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祸不单行（13）

“丹桂修车行”已经关门七天了。这七天刘丹桂把修车行仅仅开张一周的利润几乎用光了。为了熊光宗，她得要去跑路找人，她觉得求别人帮忙就不能空着手，哪怕是一条烟，两瓶酒也行。她买不起“红塔山”，就买武汉的“永光”，买不起“五粮液”，就买“枝江大曲”。就是这些也要花钱啊！这半个月她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算是体验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了，人活脱脱瘦了一圈，脱了人形。她曾想到过回家，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公婆，告诉爹娘。但她立即打消了这种念头，她不能回家，不能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她不忍心让老人再为他们焦虑，更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让被借款人着急，让村里人笑话。这时刘丹桂想起了何隽，她觉得何隽这人还是挺仁义的。虽然第一次给她印象叫人恶心，但第二次却给她带来了好感。她想找何隽帮她找点事做，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找女人没有什么瓜瓜葛葛。想到这里她鼓足了勇气，去公用电话亭给何隽打电话。电话打过去是何隽接的，何隽听到那浓重的鄂南乡音就知道是刘丹桂，问刘丹桂找她有什么事。刘丹桂支支唔唔好半天才说明意思，想请她帮忙找点事做。何隽很亲切地说：“丹桂姐，没问题。我马上安排，只是怕你不习惯。”

刘丹桂一时激动，忙说：“你就放心好了，我什么事都能干，不怕吃苦的。”

何隽说：“那就好，你现在就可以过来。”

刘丹桂说：“现在都快五点了，五点还上什么班？”

何隽说：“我们就是晚上的生意最火。你过来，先见习见习，能搞的你就搞。这样，你打个的士来，到长虹路长航夜总会，十五分钟后我在门口等你。”

刘丹桂不知道打的士要多少钱，她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她害怕出洋相，好半天才说：“何隽，我就搭公共汽车来吧，不知是搭几路车？”

何隽说：“丹桂姐，武汉你不熟，叫个的士一会就把你送到的，的士司机哪个旮旯不熟，到了我付钱。丹桂姐，别犹豫了，就这么说，十五分钟后我在门口等你，记住长虹路长航夜总会。”说完就把电话压了。

刘丹桂听后感到何隽看透了她的内心世界，自尊心受到了刺激，然而，人到了这一步又能怎么样呢？

十五分钟后，刘丹桂坐着的士赶到长航夜总会，何隽早已等在那里。下了车，何隽付了车费，就把刘丹桂带进去了。长航夜总会就在武昌长江边上，门面并不大，然而，走进去却是花花世界，里面有雅座，有歌舞厅，有按摩厅，有桑拿浴，靓仔靓女一批批的来，一批批的去，也有许多中年男人三五成群进进出出。夜总会里有许多的陪伴女郎，一个个花枝招展，玉面红唇，嬉言飞笑，袅娜撩人，把刘丹桂看得眼花缭乱。而茶座、歌舞厅、按摩厅、桑拿浴室内灯光幽暗，时而从里面传出一阵阵浪荡的淫笑，又让刘丹桂感到恐惧。刘丹桂尾随在何隽后面，人们用各种各样的目光审视她：欣赏的、猎奇的、嫉妒的、怀疑的、色情的……刘丹桂看不到自己的脸，她想此时它一定非常惊奇、恐慌，憔悴和疲惫。

走进业务部办公室，何隽给刘丹桂倒了一杯茶，然后开导刘丹桂：“丹桂姐，我们这个地方就是服侍人的地方，说白一点，就是把男人服侍好，就是要想办法把男人身上的钱多掏些出来，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实现财产再分配。开始你不习惯，慢慢就习惯的，我也不钟见你卖淫，那不是你做的。你就陪男人喝喝茶、喝喝酒、跳跳舞吧。收入还可以，一天陪二、三个人就可以收入二、三百元，比你开修车行强。如果做那种事，像你这模样属中上等，一次不少于500元，不过你不是那种人。只要不做那种事，你就尽量地想着法子把男人陪开心。你先见习见习，慢慢就会了。今晚你就去茶座吧，我叫人把你带去，行吗？”

何隽的一番话，让刘丹桂听有些畏怯了，害怕得心“咚咚咚”的跳，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热一阵，冷一阵，何隽后面的话她几乎没听进去，愣在那里。

