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童年是一生的心理资本:如何疗愈我们内在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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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除内心深处的情绪开关

当然,潜意识层面的改变并非“我知道了,我就改变了”的顿悟式改变。就算我们下定决心要改变,早年的重大创伤经历依然会阻碍我们进行改变。

小上在初恋时,也曾尝试跟当时的男朋友表达希望对方多陪陪自己、哄哄自己之类的需求。而且在大部分情况下,对方也都会照顾她的感受,这在一定程度上疗愈了她。但是,对方不可能时时事事都迁就她,有时候也会因为其他事情而拒绝她。

一旦被男朋友拒绝,她就会被一股莫名强大的愤怒和悲伤情绪所淹没,一直指责、谩骂男朋友,硬是把男朋友给骂成前男友。在此后的恋情里,小上再也不敢轻易表达自己的亲密需求了。她知道这是自己心里的一个“定时炸弹”。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早年提出亲密需求的努力饱受挫折,“表达亲密需求却被拒绝”这件事,就成了她的情绪按钮。

亲密关系中常见的情绪按钮有被否定、被忽视、被抛弃、被控制、被拒绝等。小上的情绪按钮就是被拒绝。一旦她所表达的亲密需求被男朋友拒绝后,早年间被爷爷屡次拒绝的挫败感、羞耻感就会从记忆中涌现出来,接管她的理智。她会因此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人,把积攒多年的对养育者的怨气都发泄到男朋友身上。

在亲密关系中出现过激反应,其背后往往都有情绪按钮,即早年情绪受挫的经历。有的人被伴侣指出问题(被否定)时会愤怒或悲伤,有的人看到伴侣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人、事、物上(被忽略)时会愤怒,有的人跟伴侣吵架或伴侣态度疏远(被抛弃)时会惶恐不安,有的人只要伴侣提出希望他改变某些行为(被控制)时就会愤怒。每一个情绪按钮,都对应着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最孤独、最无力的那些时刻。

要拆除内心创伤导致的情绪按钮,就要“系统脱敏”。所谓“系统脱敏”,就是诱导来访者缓慢地暴露出引发其焦虑的情境,通过心理的放松状态来对抗这种焦虑情绪,最终达到消除焦虑的目的。系统脱敏总共分为三步:按钮分类与事件分级、放松训练、想象训练。

第一步,你需要识别自己的情绪按钮并对情绪事件进行分级。

拿一张纸或建立一个文档,制作“情绪按钮记录表”(见表1)。回想在亲密关系(恋爱和亲子关系)中让你莫名生气或特别难受的事件,挑出让你印象最深的几个事件写在第一列,在第二列写上对应的感受,在第三列写上对应的情绪按钮。

表1 情绪按钮记录表

填完表格后,我们可以把情绪强度分为10级(数字越大表明情绪强度越高),再根据情绪强度的高低给事件排序,这样就可以准确找到那些对自己影响最大的情绪按钮了。

第二步,放松训练。

放松训练分为肌肉放松和胸腹式呼吸两部分。

肌肉放松是按顺序把特定部位的肌肉紧绷,然后再放松:从手掌到手臂,到肩膀,到脖颈,到脸部,到胸背腹,再到臀部、大腿、小腿、脚。

胸腹式呼吸要求先通过鼻子缓缓把空气吸入腹部,再吸入肺部,停顿一下,再缓缓吐出来,吐完也停顿一下,再重新吸气。注意,吸气时先鼓起的应该是下腹部而不是胸部,如果无法把空气吸入腹部,可以把拳头放到肚脐下方轻压腹部,在吸气时努力让腹部把拳头顶开。如果腹部能够把拳头顶开,就说明空气已被吸入腹部。

胸腹式呼吸除了对空气吸入位置有要求,对节奏和停顿也有要求,即需要以心跳为基准,每四次心跳吸一口气,每四次心跳再呼一口气,吸气与呼气的间隙要闭气,持续四次心跳的时间。整体节奏和停顿如下:一(吸),二(吸),三(吸),四(吸),五(停),六(停),七(停),八(停);二(呼),二(呼),三(呼),四(呼),五(停),六(停),七(停),八(停);三(吸),二(吸),三(吸),四(吸),五(停),六(停),七(停),八(停)……

如果坐着感觉不到心跳,你可以躺在床上,全身放松,把注意力集中到心脏部位或腹部。

胸腹式呼吸练习在日常生活中可以随时运用,笔者建议广大读者一开始每天练习15分钟至半小时,持续一周以上。

完成前两步的准备工作后,就可以进入第三步——想象训练了。

在第一步,我们已经把那些诱发情绪按钮的事件都罗列出来,并按照情绪强度进行了分级。想象训练需要从最低强度的情绪开始。假设你情绪强度最低的事件是:你逛街时停下来买手机壳,而你的恋人只顾低头玩手机,等你想咨询他的意见时,发现他已走远。

你在进行想象训练之前,要先进行放松训练,也就是先放松肌肉,然后进行胸腹式呼吸,直到整个状态都很放松时,再闭上双眼,开始想象当时的场景。

回想一下,在走到卖手机壳的摊位之前,你们周围都有什么东西,你们在聊什么话题,双方的注意力都放在什么事情上,你们的状态如何,他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等等。尽可能详细地回忆事件发生前的周边环境,让自己重新体验当时的感受。

在你能够体验到当时的感受后,就可以用想象来推进事件的发展了:你们继续往前走,你的注意力被手机壳摊位吸引住了,你停下来挑选手机壳。你在两款手机壳之间犹豫,正想问他的意见时,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你跑到街道中央,四处张望,发现他正低头看手机,你内心顿时燃起一股无名火。

想象到此处,请暂停一下,让画面凝固,将注意力转回你的身体,体察愤怒情绪对你的身体的影响。用心体验它是如何让你呼吸加重、心跳加快、体温上升的,然后有意识地进行胸腹式呼吸,直至你的情绪缓和下来。

至此,你就完成了一次完整的想象系统脱敏。是的,只完成了一次。你需要对情绪强度最低的事件反复进行想象系统脱敏,直至你想象该画面时体验到的愤怒情绪进入你的承受范围之内,即你不会再因为想到这些画面而产生明显的情绪波动。至此,你才算拆除了第一级别的情绪按钮,可以开始挑战第二级别的事件想象了。

系统脱敏的最终目的是让自己在现实生活中避免被情绪按钮操控,所以,当你能够觉察到自身情绪按钮被触碰时,和身边的人说自己“不舒服,需要调整一下”,然后找个地方,练习一下胸腹式呼吸。这是避免被情绪按钮影响的最有效方式。

注:如果自行尝试系统脱敏后效果不佳,或情绪按钮带来的情绪太强烈而超出了承受范围,还请在咨询师的专业指导下进行。


[1] 力比多,泛指人追求亲密、温暖、链接等感受的动力,对应亲密的需求;攻击性,泛指人追求竞争、破坏、控制的动力,对应独立自主的需求。

[2] 习得性无助,指先前重复暴露于不可避免的痛苦刺激之下,而导致的不能再次避免或者逃避不愉快或厌恶刺激所发生的行为、心理状态,通俗点说,就是怎么做都避免不了被惩罚,所以就放弃抵抗了。

[3] 潜意识,是指人的主观意识未能认知到的客观心理活动过程。后续章节会有详细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