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苍白的脸
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
韩笙一动不动地静止在原地，窗户外的妖怪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两个人保持着一种近乎微妙的平衡。
那张脸依旧丑陋扭曲，仿佛从深海淤泥里爬出来的古神，韩笙看过那部叫做异性的电影，可她现在觉得那个吃人的小东西似乎可爱得多。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从远处的高楼顶端沉没。厨房被阴影笼罩。
“噌！”
下个瞬间，那柄来自日本的不锈钢出刃凭空出现在韩笙手中，她手起刀落，刀光快到连空气似乎都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嘭。”
一声钝响，出刃精准地从玻璃捅出，过快的速度和过硬的质量让这柄切菜的刀变成了神兵利器，甚至连玻璃都没来得及出现裂痕。
可是刀尖却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窗外的妖怪不见了。
“咦？”
韩笙歪了歪脑袋，她确信自己命中了对方，但刀尖的触感告诉她不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了？”
厨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施无双踉踉跄跄地出现在门口，等看清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捂嘴惊叫一声。
不是她大惊小怪，只是任谁看到有人反握着菜刀捅在窗户上，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哪怕握刀的是个漂亮姑娘。
“你……你没受伤吧？”惊叫过后，施无双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小步快跑到韩笙身边，关切地打量着她的手。
“啊……嗯，我没事。施无双，外面有妖怪。”
韩笙想了想，决定如实告知。
如果再发生之前在酒店那样的事，韩笙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保护的好施无双。所以她必须让施无双知道这件事。
施无双看了眼案板上的牛肉，又看了看韩笙手里的出刃，犹豫了下开口：“其实切肉的话，用牛刀就好。这柄出刃是不太好用……”
她当然不会把韩笙的“窗外有妖怪”当真。
施无双只是以为这个姑娘用不惯手里的刀，不小心给捅到了窗户上，这才是对眼前情况最合理的解释。
至于为什么一柄菜刀能把窗户捅穿，施无双自己没试过，也只能想当然地认为别人送给自己的这套刀具确实质量过硬。
“牛刀是什么。”韩笙不自觉地被带跑偏了。
“就是这一柄。”施无双指了指刀架上那柄狭长的刀，“用这个处理肉类和剔骨是最方便的。不过我平常还是用菜刀用得最多，这个使别人送给我的，我没怎么用过……”
韩笙点了点头，从刀架上拿起牛刀，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果然，这柄刀扎实了不少，刀背也足够厚。
刚才如果用这柄刀的话，肯定不会让那个妖怪给跑掉的。
“你还好吗？要不还是我来吧。”施无双看到韩笙的表情少有的严肃，有些担心，“玻璃没关系的，我明天找人来修就好。”
“没关系，有我在。”韩笙摇了摇头。
只要她把注意力放宽，别说施无双的家，就算是整栋楼，韩笙都可以做到完完全全地“监控”——除了视觉，还有听觉，触觉，甚至嗅觉。
如果这种情况下那只妖怪都能作祟，韩笙就算正面遇到了她，恐怕也讨不着好处。
“啊……好吧。那我……那我先回去了。”
施无双后退两步，转身重新向画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想为什么做个牛排能做出来一种谍战片的氛围，她甚至幻听出了一丝悲壮感。
不过现在她确实很忙，所以更多细节的东西施无双也没办法仔细思考，只能选择信任韩笙。
毕竟只是做一份牛排，不会真的把厨房给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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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隔壁编辑室。网络，热水和其他办公用品你看着用就好。”
说完这句话，沙柳就把办公室的门轻轻掩上。
路半夏拎着书包，环顾着面前这层办公室。
墙壁上Novelist几个大字，仿佛一面旗帜，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了路半夏的梦里。
但现在它不只是路半夏魂牵梦绕的“幻影”了。
路半夏就站在Novelist的办公室里，他要用一天时间完成一件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去挑战一个所有人都认为他必败的对手。
时间刚刚过了下午，办公室里依旧忙碌，此起彼伏的电话声和到处纷飞的稿纸反倒让路半夏有种莫名的安心。
于是他在会客厅的小沙发上坐下，拿出耳机，摆好电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音乐在耳边响起，扑街写手路半夏重新睁开眼，开始码字。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时间在路半夏的概念里仿佛就消失了。他的脑袋里就只剩下了剧情，措辞，句式，虚构的情节在他的脑袋里不断交错，终于编织成了一个又一个片段和故事。
路半夏一直觉得写作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能称之为“工作”。他第一次知道心流这个概念，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每次写书的时候都会进入这种物我两忘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Novelist的编辑部逐渐由忙碌，转而稍显冷清。
CBD的高楼和高大的落地窗挡不住阳光，办公桌的影子在墙壁上缓慢又不停地移动，直到最后一抹光消失在天边。
路半夏盯着面前的屏幕，他不提地敲击键盘，电脑不是工具而是乐器，屏幕上的一个个字是他写出来的乐谱。
顺序打乱，重新编织，视角剥离。要保持故事的完整性，要保持读者的注意力，要保持叙事的逻辑性。
路半夏的大脑在飞速旋转，他在数学分析课上绞尽脑汁开动的功率甚至不足现在一半，超负荷本该是痛苦的，可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追逐着太阳的野马，他的身后是一串纷飞的火星。
“电量不足，请及时充电。”
直到耳机里传来电量缺失的提示音，路半夏才从这种近乎魔怔的状态中突然抽离出来。
他抬起头，看了下已经昏暗下来的窗外，还有稀稀拉拉的工位，深吸一口气。
他的身体是疲惫的，但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沙柳说的方法是行得通的。
这个从另一个人嘴里讲出来的故事很精彩，精彩到路半夏自己都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不要说疲倦，现在停下来码字对路半夏来说简直就是种折磨。
就在他打算起身，来一杯咖啡续命的时候，忽然觉得桌子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于是路半夏俯下身子，向桌下看去。
于是他看到一张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