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向法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7章 社会学校(二)生命的悲歌

2024年9月的一天下午,我和妈妈在家闲聊。虽然她耳朵聋,聊天很费劲,但她讲的一些事情却深深的触动了我。回顾我走过的人生,家乡,对我来说,是个永远绕不开的话题。虽然我很小就求学和工作在外,但只要有空,我就回老家看看。特别是08年后,我回到省会工作和居住,和家乡的交集又更多了一些。但家乡,整体对我来说又是陌生的,我仿佛置身其外,无法深入的融入进去。乡亲们所经历的一些痛彻心腑的事迹和感受,我很难体会。比如,就如妈妈所讲的,在我们老家那方圆两三公里的地方,曾经上演过许多生命的悲歌。曾经,有许多的生命以不正常的方式离我们而去。这些事情,有的,我亲眼目睹;有的,我若有耳闻;有的,我才刚听说。今天,听妈妈慢慢道来。我想,应该把这些事情记下来。否则,这些曾经动人心魄的悲歌,注定像云烟一样,消散在茫茫宇宙时空中,再没有人记得,连一声叹息都没有。

塘拐子的殉情者

在我老家马老庄向南大约两公里左右,有一个叫塘拐子的村庄。那个村庄的人,大部分人都姓翟,是我奶奶的娘家。我们小时候拜年,也多次的跑到那个村庄去,而那个村庄的众多的表叔、表婶,以及姨奶,舅爹等亲戚,会发给我们很多的糖果和花生。其中,在这些表叔中,有个叫翟某桃的二表叔,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和一个叫汪某群的女子,上演了一出双双殉情的惨剧。那一年,我还在妈妈的肚子里。

翟某桃和汪某群,住隔壁两个村庄。当时翟某桃二十多岁,是我爸几个老表中长的最好看的一个。而汪某群刚刚结婚不久,嫁给了一个叫齐某好的老实巴交的农村男子。但是,阴差阳错,我那个表叔翟某桃却和汪某群好上了。我妈说,其实,一开始,汪某群就看上了翟某桃,但是因为翟家太穷了,汪某群的养父母不同意,才逼着她嫁给齐某好的。而这个汪某群,据说之前还被强B,偷偷的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被她遗弃后,被一户姓刘的家庭抱了回去。N年后,这个男孩变成了我初中同学。这个男孩很上进,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也考上了中专。目前,他是一所乡村学校的老师。我想,我这个同学,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的亲生妈妈,有那么悲惨的命运。

翟某桃和汪某群相好,在那个时代,是十分伤风败俗甚至是罪大恶极的事情。两个人每天就东躲西藏,承受着极大的道德和生活压力。而齐家,虽然齐某好老实,但齐某好的二哥齐某友是个狠角色,齐某友多次扬言,要找到这两个人并打断他们的腿。而我的那个大表叔,也就是翟某桃的亲大哥,翟某丙,不仅不帮着自己的弟弟说话,还到处放风,说找到翟某桃后,要亲自把他俩扭送到某府。在天大的压力下,不久,这对情侣就失踪了。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俩去哪了。直到有一天,我家的一个三舅奶到山上砍草,耽误较久没回家,她的媳妇,我的一个表婶娘李某荣不放心,就上山去找。我的这个表婶娘找到山里,远远的看到在一片山坡的石板上,并排躺着两个人。当是正是六月的中午,塘拐子的大多数男人都在一口池塘里抓鱼。李某荣走近一看,吓得魂飞魄散。石板上躺着的,是两个人的尸体,而且已经膨胀,变形的不成样子。李某荣吓坏了,连滚带爬跑回塘拐子。一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都跑到山里去看。大家就从这两具尸体的穿着上识别出,正是翟某桃和汪某群。两个人还穿着新鞋子、新袜子,应该是在死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后来,附近村庄的人都跑过去看,但看过的人回来后都呕吐不止。并且多天晚上都不再敢出门。我妈当时正怀着我,听说后也跑过去看。我妈发现,翟某桃脚上穿的布鞋还是我妈帮他做的。那时,塘拐子的很多表叔都没鞋穿,我妈每年就帮他们做一双布鞋。后来,某安也来了,勘测现场后,说两个人是喝农药自杀的。当时在现场,还能闻到一股强烈的农药味。一对年轻人,就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殉情而去。我妈说,这两人也有可能被齐某友找人打死的,然后再灌上农药,伪装成自杀现场。但我认为可能性不大。而在这次事件过去后不到十年,翟某桃的弟弟翟某明,也差点就重演了一遍这样的悲剧。

