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安小暖她们选在一楼靠近墙的一桌，还是昨天中午吃饭的那些人，不过多了李丹姚和宫灵玲，刚好。

＂来来来，酒水饮料整起，整起。＂王虎不知道何时去拿了几瓶啤酒，豪气的开盖放桌子上。

＂能喝吗？被老师看到会不会说。＂李丹姚不确定的问。

＂今天，我觉得应该可以。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王希哲拿过一瓶啤酒，喝了一口，全身细胞都被打开了。

＂来，干。＂199行动直接和王希哲对碰了一下，也喝了一口。

＂不喝太多，老师不得说。＂宫灵玲拿过一瓶无所谓的说。

沈娴桐拿了两瓶，拿起其中一瓶到了一小杯，安小暖刚要去接另一瓶啤酒，然后一小杯子酒放在她眼前。

呃这，安小暖疑惑地看着沈娴桐，这不太妥当啊。

沈娴桐给自己一瓶酒，＂留个人吧，万一我们喝开了，喝大了，总得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吧。＂说的合情合理。

安小暖抬头看了一眼，其余人心照不宣，默认了这说法。

咳咳，那好吧。

安小暖端起杯子，小呡了一口，这也太一枝独秀了，不合群啊。

＂上菜了，可以开动了。＂沈娴桐招呼着，拿起筷子就吃。

＂我们碰个杯吧。＂苏肖先站了起来，举着酒瓶，其余人也站起来，拿起酒瓶。

安小暖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端起杯子，怎么看，怎么怪异，她轻叹一声。

＂怎么了？＂魏舒稍微弯腰，压低声音。

＂没，就是觉得，我这样他们会不会觉得不够意思、不尽兴啊。＂安小暖不着痕迹的又看了其他人一眼。

＂你看他们哪点像是不开心的样子。＂魏舒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那倒没有。

安小暖觉得，他们很是照顾她了，都让她觉得受宠若惊，很不好意思啊。

＂同学们前一段时间都辛苦了。现在算是解放了，我们已经完成了考验，就等最后成绩了，提前祝各位，成绩理想，前途无量。今天这顿，吃好喝好，但不要喝飘了，要不然我们这么几个老师，没法把你们都扛回去啊。＂杨老师身后跟着一群熟悉或不熟悉的老师们，他们的说着祝福词，举着酒瓶或杯子，师生之间隔空对饮，好不痛快。

＂老师，你不用担心，醉了，总有人拖回去。＂有人起哄，打笑着说。

＂是啊，老师不用管我们。老师们也吃好喝好。＂

＂谢谢老师们的祝福……＂

＂……＂

老师们走了，整个客厅里热闹一片，有人端着酒，逢人就拉着对饮、互酌。哪管他，认不认识，快乐就行。

这里走走，那里串串。最后，大家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往学校走。

安小暖他们走的时候，还有人肩靠肩，头靠头，口齿不清的划着拳，拼着酒，所有的喧嚣被他们抛之脑后。

＂我们去操场消消食吧。反正时间还早。＂王希哲摇晃，一步一步往操场走去。

＂哎哎哎，我怎么觉得有很多个路灯在晃。＂苏肖指着路灯，但是有点偏。

＂不是灯多，而是你，影分身，嗝，太多。＂王虎和苏肖相互扶着，两个同时晃着。

＂今日月，甚好。＂头顶一轮残月，199觉得今晚的月，格外与众不同。

＂呜呜呜，我觉得，我考砸了……我有预感。＂李丹姚说着说着，感觉就要哭了。

＂你、你未未，卜先知啊，牛、牛、你啊，啊你。＂宫灵玲有点口齿不清。

＂直觉。我这里，很不安。＂李丹姚摸着自己的心，声音轻轻的。

＂哎呀，杞人忧天。别想那么多，成绩出来、还早的很，你担心个屁啊，秃头警告一次啊。哎，你谁，别拉着我啊，碰瓷啊。嗝，我没醉，来，喝。＂沈娴桐手不知道在挥舞着啥，安小暖无奈地跟着她走，扶着她。

