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爷孙俩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雨后的天智山，一切都焕然一新。被秋雨淋湿过得草芽虽然泛起了淡淡的枯黄色，但放眼望去，仍旧是一片墨绿。秋风在晚间的山谷里沿着清澜河吹来，带着花香和果香，如美酒，如琼浆，那是秋天该有的模样。

天空经过雨水的洗礼，涤荡去了以前的灰尘，深邃清朗的星空中，被众星拥簇的玉婵像一个清冷而又多情的少女。

晨沐独自一人依靠着那颗樱花树，呆呆的仰望着星空，清风拂过山岗，又吹过他那一袭银丝，却没有停住自己前进的脚步。

一声声踩在草地上发出的沉闷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走吧。”

“我想一个人待会。”

晨沐以为那个人是钰袖，便头也没回的说道。

“钰袖说你一定在这里。孩子。”

那人停住脚步，将手搭在晨沐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师公~”晨沐回头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老头。

“这是金创药，是钰袖让我替她转交给你的。”

“钰袖？”

“钰袖说她刺你的那一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时恨铁不成钢罢了。”

晨沐接过老头长流手中的药瓶，呆呆的看着。“是我对不起她，我不该那么伤害她。是我一时昏聩。”

老头笑了笑，便放下了手中的拂尘，轻轻的坐在了晨沐的身边。

你们两个呀，一个比一个要强。”

“可能我们两个本来就性格不合吧。”

“哈哈。傻孩子。”

“这天底下哪有一生下来就般配的两个人呢？”

“这古往今来可歌可泣的倾城之恋哪一个不是彼此相爱的两个人相互迁就，相互体谅才最终修成正果的。”

“钰袖她是个好姑娘，莫要辜负了她才是呀。”

老头话仿佛触动了晨沐那柔软的心灵深处，他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但又急忙转过身不想让老头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努力的仰起头，害怕眼泪不自觉的流出。

“我从未想过要失去她。”

“从认识她，到和她性命相依，我没有一刻后悔过。”

“师公知道。”

老头缓缓的站起身，风轻轻吹过。拂尘便摇晃了起来。他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又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这个高大的樱花树和旁边的那一颗结满桃子的桃树。

“这棵断情崖上的圣桃树是你小时候栽下的。一眨眼，如今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师公。”

晨沐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身子蜷缩着，不忍心看着这个一直疼爱自己的师公。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我都已经快想不起来了。”

师公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还是放不下？”

“没有。”

“你小的时候啊，总是被师兄弟们欺负，心情烦躁，郁闷，然后就偷偷的跑到这里，一个人躲在这棵桃树下。”

“没想到师公您一直都记得。”

“傻孩子。”

“师公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想。晨沐。”

“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你能活着回来，师公已经很知足了。如果一个人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最大的悲哀。你明白吗？”

“我……”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理解。从小一个人苦苦修行了二十年，转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化为了乌有。”

“换做任何人，这都是很难接受的。”

“不过。孩子。师公想要告诉你的是，你做的是对的，你救了钰袖，救了你自己。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师公很欣慰。”

“我的晨沐。他长大了。”

“但愿如此吧。”

“所以，你到底在烦些什么？”

晨沐抬起头，看着眼前这把剑锋插入泥土之中的流光。“师公。这把流光，以后再也不会属于我了。我修为尽失，沦为废人，也就没有资格拿起它了。”

“不。它属于你，一直都属于你，没有人能从你身体中将它夺去。”

“可是……我现在连执剑的力气也没有了。”

“师公，您看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保护他们。如果仍然留在钰袖身边，只会成为她的累赘，她的负担。”

“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天智山，留在您的身边吧。”

长流笑了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弃不放弃。留下不留下。这一切都不重要。”

“我相信钰袖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过你。是你自己，患得患失，太在意从前，又太担心将来。”

“有句话说得好，昨天，是段历史，明天，是个谜团，而今天，是天赐的礼物，像珍惜礼物一样珍惜今天。”

晨沐站起身，看向山崖下波光粼粼的清澜河，又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吞吞吐吐的看向师公。

“我……我真的……可以吗……”

“谁知道呢。”老头看效果已经达成，便翻了翻白眼，随即恢复了他老顽童的本色。摸着晨沐的脑袋，哈哈大笑。

“师公！你又调皮了！”

“师公这次能看见你平安回来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了！”

“来，让师公好看看我的好徒孙。”

“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