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直被欺骗
水灵净并不知道重夜繁为了她在皇宫里面跟帝后争执，心中还因为自己亲手割断了跟重夜繁之间的感情而觉得难受，整个人都蔫蔫的，每日里除了管着王府的账务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抱着曼绿坐在水中亭里面看着底下的锦鲤戏水。
凝冬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副颓废样子，拉着彩巷一起来找她，开口便是指责，“水灵净，你到底还有没有身为王府大丫鬟的责任感？你若是不想再做下去，底下可有无数人想要这个位置！王爷信任你，对你这么好，你这样对得起王爷吗？”
水灵净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湖面。
凝冬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急了，拉了靠在一旁柱子上看好戏的彩巷一下，“彩巷，你难道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彩巷这才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走到水灵净身边说道：“净儿，你是在后悔吗？”
“后悔什么？”水灵净淡淡的反问。
“看到兰慈取代了你在王爷身边的位置，别人取代了你在王爷心中的位置，你后悔了是不是？”彩巷说出口的话讽刺又不屑，让水灵净听得慢慢睁大了眼睛，“可惜啊，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就连仙人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你、你怎么知道的？”水灵净心神一凛，看着彩巷的眼神犀利，“你到底是谁？”
凝冬看着这两个人打哑谜的人，丝毫听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她知道彩巷一直都很神秘，可现在连水灵净都给她这种感觉了……是她平日里太过迟钝，还是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彩巷捂着嘴轻笑，“你心里在想什么呢？不管你想的是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那并不是事实。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我的身份，而是你再这样颓废下去，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泡汤了呢！我倒还真是想要看看，一个从前俯瞰众生，身份高贵的人要是一辈子只能呆在这里的话，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景。”
水灵净眯起了眼睛，若是她没想错的话，彩巷也绝对不是一个凡人，可她到底是什么呢？水灵净一开始认为彩巷也是个仙人，可彩巷却说她想的是错的。那么，她是个妖，亦或是魔？
如彩巷所说的，水灵净虽然并未猜出她的身份，可她的好胜心与责任心已经被激起了，时间已然不多，若到时候沉华上仙真的未能回到仙界，那么她，怕是死一万次都难以承受天道的怒火。
水灵净抚摸着曼绿，轻声的对她说道：“小绿，看来你又要回到先生那里去了。真是对不起，我明明说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你的，也不知道先生那个连自己都不会好好照顾的人，能不能顾得上你。”
曼绿叫了几声，叫声听起来有些委屈，叔叔才不会好好照顾她呢，他不把自己当做宠物来玩就已经很不错了！
水灵净来到姬如霜居住的院子时，姬如霜难得的没有以一种悠闲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反而是坐在书桌前，神情严肃的看着眼前桌上摊着的金色书册。
那本书册看起来是如此熟悉，让水灵净不自觉想要走近看个清楚。
“这、这是什么？”她看清了它的全貌，脸色忽的变得惨白，颤抖着声音，手指着它问道。
姬如霜听到了她的声音，这才发现了她的到来，看了她怀里乖乖趴着的曼绿一眼，神情有些缓和，“你把曼绿送回来了？”
水灵净没有回答他的话，又走近一些，曼绿看了看抱着她的水灵净，又看了看自己的叔叔，想了想，从她的怀里跳到了桌子上，好奇的看着桌上摆放着的砚台，里面还有浓稠液体状的黑色墨汁，伸出爪子轻轻地去碰了碰，结果小爪子上染上了黑色。她像是做错事一般的抬头看两人，结果他们都没有在看她，顿时心虚的将爪子藏在了肚子下面，身子一趴，再不肯起来了。
水灵净走过去，伸手拿起那本劫缘册，几乎跟她的那本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本劫缘册上面写得密密麻麻，事无巨细，将重夜繁自小到大发生过的所有事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这些都不是重点，让水灵净惊讶又觉得讽刺的是，上面写的东西远远超出了已经发生的，也就是说，早就已经注定好了结局。
水灵净有些想笑，可扯了扯嘴角，却什么都笑不出来。
为什么要欺骗她呢？