＂室长，你还记不记我上次生日时，你不小心喝醉了，东西掉地上，你去捡，然后起身就把桌子弄翻了。那时我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你有印象没。＂安小暖想到往事，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有，有这事？记、记不清。好像是什么弦啊琴啊来着……＂沈娴桐想不起来，摇了摇头。

＂我，觉得啊，应应该是，行为粗鲁，啥啥的话。＂王虎觉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飘飘然。

＂我觉得，你想找打。＂沈娴桐瞪了王虎一眼。

＂你们快过来，这有，有床。＂王希哲招手喊着，就见他躺在塑料草坪上，翻着身。

＂这，不是床。我看它，像海草，一浪一浪的。＂苏肖也躺下，扭过去，扭过来的。

＂哪里来的泥鳅，骚的很。去，去你的吖的。＂王虎一脚没踢到苏肖，反而自己给跪了，＂咚＂地一声倒地。

＂哦，明天他们醒来该有如何表情呢，有点期待啊。＂199盘腿坐下，撑着脑袋。

＂我们也坐下吧。＂魏舒和他们并排坐下。

安小暖扶着沈娴桐躺下，然后依次是李丹姚和宫灵玲，她们躺在草坪上后，就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结束了，高中生涯，走完一半了。＂魏舒手薅这草坪，抠出下面的小石头，抓了一把在手里掂着玩。

＂是啊。虽累也乐。＂安小暖笑了一声，拿出手机，打开音乐，慢慢的，一首歌就响起。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诗意朦胧，清风温柔，让人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美好。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月落乌啼月牙落孤井……＂高潮部分，引得人轻轻跟着唱。

一曲唱罢，词有意，韵未尽。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安小暖提议。

＂行。＂魏舒和199去喊王希哲他们。

＂室长，姚姚，灵玲，醒醒，我们回去了。＂安小暖边喊，边推着她们。

＂唔，别打扰我睡觉……＂沈娴桐嘀嘀咕咕。

＂起来，睡这里，容易感冒。＂安小暖再次喊着她们。

＂……＂

没人动，没人回，甚至还翻了个身。

＂这……＂安小暖转头看着魏舒他们，情况一样。他们三人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奈。

＂就这样吧。拿被子吧，自己也穿厚点，今天出了太阳，天气也不算太冷。＂199拍了拍身上的灰，往前寝室走，安小暖也回寝室，去拿被子，看到枕头，也顺便拿了两个。

在回操场的路上，安小暖接到了一个电话。

＂妈，怎么了？＂

＂幺女，你生日都过了得嘛。生日那天，吃的好不好？＂

呃，是吗。那还真不知道。那天，就很平常，累的很。没有手机，而且周末也补课，更加不知道日期。

＂妈，我吃了肉。＂

学校里菜有肉，应该不算撒谎吧。

＂嗯，那就好。＂

＂妈，现在时间也晚了，你休息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

安小暖到操场时，先是在地上铺了一层被子，放好枕头。帮她们拉好羽绒服，又把她们移到被子上，然后盖好剩下的两床被子。就坐在地上，也把膝盖放到被子里，发起呆来。

＂你倒是细心。＂魏舒他们就拿着两床被子，这一对比，的确是，不走心。

＂女生体寒，容易感冒，所以得注意些。＂安小暖也把室友们羽绒服的帽子戴着的，整个脑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

＂嗯嗯，也对。我们还带了两个充电宝，今晚，够过了。＂魏舒坐在一个垫子上。

好家伙，这才是享受啊。

＂长夜漫漫啊。＂199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时间，还早着呢。

不一会，三个人就找到好玩的，便不觉得难捱了。

早上6点左右，一个多月形成的生理闹钟，躺在地上的人被热醒。睁开眼，还被阳光刺激得闭了眼，缓了好半天。

＂嚯，没几个熊心豹子胆，干不出这事来。＂王虎猛地坐起身，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也是刺激啊，还挺热乎，我应该不会感冒吧。＂沈娴桐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他们三个人呢？哪去了？＂都不在这里。王希哲揉了把头发，觉得幕天席地的睡觉很不可思议啊。

