是阴之精,用明水明火可得‘阴阳之洁气’,火以供爨(cuàn),水以实樽前。”

“天燧?”忠尧第一次听到“天燧”这个词,故而有些疑惑不解。

洛水神龟见其不解,便耐心解释道:“天燧便是金燧、阳燧,亦称火镜、阳鉴,是对日聚光取火的青铜凹面镜。阴燧又称水镜、方诸,亦称鉴诸、鉴燧,是月夜承接露水的盘子。明水明火取诸于日月,乃为日月之象征,祭祀之礼仪。”

“那这祭祀礼仪又是怎样的呢?”忠尧问道。

洛水神龟呵呵一笑,正色道:“首先须用阴燧铜盘于月夜,凝聚夜气所得露水,作为祭祀所用净水,以洗涤祭祀所用的粢(zī)盛黍稷谷物。其次,以阳燧聚焦,取得洁净明火,点燃祭祀照明所用的明烛。古代祭祀之时,需要点火,而火种罐里的火,灶塘里的火,皆是不洁之火,而真正的洁净之火,便是阳燧反射阳光,点燃的火焰,与阳燧相配的是鸟柱灯,鸟柱灯背上灯捻燃起的火,方可参加祭祀。”

一听又出来一个从未听说过的“鸟柱灯”,忠尧如坠五里云雾,急忙说道:“等等,等等!这阳燧取火,阴燧取水,我是明白了,一个昼间取,一个夜间取,这怎么又出来一个鸟柱灯啊?这鸟不拉屎的灯是个什么东西?”

“咳咳,这鸟柱灯可不是个东西,哦,不,它是个东西。呃……不不,它、它是个碗!”洛水神龟因一时口误有些急了,数次改口,“它是个平底侈口,斜弧腹的碗,对,就是这个碗!碗心立一鸟,鸟双眼直视前方,展翅欲飞,颜色不等,常见的有淡青釉的,其上点缀褐彩。”

“就是碗里放了一只鸟?”忠尧瞪大了眼睛。

“假的鸟,瓷鸟,鸟背上有灯捻。”洛水神龟淡淡地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忠尧如梦初醒,说道,“换言之,若要启动法阵,我得找到三样东西:阳燧、阴燧、鸟柱灯,对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眼中闪动着奕奕神采。

洛水神龟摇了摇头,道:“不,不只这些,还有祭祀用的明烛、粢(zī)盛黍稷。不过,这些禹王庙应该都有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禹王庙里还会有吗?在哪里?”忠尧追问道。

“既然庙还在,那暗室里的物品就一定还在,这些祭祀用品以前每年须用两次,冬尽而春始祭祀日神,秋至而禾熟祭祀月神,都会用到的。也就是近几年那里荒废了而已。”洛水神龟平静地说道。

忠尧听罢心下却有些怀疑,但他表面上并未反驳,而是问道:“除了作用不同、造型不同以外,这阳燧和阴燧还有什么区别,暗室里有吗?”他需要了解这阳燧与阴燧的区别、制造方法,考虑从什么地方去弄到这两个玩意儿。

洛水神龟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说道:“阳燧与阴燧其实都是青铜铸器,即铜与锡之合金,故每金、锡并举。然单铜单锡不能为镜,故此,称铜多锡少者曰金,锡多铜少者曰锡,其实皆青铜耳。铜多则色黄象日,故金监以祭日;锡多则色白象月,故锡监以祭月。铜锡各半,可造镜及燧。

《墨经》中把阳燧凹面镜之焦点称为中燧。

虽然阳燧、阴燧的材料都是用铜、锡合成,但铸造的日子和时辰大相径庭。

若要它成为阳燧,须以‘五月丙午日中’时刻浇铸,五月为十二个月中阳气最盛之月,天干中丙丁属‘火’,地支中午为盛阳,由于没有丁午日,所以‘丙午日’是阳气最盛之日,正午又是当日阳气极盛之时,故此,阳燧之阳气最重;

若要铸造阴燧,则以‘十一月壬子夜半’之际浇铸,十一月是阴气最盛之月,壬癸属水,子又阴气最盛,此时夜半乃一年中阴气极盛之刻,是以铸造出来的阴燧阴气最重,可以取水。”

