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逢凶化吉
老爸听说过有好人给病人移植器官的治病良方,却从没见过像玉先生这样将我身上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去的奇怪疗法。
别说中午那顿酒饭已经回了本了,爸妈二人甚至觉得玉先生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还欠下玉先生许多。
老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地上打滚的玉先生搀扶起来。
这时候玉先生再没有刚来时候的从容淡定。
他肥大的脸庞胖得像猪头似的。
我瞅见他的好笑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老爸对我怒斥出声:“臭小子,这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救了你,现在长这丑样子的可是你这个小王八蛋!”
骂人骂到自己身上去了,我觉得我爸是真狠,乖乖收了笑声呆呆的看着玉先生。
老爸训斥声刚落,似乎又觉得这么说对玉先生多有冒犯,急忙对着玉先生解释:“我没有说您丑的意思。”
玉先生这时哪管得了丑还是不丑的,他脸上火辣的疼痛只有我能感同身受。
要不是玉先生还稍微有点定力,现在估计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神仙的敲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忍受的。
我妈看着玉先生的惨状于心不忍,催促我说:“快对恩人说声谢谢!”
玉先生忍着脸颊上的疼痛,杵着大脑袋静静等我出声,想要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如同他师父口中那样不负仙人的盛名。
但是我令他失望了。
我只能尽我能力微张了张嘴巴,嘴里啊啊的发出几声我认为是对他表示感谢但他听起来很茫然的声音。
玉先生明显有些崩溃了,他都有些怀疑师父口中的神仙和我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玉先生虽然脸肿了,却不怎么妨碍说话的。
玉先生嘴角抽搐着问起我爸妈:“苟大……您家公子以前不是传闻会出生即能言语的么?怎么现在……”
他手指颤抖的指着我,很不愿意相信自己救了个寂寞的现实。
我爸毛毛愣愣的,听到玉先生提醒,又是对我呵斥出声:“怎么,装哑巴了?玉先生今天为救你的命把自己都搭上了,说什么你都得给玉先生磕个头表示谢意吧。”
玉先生作为一个地上修行道法的末流方士,哪能受得了我磕头的大礼。
他惊慌失措,刚想阻拦我爸,表示大可不必如此。
但玉先生似是看出我徒有虚名,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有能说会道的本事。
玉先生便收起阻拦我爸的手,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着老爸训斥着我。
老妈心疼我大病初愈,对着玉先生抱歉的说:“儿子害病数天,如今才被玉先生大能力救好,没了以前的精气神,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恢复。等他完全复原了,再让他亲自登门感谢玉先生不迟,玉先生的恩德,我们苟家人都会铭记在心的。”
老爸被我妈一语点醒,也点头附和我妈说:“对对对,小家伙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嘿嘿,常言说大病三天,如同去阎王殿走了一遭。犬子不能当面对您表达谢意,对您着实心怀歉意。”
老爸接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堆皱了吧唧的散碎纸币,约合一百多块钱,就要塞给玉先生。
老爸郑重的对玉先生说:“这是我们苟家送您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希望玉先生您能收下,算是我儿子苟蛋感谢您的烟酒钱。”
在乡间,行走方士给人消灾治病比大工价钱还贵。
我爸掏出的这些钱实在是打发叫花子。
但这些也几乎是我苟家大半个家底了,为了我,老爸很愿意掏出这些柴米油盐的家底。
玉先生只随意瞄了一眼我爸手中的钱,毫无收下的打算。
玉先生满眼透着失望。
他脸颊上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着。
我爸觉着玉先生应该是嫌他给得少了,攥着纸币的手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可是他全部的预算了,要是再掏,说不定后面几月粮食收成之前全家都得饿肚子了。
老爸看着玉先生红肿的脸庞,觉得玉先生也怪可怜的,一狠心,又翻箱倒柜许久,从角落里找出了一张百元大钞。
我爸说:“玉先生救治我孩子的命,给多少都是值得的,我砸锅卖铁也要感谢您对我家的恩情。”
老爸想要将钱塞进玉先生的口袋。
不曾想玉先生根本就没瞧中我爸手中的钱。
玉先生推回我爸的手,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来您家不是来为钱的,是为了……”
玉先生似是不愿意将他的目的告诉我爸。
“反正我救治您家公子完完全全是缘分所致,分文不取您的。现在公子完好如初,我也该走了,假如您真想感谢我,以后等贵公子会言语了,务必让他速来长明观一趟找我……”
我爸惊异道:“玉先生您不是王屋村人么?长明观距离此地数十公里,不知道玉先生怎么来的此地?”
“游方人士,去到哪里就是哪里,做什么都凭缘分……”
我爸对玉先生的解释深信不疑,但玉先生分文不取让老爸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无缘无故占了别人的好处,这不是苟家人的作风。
老爸说着就是一顿拉扯,招呼我妈给玉先生又是送腌肉,又是送这送那的。
玉先生推脱不掉,走的时候硬是被我爸妈塞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挂满一身。
玉先生这时候本来就觉头重脚轻,让我老爸老妈一顿操作后,几乎连路走不稳了。
轻飘飘的,像是喝多了酒的乡野醉汉。
临走前玉先生来到我的身前对我驻望许久,眼神留恋不舍,希望从我的眼神看到一些答案。
玉先生什么都看不出,失魂落魄的,久久才离去。
这时候天色已近傍晚,来福兴冲冲的在田野间飞速狂奔归来。
来福看到我脸颊上的红肿消失了,开心的说:“孔医生还真是神医呀,苟蛋儿吃了苦药这么快就好了。”
我爸教训来福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但老爸没将庸医孔先生误诊的事给来福说明白,究其原因来说,这里面还有他的一部分责任的。
所以老爸心里有气,话说一半,没继续讲下去。
来福不明白我病情都好了为什么老爸还生气,以为是做错了什么事让我爸不开心了。
来福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萎靡下来,给老爸交上了一份考了九十多分的期中考卷,逗得老爸喜笑颜开才算完事。
来福见我病情好转,早就按捺不住要将白天在学校遇到的趣事讲给我听。
他说:“苟蛋儿,你知道吗,今天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写作文《我的老师》,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面大声朗诵说‘我的老师很漂亮,她有一张爪子脸’,哈哈哈哈,声情并茂的,你别提当时场面多有意思了,老师的脸都被他气绿了,哈哈哈哈……”
“还有啊,今天我学了一项新技能,用气功扇纸牌儿,可好玩了,等你病情好得彻底了,我再教你……”
……
来福将他在学校遇到的好玩的事情一一给我听,如今我失去了吐槽他怎么不把气功说成是吸星大法的本事,乐得做起来福的听众。
来福说:“你一定很快就能说话的,我觉得你就像一个福星,不管遇到什么难事,总能有贵人给你帮助,让你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