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志在必得
周三的拍卖会现场座无虚席，众多盛名在外的公司代表都对自己心仪的各项拍卖品志在必得。四季软件公司本次要拍的内容是标注6号拍卖品的“即到大厦”。
“即到的BP机有那么两年，卖的特别火，我感觉第一摩托罗拉，第二就是它，我堂妹过18岁生日的时候，我送的，生日礼物就是，它家BP机，往腰上一垮，可唬人！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坐在这里举个牌，要把他家老巢给买了。”王群握着号码牌慷慨激昂地说。
陪他们过来的徐岩也颇有感慨：“即到身处夕阳产业，对行业大势觉察过晚，转型又转错方向，最后只能被市场淘汰。”
徐岩也就30出头，却是久经沙场的老销售。
徐岩是平川县人，跟郭戈铭家住邻居。他脑子聪明，成绩却总是班级倒数，用他们班主任的话讲就是：长个好脑瓜就是不知道往学习那上面悟。
那么聪明的脑子不往学习上悟，总会往一个其他什么地方上悟，徐岩对准的方向就是往赚钱上悟。别人在学校里专心读书的时候，他背着大书包卖些鸡零狗碎，还倒腾言情小说和盗版磁带。三年高中生活，他脑子没进去啥玩意，兜里倒总是揣的鼓鼓囊囊。
高考那年，学习成绩奇差的徐岩毫无悬念的哪也没考上。
徐岩的父亲在县政府给领导开小车，就在他父亲托人想把他安排个地方上班时，徐岩自己十分有主意的跑到郭通达的办公室，推门就问：“郭叔，听说你们这招司机，你看我行不？”
郭通达看着这从小就带着鬼精劲的徐岩，跟看自己儿子似的开口问：“大学没考上？”
徐岩诚实地点头：“嗯，跟最好的地方差了400多分，跟最差的地方差了20多分。”
虽然成绩不好，但徐岩的脑子灵不灵光郭戈铭是知道的，大学没考上还可以念别的，如果就来他这工厂上班，郭通达是真怕耽误这孩子的前途。
斟酌再三，郭通达本想用“招聘程序”的托词把他拒之门外，但这从小被自己看到大的孩子又让他没办法完全拿出公事公办那一套来打发人，毕竟人家推门叫的“郭叔”不是“郭总”。
于是郭通达换个相对委婉的拒绝方式：“你来我这，跟你父母谈过吗？”
“郭叔，不用谈，要是能来您这，我爸妈得一百个同意！我知道你们公司现在喜欢招大学生。可大学生都是有数的，人家出来都包分配当干部，有几个愿意到咱们这小县城来当工人的。叔，我怎么说也是一高中毕业的，别管学咋样，最起码教育面是广的，而且我是在您眼皮底下看着长大的，您对我是知根知底。我目前别的干不了，可干个司机肯定没问题，这也算是什么来着？对，子承父业！”徐岩说。
郭通达笑问：“行，子承父业给我用这儿了，成年了吗，有证了吗？”
徐岩一听这事有门，马上说：“有证有证，车开的比我爸都溜，下个月我就19了叔，真不算童工。”
郭通达沉默了一下：“让我考虑考虑。”
这事可不能给对方留时间考虑，来都来了，必须一锤定音！
于是乘胜追击的徐岩站在那连珠炮似的，巴巴巴地说：“别考虑了叔，就让我来你们通达干吧！我知道你们这招聘都是找管人事的黄部长，我这等于仗着您跟我爸的交情走后门，可我真的想来郭叔，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也给我个机会，看看我是不是这快料行不！”
徐岩说话的时候，郭通达一直瞅着这个18岁的少年，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干销售的好苗子！于是郭通达对徐岩道：“明天去黄部长那入个职，先从给我当专职司机干起吧。”
高中毕业的徐岩就这样从郭通达的专职司机做起，在郭通达的提点下，一步步走上销售的道路，最后被郭通达派到帝都这个龙争虎斗之地独挑大梁。
拍卖会有序进行，随着前几个拍卖项目的相继成交，很快就到6号资产。
即到公司那栋楼是在1996年，传呼机行情正好的时候投资购买的一块商业用地，经规划批准，他们盖起综合性写字楼用做公司总部。
该写字楼地上26层，地下2层，其中地下1层为综合商业，包括公司食堂和健身房等外包商业，负2层为地下车库，门前还有一个小广场。
拍卖开始后下面的人开始激烈叫价。
郭戈铭发现在这里，钱真的不叫钱，那就是一个数字，用来证明自己公司的实力，和这个资产在自己股掌之间可以运作出来的财富价值。
价格一路叫到最后，就只剩下2家持续竞价。
“三哥，都这个数了，还叫啊？”想到这笔巨款最后要转一圈从四季的账上走，王群都有点坐不住了。
郭戈铭按照他父亲报出的底线数字，没有半分犹豫的跟着叫上去。