何隽见刘丹桂没有回声，便问：“丹桂姐，你怎么哪？不舒服？”

刘丹桂这才恍过神来说：“没病，没病，可能这些日子太疲劳了。你刚才说的去茶座陪客，我先试试看。”

何隽便叫来一位当班的小姐，让她给刘丹桂安排一下。当班小姐就将刘丹桂带走了，带到了陪伴女休息室里，在这里等候。约摸五分钟后，刘丹桂被带到茶轩，进门就感到一股凉气逼人，叫刘丹桂打了一个寒颤。这个茶轩较大，前面有一个小舞台，台下置有20来张茶桌，两边靠墙是包厢，装饰别致，古香古色。舞台上有一女士正用琵琶弹奏《江河水》，曲调轻快绵长，灯光昏暗，让人飘飘欲仙。刘丹桂被带进“听雨轩”。这里已经坐着一个约摸三十五岁的中年人，一见刘丹桂进来就热情地招呼：“小姐，请坐，用茶。”说着说着就送上一杯刚沏的热茶。

刘丹桂受宠若惊地接过茶说：“谢谢！”然后坐在中年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中年人问：“小姐，贵姓？看样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服务！”

刘丹桂说：“我姓李。对，是第一次，是第一次，不到之处，请原谅。”刘丹桂想起何隽曾叮嘱她，对被陪人不能告诉真名实姓。借着昏暗的灯光，刘丹桂打量了一下这间“听雨轩”，房子不大，也就五六平方米，中间置一张固定的长方型茶几，左边一个长沙发椅，右边一个单坐沙发椅，正面墙上有一盏桔红色的壁灯，灯光暗淡，照得室内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中年人的面目，只觉得他头上谢了顶，脸显方形，胖胖的，两只眼睛却贼亮，色迷迷的，一直抚摸在刘丹桂那高高耸起的乳房上。

“小姐，你坐过来，陪我坐坐，我没有了老婆，好生寂寞啊！”说着就伸手去拉刘丹桂。

刘丹桂不知所措，忙把手缩了回去。

迫不及待的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了，说：“看来你不习惯，这样吧，你走，叫带班的换一个来，今天我是遇见鬼了。”

刘丹桂感到委屈，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场合，她的眼泪都急出来了，像断了线的珍珠。她身上仅有10元钱了，不知道打的够不够，总不能找何隽借钱回去吧！想到这里，她用手帕揩干泪水，忙说：“大哥，请你原谅，我这是第一次陪客，不知道咋陪，我随你吧！”说完她站起来坐在中年人那边去了。

中年人闻到了女人特有的气息，一下子就把刘丹桂紧紧地抱住，用带着烟味的双唇在刘丹桂的脸上、颈上，脖子上不停地乱戳。刘丹桂吓懵了，又不好发作，只好闭上双眼，一任中年人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她感到一只手钻进了她束紧的裤带里，从腰部向下延伸。她猛地一惊，用双手把那只手死死捉住。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对中年人柔声说：“大哥，你别这样，我男人死了不到一个月呢，等满月了我就给你，行不？”

中年人不情愿地将手从裤带那里抽了出来，带着极不不满足的神情说：“李小姐，你真是好温柔啊，像只小羊羔，第一次就把我俘虏了。你可说话算话啊！你男人什么时候满月？”

刘丹桂说：“还有7天。”

中年人说：“你把BP机号码告诉我，7天后我再找你，怎样？”

刘丹桂说：“我没有BP机。”

中年男人说：“要不这样，我把名片给一张你，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你7天后与我联系，怎么样？”说完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又掏出一张百元大票塞到她手里。

刘丹桂将名片和钱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说：“大哥，我会给你联系的。”

刘丹桂的声音天生柔声嫩气的，中年人听了极舒服，高兴地说：“好，我等你的电话。”

从“听雨轩”出来，刘丹桂像做强盗似的低着头往外冲，生怕何隽看到她，直到她钻进停在夜总会外面的红色“的士”才定下神来。回到家里，她关上门抱着枕头痛哭起来，把枕头哭湿了一大片。哭完之后，刘丹桂就恨起熊光宗来了，她往死里骂他，狗日的熊光宗，我日你祖宗八代的。熊光宗，老婆的话你也不听了，你要听了我的，犯得着让公安局抓你吗？我犯得着遭受这种奇耻大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