翟某明,是翟某桃的三弟,一直单身。可后来,他竟然重蹈他二哥的覆辙,跟隔壁村庄的已婚妇女汪某英好上了。汪某英当时嫁了一个孤儿汪某胜还不到一年。迫于世俗的压力,翟某明和汪某英两个人也是东躲西藏,到处跑反。当时翟家穷,翟某明也没有自己的房子。两个人甚至在深夜,无数次来敲我家的门,目的就是为了借宿一宿。我爸爸对这个亲表弟也十分关心,给他们解决吃住,帮他们出谋划策,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两个人在绝望无奈之下,好几次跟我爸爸说,也要学他二哥,一起喝农药殉情了事。被我爸爸多次劝阻。后来,我爸得知国家颁布的新《婚姻法》,鼓励婚姻自由,而且这个婚姻自由不仅指结婚自由,也指离婚自由。我爸就做他俩工作,并亲自陪他俩一起到公社,到县里去申诉,要求判决汪某英和丈夫汪某胜离婚。真是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当时新法刚刚颁布,两个人也确实是真爱,都敢以死殉情。县里接待他们的某法人员了解了他俩的事情后,也非常同情。很快,汪某英就被判决离婚,判决那天,我爸带了老家很多亲戚都过去旁听。一对有情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我这个翟某明表叔一辈子感激我爸爸,我爸爸去世的时候,翟某明表叔过来悼念,哭的很伤心。如今,翟某明表叔已经儿孙满堂。对待生命和感情,他应该看的很开很开了。

堂嫂家梅

我有一个堂哥,是我二伯家的二儿子。他一辈子非常曲折。其中,他的第一个妻子家梅,母子三人,到现在,都已全部死亡,让人唏嘘不已。家梅是我们前面村庄张家庄的,她父母养了5个女儿,一个儿子。家梅排行老五。家梅从小虽然不喜欢读书,却也聪明伶俐,歌唱的很好。我至今记得,我上中专后,有次放暑假,在老家放牛,请堂嫂家梅给我们唱歌的情景。家梅嫁给了我的堂哥二友,并且生了一个女儿丽丽,和一个儿子二宝。丽丽的智商不高,但也不算残疾的那种。二宝则比较顽皮可爱。小两口妇唱夫随,住在张家庄我本家老爹送给他们的那所房子里。平时也看不出他俩有多大的矛盾。只偶尔听说我那个堂哥喜欢沾花惹草。他是瓦匠,一年到头在外面干活。手艺好,人又白白净净,自然会有女人喜欢他。小两口也因为这事情闹了不少矛盾。在98年的腊月29日,二友一早去赶集。回来却后发现,家梅竟然吊死在自家牛棚的梁上。二友大惊失色,我们听说后,也都赶过去查看。当时,家梅的尸身尚是温暖,被平放在地上的稻草上。两个小孩在旁边哭,大人们,也跟着流泪。后来,有人翻出了家梅留的遗书,大致的意思是,因为妇科病老治不好,已经对生活产生了绝望。希望二友以后好好把两个孩子带大。我当时很是不解,妇科病,又不是什么绝症,为什么就老是治不好呢?为什么就想不开去上吊呢?我后来听说家梅辗转看了不少医生,甚至也到过合肥,但病情总是反反复复。为什么不到更好的医院去呢,为什么不更多一点耐心来去爱惜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呢?我后来想,在农村,害死人的,往往不是疾病本身,而是愚昧的认知和思维。一念之差,一条鲜活的人命就没有了,怎不叫人叹息啊。后来家梅出殡,我帮着抬棺,将她安葬在二友妈妈曾经安葬的那片山上。