“那要是禹王庙找不到阳燧和阴燧怎么办?”忠尧又问。

“找不到?”洛水神龟愣了愣,沉思了一下,答道,“若真找不到,那就去洛阳碰碰运气吧!此去洛阳不远,你可以去洛阳想办法买一个阳燧和阴燧。哦,对了,还有就是祭祀的时候至少得两个人,一人祭祀日神,服青而絻青,搢(jìn)玉摠(zǒng),带玉监,须得在春分龙柱前以明火点燃明烛,以及龙柱顶端的火盆。而另一人祭祀月神,服白而絻白,搢(jìn)玉摠(zǒng),带锡监,吹埙箎(chí)之风,凿动金石之音,须得在秋分凤柱前以明水滴入凤首之目,再以实樽供奉于前。”

忠尧闻言陷入了沉默,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了铁匠铺。

沉默半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这么麻烦?……”

洛水神龟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马虎不得。心不诚者,洛书不应。”

“啊?”忠尧愣了一下,喟然叹道,“唉,好吧。那这玉监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玩意儿?”洛水神龟愕然,摇了摇头,“这可不是用来玩的。玉监者,镜之美称也,金监也。”

忠尧顿悟,呵呵笑道:“噢哟,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玉监就是阳燧,锡监就是阴燧嘛!一个是铜多点的青铜镜,一个是锡多点的青铜镜,对吗?”

“也差不多,就那个意思了。”洛水神龟眼皮也没抬一下,它停顿了一下,忽然提高了嗓门说道:“好啦,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接下来想去哪儿?老夫以千里传送之术送你去便是。”

忠尧思量片刻,说道:“还是劳烦大驾,送我去洛阳城吧!索性一次把你方才所说的那些物件全部置办妥当了,再回叙畴坪去找法阵。”

“也好。”洛水神龟微微颔首,一边施展千里传送之术,一边提醒道,“记住,祭祀之时需要两个人哟,一阴一阳,一男一女哟!”

“这个好办,就不劳你操心了。”忠尧淡然一笑,摆了摆手。突然,他转眼一想,又问道:“唉,对了,你这什么千里传送术,不会真的一传就传千里吧?”

洛水神龟见忠尧质疑自己的本领,立马振振有词地说道:“怎么?看不起老夫万年修为的法术?你放心,我这传送术日传千里,夜传八百,最近这四千年来从未出过半分差池,用过的都说好!”

语罢,洛水神龟举起的右足上蓦地射出一股灵气,混合着青光,投向忠尧脚下的大地,眨眼间地上出现了一个缓缓旋转的梅花状灵环。忠尧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传送法阵,又想了想洛水神龟方才所说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于是,他朝洛水神龟伸出手去,想问个明白:“哎,等一下,此去洛阳好像没有一千里呀……”

可忠尧说得太迟了,话音未落,他脚下的梅花状灵环骤然加速,若一阵旋风将他裹挟着飞了起来,倏忽之间直入天际,很快就变为一个远在天边的小小黑点。

“啊——”

空中传来忠尧惨烈的呼号,声音却渐渐远去,终至渺然无音。

洛水神龟用一只长足在自己额前搭了个小凉棚,遥望天际,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传送术有四千多年没有用过了,没想到用起来还是这么轻车熟路,连我都情不自禁要佩服自己一下呢……

等等,他刚刚好像有话要说?

他想说什么来着?

嗨,他想说什么我怎么知道?

不对!他好像说了什么……额,他好像说,此去洛阳没有一千里唉!嗯,的确没有一千里,只有七百里。传送千里,那岂不是多了两百多里路?”

洛水神龟喃喃自语,想到这里不由一下愣住了。

半晌,它的脸上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呃,呵呵,呵呵……”

那边厢,可怜的忠尧被传送到了洛阳东北方两百多里的地方,下面却是一泓碧水,人在半空,灵力陡然消失,又从半空跌落,眼见就要掉入湖中。

连续几次吃亏,忠尧这次可算是学乖了,也亏得此次有时间足够反应,就在即将坠入水中成为落汤鸡的一刹那,他的身后蓦地展开月神之翼,振翅一跃,从湖面上的一条渔舟上低空掠过,而后在空中侧翻、横滚,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

渔舟上身披蓑衣的渔夫大惊失色,小船也被掠过的劲风吹得左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