在他们懵逼的时候，安小暖他们手里拿着热腾腾的早餐走了过来。

＂早饭，给。吃完都喝一杯姜茶和一包感冒冲剂吧。＂安小暖三个人把早饭一一递给他们，坐下，陪着他们。

＂这被子，怎么回事？＂沈娴桐喝了一口热豆浆，她穿着羽绒服，又盖了两床被，倒是不觉得冷。

＂昨晚你们喝醉了，到操场上来散步。想拉你们回去，但是你们有的睡着了，有的不愿走。没办法，就去寝室拿了两床被子。然后我们三个人就看着你们，坐着聊天，玩游戏过了一个通宵。＂安小暖解释道。

＂好兄弟，谢谢你们没有抛弃我们。＂王虎感激的看了魏舒和199一眼。

＂谢谢。＂其余人也表达了感谢。

＂辛苦你们了。还好今天是大雪，不上课。等会你们去休息吧，今天学校有篝火晚会，晚点叫你们。＂王希哲折好两床被子，分别塞到魏舒和199怀里。

＂是啊暖暖，回寝室休息吧。＂沈娴桐把被子抱在怀里，一床给了李丹姚拿着。

无法，最后他们还是被劝着回去休息了。

走在路上，还能听到跑早操的体育生三三两两地讨论。

＂早上啊，一到操场就看到他们一群群睡在那。＂

＂他们有点勇啊，这行为，属实牛掰啊。＂

＂我觉得还行，一般一般，他们世界第三。＂

＂唉呀，远远的，我还以为在草中看到了大海呢。＂因为学校的被子是蓝白格子间的，蓝色占大部分，看着很像海。

＂哈，我还挺羡慕的，至少他们的青春不孤单，有色彩……＂

＂是啊，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啊……＂

＂……＂

大雪那天，学校举办着一年一度的篝火晚会。不是每一次联考都刚好赶得上篝火晚会，他们啊，这是幸运。

＂一点了。差不多7个小时，他们，应该醒了吧。＂王希哲算了算时间。

＂没事，让他们多睡一会也行。＂沈娴桐收拾桌子里的东西。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安小暖他们来教室。

这天，整个高二年级都放假一天，在自家学校的“后花园，一片荒地来举办篝火晚会。

“李丹姚和宫灵玲有约，王虎他们之前也组了一队。我们组目前有5个人。钱嘛，等结束再说，现在先分工。”几个人围在安小暖座位旁，沈娴桐拿出一个本子备注，其实就是安小暖的草稿本。

“买菜2个人，炉子2个人，还有1个搬桌子到学校后面，顺便看着。”沈娴桐思考了会，“刘海，你做什么？”

“搬炉子吧。”

“可以，炉子比较重，男生搬好些。租的炉子就在你们男生宿舍后面。”沈娴桐早打听过。

“那我也搬炉子吧。毕竟，路还有点远。”王希哲自告奋勇。

“可以。辛苦你了。”沈娴桐“嘿嘿”一笑，那她搬桌子吧。

“我、其实还挺想搬炉子的。”安小暖一开口，其余四人都望着她，她眨了眨眼。她有力气，难道说得不对吗？

“你还是去买菜吧。”不等反对，沈娴桐在买菜后面写上安小暖的名字。

＂那我，也买菜吧。＂魏舒自告奋勇。

＂行。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等我们理个单子，你们看着买吧。＂王希哲快速写下一些常买的东西，还问着其余人的意见。