水灵净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真是可怜又悲哀。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决定重夜繁的命运，还在为了自己所做的选择而觉得后悔，觉得对不起他，可现在却在她慢慢的将重夜繁推向毁灭的道路上时，又突然告诉她，其实她不必内疚，他所有的人生都是被计划好的，她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改变。
若是她早知道，她绝对不会再让他伤心，让从前那个单纯的小王爷快快乐乐的长大。
若是她早知道，她一定不会再别扭，再隐藏自己真实的心意。
若是她早知道，她会告诉他，她其实一直喜欢他，会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有一天，也不会后悔。
水灵净低下头，姬如霜不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声音很轻的问道：“那么，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是不是？”看着她像傻瓜一样的，然后在旁边躲在偷笑吗？
姬如霜点点头，“本王是知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单单瞒着你一个人，还告诉你可以决定沉华转世的命运？”
水灵净抬起头，脸上毫无表情，“我刚刚猜到了，其实，我才是他的劫，是不是？”
在河清县的时候，敖飒曾经说过，她是他的劫，一开始她并不相信，只是认为仙人之间怎么可能会产生感情？可是现在，在她再也无法忽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天条，对重夜繁动了情之后，她心里恐慌又无奈，丝毫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直到刚才，她突然想通了整件事情，她从最开始下凡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所有人当中她离重夜繁的距离最近，她是他最亲近的人，可是他最有可能爱上的人。
所以他的情劫并不是如她所想的没有对象，只要他动情而已，只是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确定好了，就是她自己。
她会被他爱上，这是天道所定下的劫数。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单纯不知情为何物的小花仙，居然也会爱上了他。
水灵净并不是笨，她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想，去想她才是那个引起重夜繁这么多苦难的根源，她会让重夜繁众叛亲离，从一个受到娇宠的小王爷，最后不得善终。
“先生，我现在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可是我还得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她没等姬如霜说话，便转身从门口走了出去，连曼绿在身后叫她，她也没有回头。
姬如霜静静的看了一会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诸多感慨。他弯腰将曼绿抱了起来，曼绿不同于往常的活泼，呆在他怀里反而有些拘谨。
姬如霜有些好奇，“小绿，怎么，你也知道净儿以后估计没心思照顾你了，所以觉得难过了吗？放心吧，跟着叔叔，叔叔总不至于叫你饿死的。”
曼绿听了他的话之后，身子变得更僵直了，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告诉她这一点？听叔叔这么说，她更担心了好不好？
曼绿忍不住用爪子将自己的脸捂住，可她这一拿开爪子，她刚刚印在姬如霜袖子上的黑色污块就这么出现在了狐王大人眼前。
姬如霜眯起了眼睛，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小绿，看来你还是不要在我身边的好。”
曼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在我身边，我会忍不住违背跟你爹之间的约定的。”
曼绿：“……”净儿你在哪里！
水灵净一个人静静的在王府里面乱走，经过花园的时候，她爬到了假山最上面，抬起头看着天空挂着的大太阳，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那天上的人，有足够的能力掌控凡人的生老病死，他们高高在上，以冷眼看待这世间的一切，爱或者恨，在他们眼里根本什么都不算。而沉华上仙，更是其中的一个。
可是怎么办呢？就算她再不愿意，她的小王爷就快要离她而去了，就快要变成那个冷漠的上仙，再也不是那个骄傲着别扭着说喜欢她的人，再也不是她控制不住的喜欢的的人。
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她。
水灵净就算抬着头，眼泪还是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掉着眼泪，想起这么些年她跟他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什么才是爱情呢？她终于明白了。
当你爱上一个人，可就要离开他的时候，你永远也不可能控制住眼泪。那是一种，喜欢到极致，却又无法得到的绝望。我很爱你，可惜到了现在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