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我收钱
【我收钱】
看着苏凉和宁靖上了邢玉笙的马车,黄缙面沉如水,“婉儿得了癔症,请大夫到家中为她医治!”
看热闹的人尚未散去,此话一出,黄婉儿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但她欺骗北静王世子和老夫人在先,当众污蔑人在后,若她不“疯”,后果黄缙承21担不起。
……
马车动起来,邢玉笙用帕子捂着嘴,连声咳嗽。
殷红的血在雪白的帕子上蔓延开,他扶着车壁,才勉强坐住。
“世子爷,没事吧?”随从在外面问。
“没事。”邢玉笙擦去嘴角血迹,看向坐在对面的苏凉和宁靖,“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苏凉开口,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今日之事,多谢。”
当时在茶楼,正要离开时,苏凉注意到了隔壁出来的男人,正是邢玉笙的随从。
邢玉笙不出现,苏凉也有办法对付黄家父女,但因他出手,事情更快了结,且不必再担心黄缙害他们。
邢玉笙微微摇头,“不必。此事与我有关。”
话落,他的精气神似乎耗尽了,闭目假寐。
被宁靖看出“印堂发黑”者,多是将死之人,但也有可能是行凶者。
邢玉笙明显命不久矣。
要不要给他医治,苏凉打算到了秋明山庄再说。
……
马车回到飞雁镇,苏凉掀开车帘,不远处就是宝安堂,临近正午,依旧排着长队。
“姐姐!姐姐!”
柱子被刘氏牵着走出医馆,看到马车里的苏凉,眼睛一亮,放开刘氏的手往这边跑。
邢玉笙睁眼,车帘晃动,已不见苏凉人影。
而宁靖正捧着点心盒子,在优雅地吃桂花糕……
“停车。”邢玉笙开口。
车停下来,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苏凉,抱住一个小孩子,低头浅笑说着什么。
小孩子仰脸儿看着她,满是依赖。
……
“这是京城来的名医冯老大夫给柱子开的药方。”白鹏手中拿着一张纸,面露喜色。
“能给我看看吗?”苏凉问。
白鹏连忙递过来,“差点忘了,你祖父也是京城的名医,你识字,懂医术!”
苏凉接过来看了看,觉得这方子的药性对柱子来说太猛了,且其中有几味药材偏贵,长期吃,白家根本负担不起。
由此,冯老大夫的医术和医德,在苏凉心里都打了点折扣。
“白叔和婶子信得过我的话,我给柱子抓药回去。”苏凉看过这张药方后,对于给柱子医治更有把握了。
白鹏误会了,连连摆手,“我们当然信你,但不能让你出钱!”
苏凉微笑,“不是我出钱,只是帮忙抓药回去,毕竟我懂一些。多少钱,回去你们再给我。”
“那可太好了!”刘氏神色感激,“我们真是一点都不懂,抓错了药也看不出来!”
苏凉把方子收起来,“你们先回去,我跟宁靖还有事。”
……
马车停下,苏凉下车,入目是一片苍翠的古柏。
秋明山庄里的下人训练有素,走路又轻又快。
到垂花门处,一个高瘦的嬷嬷迎上来见礼,引着苏凉和宁靖去见老夫人,邢玉笙被随从推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世子爷,那姑娘像是个练家子。”随从提起苏凉从行驶中的马车上跳下去,稳稳落地。
邢玉笙蹙眉,“齐峻去查他们的身份,可回来了?”
一个高壮的侍卫快步走来,“世子爷,查到了!”
……
过了几道门,走进一处幽静的院落。
院中有一株古银杏,金灿灿的叶子煞是好看。
风一吹,黄叶飘落,如金蝶飞舞。
“老太君,客人到了。”门口侍立的丫鬟打了帘子。
苏凉进门,就见一个慈眉善目的华服老人被搀扶着迎上来,“冒昧请两位来此,实在是老身想见见真正巧手玲珑的人儿。”
“老夫人过誉了。”苏凉觉得定然没这么简单。
有丫鬟送来温水给苏凉和宁靖净手,之后就摆饭了。
饭菜丰盛而精致,邢老太君专门介绍了其中的两道滋补药膳。
苏凉这下知道,飞雁酒楼掌柜口中“东家朋友的长辈”,就是面前这位了。
午膳后,又上了茶点。
两人喝茶的功夫,借口更衣的邢老太君见到了邢玉笙。
“那姑娘是苏远舟的孙女?”邢老太君一愣。
“祖母认识苏远舟?”邢玉笙问。
邢老太君摇头,“只听说过,他医术了得,可惜跟错主子,累及家人,没想到还有个孙女在人世。”
“那位是浔阳茶商宁氏嫡出的七公子,去年犯错被逐出家门,竟躲在这里。”邢玉笙轻叹。
邢老太君握住邢玉笙的手,“黄婉儿……”
邢玉笙面色微沉,“祖母偶见黄婉儿的绣帕,想起过世的表妹,黄婉儿花言巧语骗得祖母信任,我接受她所赠之物,只是希望祖母高兴,并非真对她有喜爱之意。”
邢老太君眼圈儿泛了红,“玉儿喜此处清静,不愿回家,祖母只是不忍见你孤单寂寞,想给你找个伴……今日一见,苏姑娘模样气质都不俗,我瞧着就喜欢,可惜,偏巧错过了。”
邢玉笙摇头,眸光黯淡,“祖母,我已没多少时日可活,何必害人?”