“那桌子，搬我们谁的？”安小暖问。

沈娴桐环视了几人的桌子，当看到安小暖一抽屉书，和桌上未写完的练习题，就转移视线了。

“搬我的吧，书少。”王希哲说着就腾桌子，顺手把书放在了安小暖的桌上。不会儿就剩一个空桌子了。

“好，我回寝室一趟拿东西，然后就搬过去。＂沈娴桐在桌子放了一本恐怖小说，打算等会看。

＂噢，对了，我寝室有小刀，削水果用的，要用的话，应该可以。这个可以不用买，室长你出门带上吧。”安小暖突然开口，提醒道。

＂行，咋们暖暖就是省钱，福分。”沈娴桐搂着安小暖的肩，展颜一笑。

“走吧，都行动起来。”沈娴桐拍拍安小暖，挥手头也不回就和王希哲他们一起走了。他们走后，就剩安小暖和魏舒。

＂那好，同桌，我们也出发吧。＂安小暖想着早出发还能早吃饭。

＂嗯，走吧。＂魏舒拿着清单跟着安小暖往校门外走。

魏舒他们去菜市场买了土豆，藕，山药，还一些叶子菜等。因为他们最后决定，这个天适合吃火锅，所以他们又买了一些冷藏品。

经过干货区，安小暖又买了一些瓜子和花生、糖果，路过蛋糕店，又买了一些甜品。

最后他们停在了海鲜区，＂我们买点虾和鱿鱼吧，然后再挑一点小点的鱼。＂安小暖手里拿的东西很少，重的几乎都在魏舒那里，她也尝试着拿一些，但是被魏舒拒绝了。

安小暖让老板捞了一条大小适中的鲈鱼，然后看了下鱼眼和鱼鳃，摸了一下鱼鳞。对老板说，＂就这条了，麻烦老板帮我们处理干净一点，切小块点，谢谢。＂

＂哎哟小姑娘，你嘴真甜。而且方才看你样子，经常买菜吧。＂老板人很亲和，一边处理着鱼，一边和安小暖搭话。老板处理得很快，差不多5分钟，一条鱼就变成一块一块的了。

＂老板，你这有虾和鱿鱼吗？＂安小暖在这个摊位上没有看，问了问。

＂有的，在隔壁，那也我们家的。＂老板热情的拉他们到隔壁，对他们介绍，是个会做生意的。

买虾的时候，还看到了螃蟹，个头也不错，他们也顺手买几只，然后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这一路，你都没怎么说话，是不是觉得无聊了。＂安小暖要不是时不时看魏舒一下，她可能都要忘记他的存在了。

＂没有。看到你认真买菜，不想打扰。＂这一路来，魏舒就静静看着安小暖买这买那，偶然问问他的意见，和老板讨价还价。有时还一个人嘀嘀咕咕，叽叽喳喳，整个人没有平时的沉闷，比较活跃，说得很满足，不忍心打破。

安小暖他们回去的路上，一家店铺的墙角处，出现了很灵性的一幕。

一只黄黄的小奶狗打着瞌睡，脑袋耷拉着，时不时一点一点的，鼻尖都快触到地面上了，一只爪子撑着地，微微用力地露出了利爪，另一只爪子半屈着。

这时，旁边小奶猫颤颤巍巍地走到小狗脑袋下，用小小的身体，撑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试图让小奶狗睡得舒服一点。

但是由于体重差，小奶猫也被压得微微挣扎，四个奶爪无处安放。于是小奶猫奶声奶气地叫着，小奶狗的耳朵随着叫声而颤动，一抖一抖的。

旁边有一位花甲老人，他躺在摇椅上，拐杖一半放在腿上，一半搭在门槛上，微晃着，身上的毛毯跟着飘动。

摇椅下卧着一只胖胖的橘猫，橘猫的大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飘动的毯子，眼睛慵懒地看了一眼墙角的那两小坨，高傲着舔了舔爪子，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又卧着，头埋着，身体缩成一团，尾巴一直不停的晃动着。

路过的人拍着照，轻声说着话，但丝毫没影响到这美好的画面。只是声音有时格外大时，橘猫的耳朵会动着，但是姿势依旧没变，对这场景，司空见惯了。

＂岁月悠然，半日偷闲。＂安小暖也忍不住感叹。

安小暖最羡慕的有两个时段。

一个襁褓时期，白净初生，无畏不烦，不恼无争；一个是垂暮之年，境迁余生，世故过历，浮沉已定。

＂你若想，便可以。＂世间种种，百态不知，哪有魏舒说的那么容易。而且岁月且长，恐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