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必要”的标准
“这次还会敲门了，表扬你一下。”
陆杳杳在客厅按下开门键，自动门打开，露出门外高挑的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黑影君。
陆杳杳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人穿着一身严家驻军作战服。
第二次见是在不久前的玛卡里娅宴会上，是个侍者领班。
今天是第三次会面，这货穿了身德昆西驻地的暗红色作战服。
一张脸严严实实地挡在鸭舌帽的阴影和口罩里，音色也有了新的变化。
好在陆杳杳打下的神识印记异常坚挺，始终如一。
黑影一惊，脚步有些迟疑地迈入玄关。
“你认出我了？为什么？”
他的伪装术在诺亚数一数二，只要素材够多，连机械探测和生物识别都能混过去。
别说只见过一两次面的陌生人，就算是他上司站在这儿都认不出他。
陆杳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换鞋。”
黑影脚步一顿，觉得现在的气氛格外怪异，但还是乖乖打开了玄关的鞋柜。
陆杳杳的鞋柜里当然没有适合他穿的拖鞋，只找到了一次性鞋套，老老实实套上，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
“坐吧。”
陆杳杳裹着毛茸茸睡袍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只怪里怪气的大黑鸟。
纤细白嫩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鸟儿柔顺的背羽上划过。
黑影有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陆杳杳看他没有动作，伸手懒洋洋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请坐？”
“哦哦。”
黑影君在沙发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浑身僵硬。
他设想过不少见陆杳杳的时候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从友好交流到被打得半死都想了个遍，就是没想到现在这种怪异的氛围和场景。
沉默，尴尬的沉默。
黑毛都被撸得睡着了，乌黑的小脑袋搭在陆杳杳的肩窝。
陆杳杳作为想拿捏对方的人都有点熬不住了。
“你是来干嘛的？收拾艾丽娅的烂摊子？”
黑影这才反应过来。
虽然但是……他是来干啥的来着？
“啊，是有点事，有关于艾丽娅……”
不等他说完，陆杳杳就截住了他的话头。
“是你们的责任。”
黑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的确，这么说也没错，相信你已经知道，她已经被……”
陆杳杳再度打断：“所以是你们的责任。”
“我知道我们应该负大部分责任，我只是想把事情和你解释清楚……”
“不是大部分，是全责。”
黑影不再说话，一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沉沉地盯着陆杳杳。
“我心情很不好。”
陆杳杳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成功截断了黑影的眼神压迫。
“你想听吗？”
黑影莫名觉得心口一凉。
“请，请讲？”
“星网上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我顶着这么恶心的压力在水下清理虫兽和虫卵8个多小时，好不容易下班还碰到了疯子。”
黑影：……
“处理了疯子，正要休息，又有人上门来对我说疯子犯病我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是你你心情能好？”
“来，你好一个给我看看。”
黑影：……
好有道理，无言以对。
“我不管你们为什么把她清出去，也不在意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她盯上了我，更不想知道你们怎么处理她。”
“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你可以走了。”
黑影眯起眼睛。
陆杳杳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异能正在大幅度波动。
是激动？气愤？反正不会是想不开妄图和她动手起冲突。
“我想，你应该对我们拒绝她的原因很感兴趣。”
“你会这么好心地告诉我？”
黑影隐藏在口罩下的嘴角翘起。
“可以，算是给我这次和上次拜访时间失礼的赔罪，可以告诉你。”
“不光可以告诉你，还能提供一些你感兴趣的证据，这份赔偿还满意吗？”
陆杳杳把脸上漫不经心的困倦收敛了一些。
“古东方流传下来一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你就错了，我来之前并没有接到任何继续争取你的指示。”
陆杳杳了然。
“所以，你们的目的变了，不是让我加入，而是‘至少不能成为敌人’。”
“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黑影：……
陆杳杳有点小得意，关键时刻她的脑子还是能用的。
她只是嫌麻烦平时不爱用而已，对，就是这样。
“我现在有一件很好奇的事情，为什么？”
“我知道我的天赋非常稀有，但只要世界还在运转，总有更优秀的天才诞生。”
“你们不是守卫全人类的组织吗？目光不应该这么短浅呀，对我频频示好，真的有必要吗？”
黑影摇摇头，说了进门以来第一句陆杳杳觉得还算实在的话。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个底层打工的。”
陆杳杳确定了，那位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预言者果然就是诺亚行动的中心。
他（她）究竟预言到了什么？
的确，魔修的特点在星际时代和救世主高度吻合——吸收暗辐射、依靠暗辐射修炼，以及神识对精神力再开发的引领性等等等等。
从这些方面看，诺亚一直扒着她，从招安到打好关系，也不是没有理由。
预言者对她了解到了什么地步？
陆杳杳不得不承认，她在诺亚身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行吧，我接受这份赔罪礼物，原谅你在这么不恰当的时间来做客了。”
陆杳杳身上的压迫感一扫而空，嫩生生的小脸从睡袍兜帽下露出来，带着标志性的甜笑。
“你们知道严家正在做什么，我可以这么理解，对吧？”
黑影开始愉快地调取早已准备齐全的资料。
“当然。”
“也就是说，这件事不管往什么方向发展，你们都不会插手？”
黑影本想点点头敷衍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陆杳杳那双亮晶晶的、带着单纯好奇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改了主意。
然后脱口而出：“也不一定，但是我们立场始终如一。”
陆杳杳脸上的笑意越发甜美。
很好，她有点满意。
诺亚始终都站在人类的角度上，这就够了。
但这还不够。
“也就是说，必要的时候，你们会站在我这一边，可以这么理解吧？”
黑影也笑了，尽管陆杳杳看不见他的脸。
“对，必要的时候。”
“你们是怎么衡量‘必要’的？”
黑影不再开口，陆杳杳想了想，换了种方式提问。
“智能人肃清战役，你们参与过吗？”
“没有。”
陆杳杳：……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