看着郭戈铭这毫不退让的架势，王群用一脸“开了大眼”的表情对季明锐说：“之前只知道三哥家有钱，但从来没想过他家能，这么有钱！跟富二代一起创业的感觉，太他妈的爽了！”
激烈的竞价开始慢慢平息，主持人最后一锤定音，此楼盘被郭戈铭收入囊中。
拍卖结束后，内心受到金钱冲击的王群晃荡着还在震颤中的脑袋说：“三哥，你说的对啊！我要有这钱，我也不买楼，我也去花天酒地，潇洒一辈子。”
郭戈铭搭着王群的肩嘻嘻一笑：“这么想就对了，人生得意须尽欢，钱这东西，花了才是你的，不花，赚再多都是糊弄鬼的。”
走在后面的季明锐可没有前面走着这两人那么轻松。
四季软件公司的公司法人写的是他季明锐的名字，陈辰远在海外指望不上，王群那手掐着三个在研项目，郭戈铭还得出去谈业务跑市场，那跟通达后期这一大堆的事就摆明需要他来对接处理。
原来一个学量子力学，鼓捣计算机的人，自从开起公司就开始自学MBA课程，近期又重点突击股权改革相关内容，季明锐觉得自己当时脑子一进水，带头走的这条创业路，走起来，真是好难啊！
晚上徐岩请三人吃饭，地点定在一家名叫“南美烤肉”的自助餐厅。
四人端着盘子取完菜，徐岩拎了4扎进口的比利时白啤。
王群不太能喝，看到那一大扎酒眼里全是“哥你饶了我吧”的可怜兮兮。
徐岩看出王群的不情不愿，便笑着往他身前一放：“喝点酒，压压惊。”
王群现在都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哥，惊着了，我真是惊着了，我怎么都想不到，也不敢想，即到那楼竟然是被我们拍下来的，那钱多的都快赶上电话号码了！”
王群家是辽宁的，母亲在一家百货商店做柜员，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那巴掌大的位置上从早站到晚。父亲跟他叔叔合伙做海产生意，每天赚的都是泡在水产养殖场里的辛苦钱。
这样家庭养出的孩子，多都知道赚钱的辛苦和生活的不易。王群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有一天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他们全家的生活。
直到现在，王群都还清楚的记得在他读书时，每当海产品的销售旺季一到，他放学就会跑到水场里帮忙，身上沾染的腥臭味在第二天上学时都不能散去。因为身上有味道，没人愿意跟他坐同桌，更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
遇到这样的被孤立事件，要是换个心思细腻的孩子，估计都得自卑抑郁，可王群心大啊，没有同桌我自己一个人宽敞，没人跟我玩我自己一个人自在。
就这样，在家读书时的王群几乎每年都会有一段浑身臭烘烘的绝缘期，直到上了大学，才变成活泼开朗，虽然有点磕巴，但依然会被同学喜爱的香饽饽。
“你们公司办的挺不错的，现在正是计算机和互联网产业最火的时候，在朝阳产业里谋发展，以后有的是机会赚比电话号码还长的钱。”徐岩对王群说。
王群听完跟徐岩开始商业互夸：“创业嘛，九死一生，我们也就对付过活，你们通达集团才是真牛逼！”
季明锐拎起啤酒对并排坐在他对向的徐岩和郭戈铭道：“岩哥，老三，这次通达……”
季明锐话还没说完，就被郭戈铭截住：“别对着我说通达，我生是四季的人死是四季的鬼。二哥，要说啥，你冲着他一个人说。”
季明锐微微笑笑算是应允，然后充满感激地对徐岩道：“岩哥，我们三个，加上美国那个，说是创业，其实都是刚出校门的愣头青，一点实践经验没有，理论也都就饭吃了。我们公司从创建到现在，一年零三个月，这一年多，多亏你的关照。
虽然我们两个公司的业务不同、领域不同，但无论在哪方面，你都倾尽全力的用你的资源帮我们牵线搭桥。现在通达入股，我们就更是一家人亲兄弟，以后弟弟们还得仰仗哥哥，希望岩哥你再多提点。”
徐岩笑道：“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举手之劳，再说，我这也带着私心呢，通达太子爷我都照顾不好，以后还想不想在通达混了。”
一说太子爷，郭戈铭突然想起一件被他丢到后脑勺的大事：“对了岩哥，我上次生病住的八院，咱们的产品没进去，我爸说他们用的输液管的型号，都是通达的淘汰款，让我跟你一起，去把那个医院拿下。哦对，你是去拿下的，我是去跟着学习怎么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