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撵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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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狗血淋门

末了侍医搀王嬿起身,叫她向前踽行几步,见步履轻盈寂寂无声,便又命她遥祝万岁。王嬿闻言向北徐拜,道:“皇帝万年!”声若微风撩竹箫,温文典雅,悦耳动听。侍医见状满意之极,遂向外间禀报道:“不痔不疡,无黑子创陷。口、鼻、腋、私、足,诸处均美……”

验身已过,有长乐少府夏侯藩、宗正刘宏及尚书令平晏前去金銮殿东厢禀报实情。孔光听报挥袖断言:“舍孙聪敏不及王嬿,身形又有诸多创陷,老臣愧对天家哇!孙儿既已涉足此节,着实不易,老朽欣然知足了!”

孔光又引夏侯藩三人赴承明殿上,拜匐于地上报道:“太师臣光领内外三僚,谨奏我煌煌天下母:后主已出,可喜可贺!安汉公女渐渍德化,有窈窕之容,宜承天序,奉祭祀……”

“公等起来!”太皇太后忙着长御前去扶起,盈笑之余又攒袖斥责:“都说了公可携剑上殿,七十杖国,可免跪高坐。都子孙绕膝了,还泥古不化!”见孔光垂笑就和言悦道:“巨君素来行乞救民,谦让未遑,不知当下做些什么?俗话说无心插柳柳成荫,非是万民守阙上疏,岂不误了我汉家承序?”

“曲直自有公论!”孔光扬袂揖拜道:“便是安汉公有诸多谦和,鱼在砧上,水在釜中,姻亲如火,水声鼎沸,只待红鲤入釜烹烧,差人托盘上案了。”

“看来这主案鱼头所向,子夏是非抱不可了。”太皇太后抿嘴笑道:“明后儿箕儿有了管制,朕也撒手东宫了。接下大婚还有何仪,四朝老人儿了,就交太师主事吧!”几人听罢正揖礼答谢,孔光却行杖尖叫道:“老臣承蒙太后信爱,定当尽瘁!安昌侯张宏居家守孝,便暂由刘秀领太常事,会同太卜择以时日,于明光宫天台礼杂卜筮,求合符事……”

蓊郁的林阵于四面八方扑入怀中,阴森的凉气一路随行。青苔潮润,春意跌撞,两翼有各色的旗纛延展而上,穿过这长长的绿盖林薮,抬起首来,便见到国朝卜筮的天台了。

太师孔光领大司徒马宫、大司空甄丰、左将军孙建、执金吾尹赏,与行太常事的太中大夫刘歆及太卜、太史令一道,头戴鹿皮弁冠,身着素色的袍服拾级而上,驻足天台。

几位辅臣着沐浴之身,在飨案之前焚香祷告,然后又由太卜主事,与孔光祭出釆女王嬿的四柱八字,又着那筮人恭敬奉出了龟甲与筮草。燻燎之即妙语如珠,使钵中生出青莲花来。太卜又捻蓍草为筮,一撒成吉,台前公卿皆大欢颜。

一帮人马回转承明,俯身报与东朝说道:“托太后鸿福,龟甲之兆,乃金水王相。一筮成吉,尚无卜象。蓍草之卦遇父母得位,有康强之占,逢吉之符也。”

东朝听了大喜过望,就着太牢祭告宗庙。侍中金钦又美言道:“依汉家故事,礼聘皇后,黄金当预备两万斤,折合为钱两万万……”东朝听后欣然诏准。

有人将此事报给了静园,王莽听后咬牙叫骂:“此等鼓唇弄舌之辈,尽做谄媚之能事,功勋无有,坏事做绝!农实欠收,百姓茹苦,不惜为一己之私操弄国柄,利欲熏心!”斥罢只身登上轺车,又抬眼怒骂:“其心可诛!”挥缰直赴未央而去。

王莽下车后伏谒省闼,东朝听报宣旨召入。进殿后,王莽对聘金一事深切辞让,太皇太后便沉下面来,袖袂一摆横指道:“天子聘礼,乃国朝脸面,怎能凭你一己之私?倒是应了那臣子的话,料你定会一辞再辞,然国朝大事岂容儿戏?去去下站莫再吭声,无人说你是个哑巴!”