……
见邢老太君和邢玉笙一同出现,苏凉料想这对祖孙已查到他们的身份了。
邢老太君提出想看看梅花屏。
苏凉拿出来,邢老太君一见,竟抱在怀中,哭得老泪纵横。
邢玉笙解释,邢老太君原有个最疼爱的外孙女,也是他的未婚妻,因病过世了。他那位表妹最擅女红,所绣之物与苏凉的颇为相似。
这也是黄婉儿能接近邢老太君的直接原因。
那位小姐过世前,曾说过要给邢老太君绣一幅梅花屏风做寿礼。
可惜,梅花未绽,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知此物能否割爱?五千两不够的话,可以再加。”邢玉笙提出要买下梅花屏。
苏凉犹豫片刻,仍是拒绝了,“逝者已矣,那物放在老太君眼前,不过徒增伤悲罢了。”
邢玉笙神色一怔,深深地看了苏凉一眼,“是我愚钝了。”
嬷嬷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世子爷,该喝药了。”
“先放着吧。”邢玉笙皱眉。
嬷嬷劝道,“药凉了就不好了。”
苏凉没忘记来此的目的,“我跟祖父学了些医术,不知能否看看邢世子的药?”
嬷嬷仿佛没听见,催促道,“世子爷快趁热喝了药,免得老太君挂心。”
邢玉笙神色不悦,“端去给宁夫人。”
嬷嬷板着脸,将药端过来。
苏凉闻了闻,又提出想看药方。
“去取来。”邢玉笙吩咐。
“我给邢世子号个脉吧。”苏凉想着来都来了,既然能被宁靖看出“印堂发黑”,应是该救之人。
短暂交往,这对祖孙并不让人讨厌,便直奔主题吧。
邢玉笙面上不显,心中却讶异。因苏凉一路对他颇为冷淡,不知为何忽然关心起他的病来。
把过脉后,苏凉拿到了京城来的冯老大夫给邢玉笙用的药方,还有先前他用了许久的方子。
邢玉笙又咳嗽起来,嬷嬷连忙把药端过去让他喝。
药将入口时,苏凉眸光一凝,“且慢!”
……
秋风萧瑟,院中银杏叶纷纷扬扬往下落。
邢老太君拭去眼角的泪。
邢玉笙吩咐他的心腹,立即去把冯老大夫叫回来,并将山庄所有下人聚到一处看管起来。
又把尚未用过的药材都拿来给苏凉。
“药方都不算错。但这碗药,多了方子里没有的东西。”苏凉闻过,不太确定,还尝了一点。
邢老太君面色狠狠一沉,“有毒?”
“本非毒物,但对邢世子的身体而言,积少成多,无异于砒霜。”苏凉微叹。
她拣出几味主药材,很名贵,且成色极好,但都不干净了。
邢玉笙本就病重,这药再喝下去,确实活不过几日了。
单看药本身,是无毒的。
若邢玉笙死了,只会被当做病死的。到时毁掉有问题的药材,便可不留痕迹。
此种手段,必有内行高人指点。
那个姓冯的名医,既是专程为邢玉笙而来,不该只开方子不管药。
苏凉怀疑,他也有问题。
邢老太君气得浑身颤抖,“怪不得……玉儿用着最好的药,身子却越来越差!”
邢玉笙面色铁青,想必已有怀疑对象。
“好姑娘,你定是得了令祖真传,我家玉儿还有救吗?”邢老太君紧紧握住苏凉的手,眸中泪光闪烁,满是哀求。
“我给邢世子开个方子,辅以针灸,或能保住他的性命。”苏凉说。
邢玉笙让人送来文房四宝。
一直沉默的宁靖突然开口,“你念,我来写。”
“好。”苏凉没多想,也怕自己有些字写得不对。
方子写好,交给邢玉笙。
随从齐峻已把冯老大夫从宝安堂带回来,跟下人关在一处,取了他的银针来给苏凉。
苏凉给邢玉笙施针后,他感觉胸口的郁气散了些。
“你们就在山庄住吧,需要什么只管开口。”邢老太君恳请苏凉留下。
苏凉婉拒了,“家里还有事,我明日再来。想必两位也需要处理家事。”
邢老太君苦笑连连,“枉我活到这个岁数,竟识人不清。若非你来,我的玉儿,怕是要被那些个歹毒心肠的给害死了!”
……
齐峻驾车送苏凉和宁靖回家,苏凉先去给柱子抓了几副药。
到家门口,齐峻赶车离开,说明日再来接苏凉到秋明山庄去。
宁靖开了锁,两人进门,苏凉问他,“你可知道北静王府的事?”
“如今的北静王妃,并非邢玉笙的母亲。”宁靖一语道破。
苏凉感叹,“所谓的高门贵族,太可怕了。”
宁靖神色淡淡,“记着与邢玉笙保持距离。”
苏凉轻哼,“是你让我救他的。”
宁靖点头,“你行医,我会向他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