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耿常青在家里住了两天,妈妈对他俩是万分不舍,可是他们要回去上课,不得不走。妈妈搓着双手有些局促不安:“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让你俩带着……”
这两天,耿常青和冀美玲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同吃同住,冀美玲又是那种特别活泼开朗的女孩,而且她从小在城里长大,不像农村人有那么多的“规矩”,所以表现得尤为“开放”,这自然成了村里人的谈资。
“你们说说,耿家二小子带回来的那个女的是不是很浪?还没结婚就住在婆婆家里算是怎么回事?等不及了?我看他俩根本不是同学,这个女的弄不好就是一个干窑子的!”
“你可别胡说!这要是让人家听见了不好!”
“怕啥?就是守着他们家人我也是这么说!怎么?做了不敢让人说?”
“你是看见了还是听见了?”
“这还用看见听见?你就看看那个女的的动作就知道了!”
正说着,耿常青的爸爸扛着铁锹经过,那人立马闭了嘴——耿常青的爸爸虽然忠厚,却火气十足,如果让他听见刚才的话非得揍断他的狗腿!
要走了,冀美玲还有点舍不得。住惯了楼房的她特喜欢农村的院子,尽管耿常青家的院子并不豪华,也不是大的“无边无际”,甚至还有点寒酸,矮矮的土胚墙,有些发黑的墙壁,老式的旧家具无不显示出这个家庭的窘迫。
耿常青执意留下的一万块钱让这个家庭“为之一振”!妈妈抹着泪欣喜地说:“这下子老大的婚事有着落了!”
“以后咱老了就回来养老吧!”在回城的路上,冀美玲依偎在耿常青的怀里抚摸着他的手说,耿常青拍了一下她的头:“好啊……”
这是耿常青第一次正面回应关于他们关系的话语,冀美玲心下欣喜,不由得使劲往耿常青的怀里钻,耿常青也紧紧地搂着冀美玲——有爱如此,夫复何求?
冀美玲在学校里更加的“肆无忌惮”了,无论是上课还是课间休息,她总是缠在耿常青的身上,像是一根藤条。任课老师看见他们的姿势,不得不轻咳一声,提醒他们注意影响,同学们都看着他们偷笑,冀美玲却更加“放肆”了,她甚至会突然亲吻耿常青,不仅把耿常青吓一跳,偷笑的同学更是惊讶掉了一地!
晚上睡觉,冀美玲也经常偷偷的溜进耿常青的房间跟他“同床共枕”,一开始耿常青还往外撵她,她去的多了耿常青就“麻木”了。
时间说快也快,转眼就要过年了,寒假来临,耿常青突然想起了他跟赵敏的约定,心头难免有一阵落寞。
冀美玲嚷着要去西张镇的家,耿常青怕她回去冷就耐心的跟她解释:“家里的房子保暖性差,也没有很好的取暖措施,我怕你回去会冷……”
“你不是说家里睡的炕是烧炭的吗?那应该很暖和的呀……”
“炕是暖和,可是不可能烧一个晚上呀——等炭烧尽了就会冷的!”
“不怕!不是还有你吗?”
耿常青拗不过冀美玲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曲坤也专门买了礼物带给耿常青的妈妈,耿常青心里暖暖的。
家里的炕的确是暖和。冀美玲坐在炕上尽情的享受这份温暖。
“哎,小青,你说能不能把咱的床改成炕?”
“理论上是可以的——咱家又是在一楼,应该没问题……”
“那太好了!回去咱就改!”
“咱总得征求一下阿姨的意见吧?”