王莽无奈倒退了八步,就跽坐一旁自斟自酌,干喝闷酒。夜色已浓,宫灯亮起,眼看着灯捻快要燃尽,王莽却无一丝去意。

尚书令平晏见王莽这般软磨硬泡,哭笑不得,就上前展袖施礼道:“既然安汉公心意已决,那就依了太师之言,着聘礼六千三百万,也算敷作纳征之实了。”东朝听了努嘴笑叹:“你且看看这皇家聘礼,你给多了,人还不依!算了算了,勿多赘言,你们四辅就看着办吧!”

王莽一听太后松口,就赶忙出班伏拜地上,口吐莲花堆笑道:“神明启目,皇恩浩荡,先给老祖宗叩个响头!只是未报罔极深恩,徒增登月惭高之感。恕臣直言,均受聘礼,当中拨出四千三百万,宜分拨另外十一媵家,另赐门下九族贫者。皇恩均沾,方为妥帖……”

东朝斜瞟了侄儿一眼,又伸张阔袖打了个呵欠,扬手道:“罢了罢了,朕都依你!这是要磨对死老身呦……时辰不早,我也蔫了,若无他事就下殿去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得安生不是?”

此事也算画上了句号。不料东朝刚扶起身,平晏过来又猛插一脚,“昔有张敞孙张竦草奏,不惜盛赞安汉公功德,以为宜扩公之封国如周公;宜立嫡长公子王宇如伯禽,所赐之品也如是;诸子之封皆如六子……”

平晏也来趁热打铁,趁东朝嗜好早蔫的毛病,将王莽膝下的封事都一一做绝。不料东朝反来了精神,一听这话,就命长御翻出了张竦经司直陈崇递上的陈年奏疏。王莽一见急火攻心,就咬牙切齿地恼笑道:“尚书令倒是会找时候,五更鼓里说那话,不是留中不发了么?”

一句话说得平晏垂眉哑笑。太后倒是看在了心里,就佯装愠怒地甩袖道:“计功而行赏,程能而授事。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乱之基也。你道这朝里朝外的都睁眼瞎子,比拟周公有何不妥?”

王莽只得沉下心身,摇头回道:“太后施恩,如雨沛降,只是姑母有所不知,臣就跟您吟首诗吧!崎路漫漫雾茫茫,跋得崔嵬渡汪洋。得遇平溪鱼戏水,登高盘巅心自凉……位极生悲,高处怯寒哪!当初有先祖惠帝少小垂拱,吕后称制,临朝冕旒四平八稳,前后共有二十四绳。然一遇歪风叮当作响,失了母仪,招致山崩,九族尽诛矣……”说罢垂首倒退八步,寂寂无声就出了寝宫……

王莽出宫小风一吹,顿时耳鼻风清气爽。适才于殿内言语过盛,句句犹似大刀剜心……杖国之年操持国柄,若非老人心性坚忍,怎会撑起整个帝国?思忖于此,愧悔连连,遂又颤颤巍巍张起面首,仰脸笑对一盆凉月。两行清泪,无声自流……

掩面自责,唉叹连连。不想前脚刚踏下墀阶,突被暗夜与袭来一物撞了个满怀,连带甄寻手执的宫灯也飞出了老远,“咵嚓”一声丢落槛下。只听那尤物也惨呼一声,就软软瘫缩成了一团。

听叫声似是一介女流。王莽尤怕她伤得太重,就借着余光伸头去探,不料那人见惹了祸端,爬起身子就沿廊急跑……有身旁甄寻一声断喝:“孔御侍!”不得已才放慢了脚步,生无可恋地掉过头来。

“这是哪来的绿头苍蝇?平日观你颇懂礼仪,安汉公若有三长两短,怕你有九条狗命亦难保全!”

