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秦在车里裹着大衣睡着了，刘秀莲坐在副驾驶上困得像团泥巴。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刘秀莲叫醒了老秦，老秦开着车按照门卫老头给的地址向冀美玲的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耿常青几乎一夜未睡。一个是他在冀美玲的家里很不习惯，冀美玲在他的房间里玩到大半夜还不想走，曲坤来叫了好几遍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二是他一直担心刘秀莲在家里担心他，又没法跟刘秀莲联系，他急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抓耳挠腮。
一大早，曲坤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乱醒，她披了一件外套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去开门。
“你好，你是？”
“哦——我是耿常青的妗子！——耿常青在这里吗？”
“哦！——他在的！您屋里请！”曲坤睡意全无：“您先坐着，我去换件衣服！”不一会，曲坤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刘秀莲的跟前。
“哦——我让美玲去叫常青……”
“妗子！你咋来了？”耿常青也被敲门声乱醒了——严格的说并不是乱“醒”了，而是把他从稀里糊涂中拽出来了。
“你昨天没回家……”刘秀莲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她本想说耿常青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耿常青知道自己犯了错，他站在刘秀莲的跟前低着头摆弄着他的手指头。
“哎呀，孩子还小，贪玩，您就原谅他这一回！——也怪俺家闺女，他们应该先去你家跟你说一声的！”
“没事，没事！孩子没事就好！”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你休息一会……”
“不了，我叫了邻居跟我一块来的。——常青，你跟我回去还是？”
“阿姨，他先不回去了！——下周我们一起！”冀美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她跳到刘秀莲的身边，亲切的挽着刘秀莲的胳膊。
“行！那我先回去了！”刘秀莲拍拍冀美玲的手，脸上春风温暖。
“妗子……”耿常青刚张开嘴，冀美玲就打断了他：“你别说话！——阿姨，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楼下还有一个人呢……”
“我舅舅也来了？”
“不是你舅舅，是你秦叔……”
“哦……”
“让秦叔也一块来吃饭嘛！”冀美玲说完就拉着耿常青下楼，刘秀莲想拦哪里拦得住！
五个人吃了早饭，刘秀莲连连道谢，曲坤笑着说道：“大姐！你别这么客气！咱以后可是一家人呀！欢迎你常来坐坐！”
“谢谢！”刘秀莲几乎把一年的“谢谢”都给了曲坤，逗得冀美玲一直笑。
回去的路上刘秀莲睡得天黑地暗，老秦有点替她不值：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何必这么上心呢？将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回到家，徐记旺坐在沙发上正喝酒。
“你大早晨的喝什么酒？”
“哎呀，俺的娘啊！我连喝酒的权利都没有了啊！”
“你疯了？”
“我没疯！我看是你疯了！——你昨晚上干嘛去了？你跟谁出去的？——别编瞎话，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啥了？你神经病吧？”
“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我都看见了！——是啊，我没人家有本事，我也没车！”徐记旺能喝了一大口白酒，酒劲直冲他的脑门。
“真无聊！——你也不问问小青为什么没回来，净捣鼓这些没用的！——晚上找不车，我让老秦帮忙去了趟市里！咋了？不行？”刘秀莲一边脱外套，一边往厨房走，“你去哪里？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们俩一个晚上都没回来，你们都干啥了？”
“我们什么都干了！咋地？”
“你！你真不要脸！——我揍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娘们！”徐记旺摸起桌子上的酒瓶子用尽全力向刘秀莲的头上砸去，刘秀莲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徐记旺竟敢砸她，她像一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酒瓶子照着她的脑袋就砸了上去，刘秀莲感到一阵眩晕，她晃了几晃，最终还是倒下了。
徐记旺虽然气得要死，可是当看到刘秀莲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还是吓坏了。他一个跨步就到了刘秀莲的跟前。
“秀莲！秀莲！你醒醒！”刘秀莲的头上开始往外渗血，量越来越大，惊慌失措的徐记旺抱起刘秀莲就往外跑。
“救命啊！救命啊！”他哭喊着跑到了大街上，没上班的邻居们都围了上来。
“记旺，赶紧送医院啊！”
“老张，你赶紧去拦车！记旺，你把秀莲放在这里！”老周指着旁边的椅子：“谁家有纱布？”
“我家里有！”老秦跑了过来：“我回家拿纱布！记旺，你把秀莲放到我车上！要赶紧去医院！”
“谁让你管的！？”不看见老秦还好，一见老秦，徐记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老秦身上。
“记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秦瞪大了眼睛问徐记旺，徐记旺扔下刘秀莲就冲着老秦挥起了拳头！
刘秀莲被徐记旺一扔，她的头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献血把土地都染红了。
徐记旺跟老秦扭打在了一起。邻居们有的拉仗有的在路上拦车，可惜，路上的车太少了，等邻居拦住车想把刘秀莲抱上车时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老徐！别打了！你老婆已经死了！”骑在徐记旺身上的老秦正要挥拳砸向徐记旺，闻言愣在了原地；在地上挣扎的徐记旺也安静了……
邻居们都建议徐记旺把耿常青叫回来，可他死活不同意：“要不是这个混账东西我老婆还死不了！——见他回来？他算老几？他奶奶的！”徐记旺哭着跪在刘秀莲的棺材前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耿常青没想到冀美玲给他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这是送给你的！”冀美玲把车钥匙递给耿常青，耿常青没接：“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要！”
“贵重？这算啥？拿着！别婆婆妈妈的！”冀美玲把钥匙塞进耿常青的手里：“带着我出去转转……”
新自行车当然好骑，耿常青带着冀美玲在被巨大的法国梧桐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马路上轻快的骑着，冀美玲紧紧地搂着耿常青的腰，耿常青想让她把手拿开，可又不好意思开口。
“等以后我有了钱就还给你！”
“啥？还给我？还给我啥？”
“还给你买自行车的钱啊！”
“你再说一遍？”冀美玲使劲拧了一把耿常青，耿常青疼得直到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