“不用!她肯定会喜欢的!”冀美玲“一语定乾坤”。
耿常青在家里住了五天。父亲已经给他大哥买了一块地准备盖房子,在农村只要有了房子提亲的媒婆就会踏破门槛,而买地盖房子总共也就是花两千块钱,耿常青带回来的一万是绰绰有余的。
妈妈把耿常青住的屋子特别的收拾了收拾,土胚面的炕铺上了木板,炕沿也用木头包裹住了,土垃地面也铺上了砖,因为做饭被熏黑的墙面也涂了粉子,窗户也新换了塑料布。这在妈妈看来已经是非常“高档”的装修了,当然,她没见过城里的房子自然不知道这样的“装修”其实是“简单粗暴”的,就是这样,冀美玲也兴奋的抱住妈妈连连感谢她的“用心良苦”,能得到“媳妇”的肯定,妈妈心里也乐开了花。
买地盖房在农村是最了不起的事情。有人干一辈子也就能盖一个院子,如果盖的稍好一些可能还会背上债务,而穷了一辈子的耿常青家却突然做了最了不起的事,这让那些“望人穷”的人们心里极其不平衡。
“他家里哪来的钱买地?没见老耿干了什么发财的门路呀……”
“谁知道呢!”
“难道是他家老二当上门女婿了?女方给的钱?”
“你说的有道理哎——说不定就是这样的!”
“不是说不定,而是就是!”他们斩钉截铁的给耿常青下了定论,似乎这就是真相。既然是用这种方式获取的钱财那就不值得讨论了,于是他们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下面讨论的话题也轻松起来。
耿常青的二爷爷当年闯关东的时候去了东北,他在家里的院子被村里借去当做村委会了,后来村委会搬了家,院子又被合作社借去做了供销商店,时间久了,大家似乎都忘了这是耿常青家的地方,就连耿常青的父亲都差点不记得了。
供销商店又搬家,村委决定卖掉院子——但他们没有大张旗鼓的对外宣传,而是悄悄地找了几个关系不错的买家,想偷偷的出手,村委里也有人跟耿常青的父亲关系好,而且,他觉得村委的这种做法很不地道,明明是当初借的人家的东西却要当做自己的卖掉!这简直是恶霸行为!可是他“胳膊拧不过大腿”,也不敢明着跟村委的这帮人对着干,于是他去找了耿常青的父亲,耿爸爸一听此事顿时火冒三丈,他奶奶的,这群狗日的东西,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说来也巧,村委的领导就住在耿常青家隔壁,于是耿爸爸每天晚上都爬上墙头对着领导的院子破口大骂,领导也有些怵他,担心夜长梦多,就赶紧随便找了买家收了钱让他搬了进来,买家前脚刚搬进来,耿爸爸就把他的东西都扔在了大街上:“你赶紧的给我滚!否则弄死你!”买家也怕他,只好去找领导,领导无奈的给他退了钱。
耿长茂的爸爸也有意购买这个院子,院子卖了之后他还懊悔了好一阵子,听说买家被耿常青爸爸赶走了,他心里惊喜不已,晚上,他躺在炕上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打败”耿常青爸爸拿下院子的好办法。
中午饭后,耿常青爸爸坐在“争议”院子的门口歇息,平时不怎么打交道的耿长顺叼着烟卷走了过来。
“叔,中午没喝点?”
“喝了!还喝了不少呢!”耿常青爸爸不知有诈,“如实”说道,耿长顺嘿嘿一笑:“叔,如果我骂你不是东西你打了我我说你是发酒疯咋样?”
耿常青爸爸一下子没听明白,他琢磨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于是他暴跳如雷:“你妈的长顺想找死吧?”
“我就想找死,咋地?你能打死我呀?”
“我打不死你才怪呢!”耿常青爸爸跳将起来挥拳冲耿长顺砸去,不料想突然从胡同口冲出一大帮人,他们冲着耿常青爸爸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把他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才扬长而去。
耿常青爸爸在家里躺了好几天,期间,耿长茂爸爸去“看望”他,言语间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他的挨打可能跟院子有关,便劝他不要因为一个破院子而招惹祸端,耿常青爸爸虽然没有文化,但也不是傻子,半辈子的生活也教会了他很多道理,他听出了耿长茂爸爸话里的话,知道背后使坏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