王莽赶紧挥手喝止:“甄驸马你莫吓她,人若无伤,两相心安。”说罢上前捡了宫灯,递与甄寻就搭脚欲走,许是面熟又勾头问她:“这不是典为少使的孔家公子?”孔毓连忙施上一礼,“翁翁见笑,正是奴婢。”王莽听了点头呵笑:“如今典为天家滕妾,擢为御侍位同侍中,就莫自贬身家了。”孔毓听了垂首哑应:“喏,多谢翁翁过庭之训!”

又试往阶下迈了两步,不知此间想起了什么,就又勾头笑问道:“慌不溜急的,所为何事?”孔毓忽又惶恐起来,战战兢兢哑回道:“翁翁容禀,适才京兆尹至省闼急报,言说大司马府邸遭人劫掠,血流成河矣……”

王莽闻听此言几近晕倒,忙跳上墀台追问道:“说的甚么?”孔毓匆忙掩口道:“静园府邸,遭人劫掠……”王莽听罢两眼一黑,往后无声瘫软了下来……

东朝听报睡意全无,惊惶之余,泪已湿衣,连夜急召大司徒马宫、大司空甄丰以及执金吾、卫尉几人持甲上殿。待臣子们都一脸惺忪地伏拜陛前,太皇太后便急急叱道:“想必已知静园祸事,天子脚下,血洗府门,夜巡的兵丁都干什么吃的!如此要案竟无先觉,查下何人渎职至此?”

四人一听惺忪全无,惊悚之余都挥汗如雨,忙一揖再揖讨告道:“臣等知罪,乞太后责罚!”东朝此时已脸色刷白,萎坐榻前拭泪道:“光说责罚又有何用?京兆尹金钦正勘验当场,游檄也于四处盘查。如此天案便交司空,你就瞪眼看着办吧!”大司空甄丰忙揖礼称喏,倒退八步,迅急出宫。

太后又倾身对马宫言道:“游卿且于前殿主事,老太师如今年事已高,不宜再置前台了。”大司徒马宫忙称喏领命。太后又吩咐身披重甲的南北将军:“执金吾尹赏率北军五校,绕宫屯失,且沿途封禁十二城门;卫尉黄辅领南军重甲,诣禁建章等六宫各个四出钥门!”二位将军疾拱手遵旨,领命而去……

一时间京城诸处灯火通明,呼号震天。金甲澹澹,刀戈晃眼,人马铁蹄满城可闻……闾里的人家都察有异动,便知京内出了大事,一扇扇小窗遂亮起灯火,门楣皆闻“吱呀”之声……

甄丰领属吏及上千羽林,于西宫跃马赴静园之时,但见周遭里外三层,已被京兆尹兵马团团围困。刀枪乱闪杀气腾腾,火把熠熠洞若白昼。

甄丰领属僚在台前下马,与京兆尹金钦交接一番,便赶到静园门前细细察看……但见两扇脱漆的门板被污血尽染,再顺流而下延浸丈余,所到之处浓血翻泡儿,腥臭连天。

金钦忙向甄丰汇报:“事发于夜漏上十刻,仇家趁值夜疏漏之即,便大泼污血以辱门庭。后有仵作验为狗血,并非杀人越货事,所幸府内无有扰动,上下人财皆安矣!”甄丰抚髭点了点头,“那便最好!”扭头就命刘棻道:“侍中速回省中传报,人财无伤,叫太后放心!”

刘棻得令翻身上马,扬鞭一策便绝尘而去。甄丰又折身对金钦言道:“人留名,树留影,长夜宵禁,定有录事。”

金钦忙令身旁的属僚呈递上来几册的录事,回禀道:“大人请看,宵行录入者泛一千三百七十四例,多半皆为称疾问诊。”甄丰抽出一册抻览,道:“天字案犯,定出其内。”说罢又轻轻放回原处,随手一拍询问道:“今宵府门何人当值?”长公子王宇忙攒袖揖道:“乃王常、王力!”说罢将二人邀到了跟前。

二人一见是公侯亲鞫,一时吓得魂飞魄散,忙双膝一跪抖动不止。甄丰见了哑呵一声,便声如温玉翻眼道:“尔等可知犯了何罪?”二人赶忙哭央道:“君侯饶命,君侯饶命!”照地急磕砸了十几个响头。“天字要案,染者皆罪。”甄丰说罢撩袍半蹲,“除非你能供出犯主,不然尔等怎脱干系?”

