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莫南谦冷漠如霜的脸
叶璃一离开，莫南谦身边的几个男人也只能相继离开。
这时候一个青年扛着锄头又缓缓走过来，用气声低低道：“阿谦，你听说了没？那个叶璃今早又闹出动静来了，我爹忙得焦头烂额的。”
昨晚就是他见叶璃晕倒在家门口，于是偷偷掳人去山里，打算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吓唬吓唬她，谁让这个死丫头敢伤害他的宝贝妹妹。
结果人埋了一半，被赶来的莫南谦给阻止了。
当时他气不过，气呼呼跑了。
可是回去辗转一夜没睡，开始后怕起来，如果当时真的丢下叶璃在那里一个晚上，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要是出了人命，他肯定逃脱不掉干系，他被枪--毙没关系，可是连累家里人被所有人戳脊梁骨怎么办？
反正他是越想越害怕，后来听说叶璃一早回来了，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我去看过了。”莫南谦此刻寒眸微凛，薄唇轻抿，素日里清风朗月般的五官此刻也仿佛蒙上了几缕阴翳，萧萧瑟瑟的冷峭。
“那死丫头没说昨晚的事情吧？反正没证据，她也没受啥伤，我就不信她敢说出昨晚的事。”
“她现在不敢，不代表以后不敢。”莫南谦淡淡道。
青年在旁哀求：“总之，昨晚的事你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要是被我爹知道，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区区一个叶璃，他是没放在眼里的，反正没证据，就怕被他老子知道。
莫南谦声音淡淡凉凉道：“你既然知道后果，以后就不要再做冲动的事。”
“那是必须的，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宝贝我那妹子，看不得她受委屈，要不是叶璃那丫头太坏太欠收拾，我昨晚也不会那么冲动！”
言下之意，错不完全在他！
青年还想问莫南谦昨晚自己离开后，他被叶璃发现了没，可是看莫南谦现在冷漠如霜的脸色，又堪堪闭了嘴。
总觉得过了一晚上，这小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只那双深暗如海的眸子仿佛暗藏着漩涡，让人心颤。
公社卫生院
叶二弟身上有多处化脓的伤，卫生院的医生怀疑这个孩子受到了虐待，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他的伤口先消毒涂药，然后挂点滴消炎退烧。
鲁翠娥和她的大闺女身上的烫伤也一并在这里做了处理。
叶璃也让护士给小弟的脸抹点药消~肿。
叶长贵显然对小儿子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并不关心，反而催促叶璃拿钱。
叶璃坚持表示自己是无辜的，“我都不知道家里有钱，怎么拿钱？谁知道我后娘有没有拿那些钱去养汉子，反过来污蔑我？”
叶长贵瞳孔瞬间地震，女人养在家里没事，但是养出绿帽子来，他是不能忍的。
他目露狐疑地看向鲁翠娥。
鲁翠娥怒极，大骂叶璃，“你这个小贱人，偷钱还污蔑我，老娘现在就打死你……”
“你平时和大队里那些个挑夫贩、打铁匠眉来眼去不是一回两回了，再说了，你偷汉子又不是头一次，还怕人说？”叶璃也不怕被打，梗着脖子张口就来，不管有没有影，她就是要让叶长贵怀疑鲁翠娥偷人。
卫生院的医生护士和那些来看病的病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表示在线吃瓜不能停。
鲁翠娥面对周围的目光，想打死叶璃又不能，只能无能发怒地冲叶长贵发火，“叶长贵，你到底管不管叶璃这个死丫头了？”
叶长贵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感觉老脸已掉光，大喝了一声，“叶璃，你给我滚出去！”
她也顾及这里是公共场合，还要考虑生病的二弟叶家良，被吼了一声佯装老实了，没再顶嘴，直接带着叶小弟出去。
这个孩子浑身战栗，脸色发白，双目呆滞绝望，仿佛黑暗即将吞没他瘦小的躯体。
叶璃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这孩子小小年纪本应该享受父母温暖的爱，却在这样备受呵护的年纪遭遇种种欺凌，让他如惊弓之鸟，时刻惴惴不安，以至于后来毫不犹豫地走上了歪路。
“小弟，你别害怕……”
一直到了卫生院外头，叶小弟才仿佛重新有了呼吸，他眼眶里含着令人心碎的泪水，轻轻呼唤着叶璃，“大姐，大姐……”
“我在。”叶璃对弱小的人一直抱有同情心。
“我们……我们不回家了，好不好？”叶小弟用轻如蚊蝇的声音哀求道。
这个可怜的孩子在那个充斥着暴力、毫无温情可言的家庭长大，他有强烈的预感，预感他们姐弟即将面临什么样的灾难。
就算受伤，就算默默死掉，也没有人在意。
因为没有人有时间有余力去在意他们的生存状况。
叶璃拉着叶家宇一起坐在卫生院走廊的长椅上，轻轻问道：“不回家我们能去哪儿呢？”
她一开始有想过一走了之。
去哪里都好，她有手有脚，有一身本事和知识，可以过得很好，至少不至于饿死。
可如今，她不得不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如果她走了，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怎么办呢？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期，国家仍旧严格管控农民进城，没有介绍信擅自进城，会被当成盲流送去收容所，那里的待遇可不好。
她真不忍心让这个孩子跟着自己流离失所，东躲西藏。
年岁不大的瘦弱男孩儿，头低低垂下，已经很长的黏湿的头发盖在眼睛上，好半晌，他才抬起头轻轻地说：“我们可以去要饭，大姐，我会要饭……”
他两只手紧紧握住叶璃的手，仿佛握住了他此生唯一的救命稻草，“要是回家，我们会被打死的……”
叶小弟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不住往下掉，漫天的绝望充斥着这个男孩的世界。
他不知道除了要饭，还能用什么办法让自己能有口饭吃。
他太弱小了，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