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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著作之中，我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最独一无二的。凭借这本书，我给同胞送去一份最大的赠礼。这部著作的声音响彻千古，它可不仅仅是史上最崇高的书，它还是一本真正饱含高山之气的书——它囊括了人类在遥远未来的全部事实——而且还是最深奥渊博的书，它源自最深刻的真理，是一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井，从井里面提上来的汲水桶没有不是满载金银珠宝而归的。这本书不讲述“先知”的预言，也没有那种疾病和权力意志的可怕混合物，这种混合物被称为“宗教的创立者”。如果你不想可怜兮兮地糟蹋自己的智慧，首先你就要倾听这本书的声音——一种平静的声音。

“风暴到来之前往往是最为平静的；悄然而至的思想却将引领整个世界。

“无花果从树上落下，新鲜而甘甜；当它们掉落之时，鲜红的表皮破裂。对所有成熟的无花果来说，我就是北风。

“因此，我的朋友们，这些教诲，就像无花果一样，坠落到你们身上：现在，请尽情地饮用它那新鲜的果汁，品尝它甘甜的果肉吧！现在正是秋意正浓，晴空万里的下午。”[5]

这不是狂热分子的呓语，也不是呆板的说教，更不会要求信仰。点点滴滴的字句，从璀璨的光源和幸福的源泉中流溢出来——语速缓慢，悠长动人。这些话语只会落入最优秀的那些人的心头。你得有无上的特权才能在这里当一名听众。查拉图斯特拉的话语不是谁想听就能听的……拥有这一切的查拉图斯特拉不是一个蛊惑者吗？当他第一次重回孤独之时，他说了些什么？他说的话跟任何“智者”“圣徒”或“救世主”在这种情况下说的话正好相反……他不仅仅是说话的方式不同，他本身就与众不同……

“我的徒儿们，现在我将独自离去！你们现在也得走，而且是独自走！我希望如此！[6]

“远离我，提防着点查拉图斯特拉！最好是耻笑他！也许他已经诓骗了你们。

“聪明的人不仅要能爱他的敌人，还必须能恨他的朋友。

“一个人如果总是当学生，那他能够回报老师的就少得可怜了。你们为什么不摘掉我的花环呢？

“你们崇拜我，可是，如果哪一天你们的偶像崩塌了，那该怎么办？当心雕像会掉下来砸死你们[7]！

“你们说你们信仰查拉图斯特拉？可是查拉图斯特拉又有何用？你们是我的信徒，可是信徒又有何用？

“你们还没有去寻找自己，可是这时，你们却发现了我。所有信徒都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一切信仰都是一文不值的。

“现在我要你们都舍弃我去寻找自己，而且只有当你们全都否定了我的时候[8]，我才会重新回到你们中间……”[9]

弗里德里希·尼采

在这美好的一天，万物成熟，不仅仅是葡萄正在变成紫色，一缕阳光也照进了我的生命。我向后张望，又向前远眺，我从没有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这么美好的事物。今日我没有白白埋葬掉我的第四十四个年头。[10]我有权埋葬它——在这之中，有生命的东西都被拯救了，而且是不朽的。《重估一切价值》与《狄奥尼索斯——酒神赞歌》，以及以消遣的方式创作的《偶像的黄昏》都是这一年甚至是这一年最后一个季度的礼物。我怎能不感激自己的一生呢？所以，我要自述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