王常一听就迅急跳道:“大人冤枉——小的与王力正门房对饮,忽听府外似有响动。当时风起也无留意,后听戌犬汪汪乱叫,又有污气鲜腥扑鼻,我等欲感大事不好,忙操上腰刀推门去探,正见有人闪跳而过,低头一看血泼一地。待追入林间没了踪迹,就赶往寺府报与官家……”

甄丰见二人埋首痛泣,就唉叹一声哑问道:“可知那强人有何形异?”王力赶忙抢答道:“回君侯话,那贼人看似短腿、不高,虎背熊腰的,倒是极像……”说罢勾头怯看了一眼,又极为难地猛搓着掌心。

王宇倜傥地往前一站,桀笑如花地摇扇问道:“可是像我?”“不不不,”王力急急摆手道:“公子见笑,哪有强人去祸害自己?”一旁的金钦急不可耐,便扯开嗓门儿呵斥道:“倒是说呀,极像哪个?”王力不由浑身颤栗,道:“跟公子内兄……内兄吕宽,倒像是一个模子里……磕的……”王宇听了收扇轻哼,王力迅急垂下头去。

“公子得罪!”甄丰起身吩咐金钦:“看录事可有吕宽名姓,几时录入?”金钦听罢忙命人翻找,少顷便有一属吏拱手报上:“夜漏上九刻,吕宽曾于安门丁口驾车投医。”

甄丰听了抚髭大笑,“这便对了,安门至此三百余步,来去时辰不足刻余。”说罢在枫林桩旁解缰上马,扬起鞭筴大喝道:“羽林且听尹台调度,我先回宫报与司徒!”回头又与金钦嘱道:“此犯先交贵署缉拿,武库诏狱共鞫谳吧!”不待金钦拱手领命,甄丰就扬鞭策马而去……

王宇见内兄惹了祸事,就揣揣不安愣在了原地。待京兆尹兵马逐步撤尽,方战战兢兢回过神来,见王力二人仍跪坐原处,便命其回府邀王光前来。待王光一溜小跑杵于跟前,王宇便急急附耳堂弟:“贤弟速去备匹快马,抄近路小巷儿赶赴吕府,叫他暂避为兄私所,一俟时机再逃命去罢……”

皓月一路如影随形,策马踏进元城之时,家乡的味道已浓郁扑鼻。见那虬枝劲节的枣林,残桓危立的寨子,青石铺就的小径,以及父翁亲手夯筑的洋溢着祥和与欢愉的陈年老屋,还有院内泛着悠悠清香的奶马子草茎……这一切的一切,都蓄满了福祉。

月华如瀑,朦朦洒下了儿时的影子。面黄的兄长扯着一身肌瘦的小妹,背篓猪草回家了,推开了栅门,走向溷厕,忽见正在舂米的父亲一头栽倒,忙炸呼一声撂草扑去……王莽噙泪飞落于院内,悲恸亲恩,肝肠寸断……

如水的月明啊您慢慢走,让俺再瞧瞧可怜的父亲;阿翁啊阿翁您缓缓行,回头瞅瞅您纤弱的儿女,您怎能心安合上眼帘……

王莽踉跄着跪下地来,双手捧起了父亲的头颅——操心操肺的头颅哦,依然还是那么坚挺!揽起老父羸弱的身躯,一步一步趋向堂屋,已看到墙角吊挂的犁头、镰刀,以及阿翁挥舞一生锈蚀的锄头……还有,还有父亲早逝之后,阿母聊以度日的、沿街叫卖吹饼生计而辗面的案板、擀杖、鏊子、拨火钲……

哪知刚刚迈过槛去,顶梁柱子便轰然倒塌,陈积的尘埃遂四扬开来,敷了王莽一脸一身。他惨呼一声抱父急退,满面、周身俱大汗涔涔……

王莽醒后猛炸身坐起,却睨见须卜正垂发床边浣洗巾帕。有宫灯曜曜,乱丝染彩,涂得腮边如晕酒红。浮想若置身那草原溪涧,该是幅多么妩媚的绝世丹青……

须卜公主见他醒来,忙拧巴拧巴湿湿的巾帕就歪坐床头,轻轻与王莽沾拭脸面,又莺声燕语呢喃道:“哥哥可是做了恶梦?”鼻翼迫近,气息温润,他已深深呼吸到那草场香甜的气韵来。摆过脸去,阖目长叹:“不是恶梦又是甚么?顶梁木柱轰然倒塌,梁为依靠,柱为支撑,只怕会应到宇儿身上……”

公主一听就嘟嘴嗔怪:“这便是哥哥的不是了,哪有父母诅咒儿女?云儿心实,也知梦呓阴极则吉,阳极则凶,谓之反梦。适才刘棻报进宫来,言讲所泼乃是狗血,静园府内上下皆安呢!太后听了甚是惬意,褶子也都撑开了呢!像个返老还童的孩子,眼下正拜于丹墀之上,高高兴兴叩谢天恩呢!”

“可不是么,”箕子也扒在床头儿帮腔:“伯翁您就慢慢休养,等抓到坏人便撕巴撕巴,去喂老鹰!”

王莽忙支起身架儿躬身揖礼,“陛下垂询已蒙深恩,何敢再叨天家盛欵?”说罢急急翻身下床,仰首闭目轻叹道:“小舍横染狗血门,无妄之灾,愧对天下哇!如此怎能叫老臣心安?”

火光一路流向了北阙,将甲第吕府里里外外,围得好似铁桶一般。有都尉与督贼曹去上前敲门,稍顷有门丁开缝儿一看,就像火烧了猴屁股,赶忙跳脚向二门疾奔,边跑边向内堂惊呼:“家主家主,不好了,门口来了好多官兵!”

金钦正背手等得厌烦,便听那大门两扇“吱呀”洞开,于院内拄杖走出的,却是致仕多年的中常侍吕简。都尉见这老家伙不卑不亢,就怒火中烧,脸子一沉便执剑铮铮,“吕宽何在?”

吕简捋须轻轻呵笑,“小将军从属何司,犬子何罪?”都尉一听脖颈一拧,“废话少说,嫌犯何在?”吕简两手一摊道:“我说无有,将军可信?”都尉利剑“噌”声出鞘,命督贼曹:“给我细搜——”

金钦见吕简展臂以挡,脸上登时大汗粼粼,尤怕都尉伤了老人,便急急上前施礼道:“卑职京兆尹金钦,叩见吕公吕大人!”吕简眼睑未曾抬起,“受用不起,君且收回!”金钦又躬身长揖道:“吕宽横染天字要案,在下乃是奉命追拿,伏惟吕公体恤下情!”

“犬子染疾连夜寻诊,不知缘何至今未归。听君言下是惹了要案,钧命在身焉敢阻拦,令台里请!”金钦见老人还算客气,便命一旁督贼曹道:“你带缉事仔细搜查,若有异动吹号以警!”督贼曹得令搭指一点,一帮寺兵便一拥而进……

金钦见缉事都入了府门,便转过身来搀扶吕简,又右指轻点玉杖道:“都尉可知此为物何?鸠鸟玉杖,可上打昏君下打臣!莫说此为御赐之物,便是草民手持鸠杖,尔打了试试?依王杖诏命,吏民有敢殴辱者,逆不道,以弃市论!”

都尉听了神色陡变,牙关呱哒饼脸儿乌青,疾埋首拱揖一礼道:“武夫眼拙,诚乞开恩!”吕简攒袖一扬道:“免了免了!千石都尉,令行在先,以后切莫执事粗暴,性子刚戾,是要吃亏的……”

待缉事官兵搜拿未果,都出了府门,督贼曹遂拱手一揖报上道:“禀告大人,府内上下俱已搜遍,嫌犯吕宽查无音讯!”金钦随向吕简揖礼,“多有得罪,吕公保重!”转而持缰翻身上马,扯鞭“啪啪”连响三声,大手一挥,人马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