家梅去世后,留下了一儿一女由堂哥照顾。可后来不久,儿子二宝也出事了。那次,村庄里施工,安装电话杆,但有一根当天没来得及埋,就放在堂哥家西边的一个斜坡上,下面只掩了一块石头。而当时只有八岁顽皮的二宝放学后,就骑在这个电线杆上玩,他还不停的去晃它。掩着的石头就松动了,电话杆开始滚动起来,滚动的电话杆把二宝带到下面的一个电杆坑里,竟然活活的把他压死了。堂哥他们悲痛之余去交涉,电信公司施工队说,这是孩子自己顽皮造成的,电信公司施工队没有责任,最多给3000元安慰家属。孩子爸和孩子爷爷也认了,匆匆的把二宝给埋了。我爸后来觉得这样不妥,就给我打电话,希望我回老家一趟,帮助处理这个事情。我回去后,看了一下现场,心里就有数了。虽然主要是由二宝本人造成,但电信公司和施工队还是有责任的。因为,一个是电线杆放在斜坡上,没有充分固定好,存在隐患。二是电杆坑没及时埋,也没设置提醒标志。我想,按照当时的赔偿标准,即使施工单位承担一成责任,金额也远远多于3000元。我就给他们打气,让堂哥他们再去交涉。但当时,有两个被动的点是,一个是孩子已经埋了,另一个实际施工人也是雇佣我们当地的亲戚干的。但我暗示他们说,孩子埋了,也可以再挖出来,如果不给赔偿,就抬着孩子的尸体到单位去交涉。真是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很快,那边妥协了,同意给3万元作为补偿。并且在出事的第四天就赔偿到位了。堂哥后来拿着这笔钱去跑卧铺大巴车,生意没做好,倒是又找了个奇葩老婆大翠。这个老婆给他带了一个儿子,又生了一个儿子,还在老家不断地招惹各种是非,也好多次不辞而别。堂哥也能忍,对于他来说,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离别,这些事都不算事。但很多年后,他和家梅的女儿丽丽也出事了。

堂哥后来因为跑卧铺大巴,认识了这个湖南的女人大翠。大翠本就没离婚,还带了一个儿子过来,后来又给堂哥生了个儿子。负担一重,堂哥的心就顾不上他那个智商不行的女儿丽丽了。我妈妈后来帮丽丽介绍到合肥做保姆,给一对心地善良的老作家夫妇做做家务。老两口对丽丽挺好,也不嫌弃丽丽反应迟钝。可是没干几年,堂哥和家梅的姐姐家芝就非要丽丽回来,说要帮她找婆家。堂哥和家芝分别给丽丽找了三个婆家,第一个叫长青,丽丽给他生了个女儿。后来丽丽说长青一家虐待她,家芝就逼她离婚。丽丽的第二任丈夫孙明,丽丽说他夫妻生活不行,家芝在收了人家几万块后,又逼着丽丽离婚。后来,家芝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姓魏的家庭。丽丽在魏姓男人家里又生了个女孩后,得了慢性肾炎。后来婆家也不给她看病,娘家也不给她看病。婆家还把她送到了敬老院。因为在敬老院受一些老人欺负,丽丽一气之下,跳河了。听说救上来时,还都没死,是在家躺了一天后才咽气的。为什么就不拉到医院去抢救?罪孽啊,罪孽。多少罪孽,都在这阳光之下,因为愚昧,因为自私,甚至因为恶念,都赤裸裸的发生了。可怜的堂嫂家梅,自己,连同自己的两个孩子,都一起消失在这茫茫的人世间。若在另外一个世界相聚,不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婆媳同归

在我们老家的那个大队,有个村庄叫山洼子,也叫一队,估计应该是第一生产队。是在大潜山东边的山脚下。我曾经拍过那个村庄的照片,并发表在蚌埠本地的报纸上。摄影作品名称就叫《山村》。而在一队西南边大约三四百米,紧贴着红旗水库,有一户独门独院,那就是赵某胜家。赵某胜本来住张家庄,后来才搬到那边去的。小时候放羊,经常放到赵某胜家上边的山,我们对赵某胜一家还是充满好奇的。他家生了四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早早嫁到合肥,二女儿和我是同学,后来也嫁到了合肥。因为有合肥的女婿,他家里还是有许多新鲜的事物的。赵某胜人长的帅,也精明,一看就是那种不同寻常的人。但他有个很大的缺点,风流,喜欢沾花惹草。赵某胜的老婆谢某英也很精明,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她老婆找我堂大伯反映事情,我正好在旁边。堂大伯当时是大队的书记。她当时讲事情说道理思维清晰,语速飞快,让我叹为观止。我想,这样的女人,一般人肯定搞不过她。没想到,她最终没战胜风流多情的丈夫,并连累了自己还未进门的媳妇,落个婆媳同归的悲惨下场。

赵某胜一生喜欢沾花惹草,后来和九担圩徐某田的老婆搞上了。徐某田因为偷鸡坐牢去了,赵某胜就乘虚而入。而徐某田的老婆刘氏更是痴情,竟然跑到赵某胜家住着不走。两个儿子跑到赵某胜家去打,她也不走。当时,徐某田的女儿正在和赵某胜的儿子大会子搞对象,女儿就劝刘氏,说,我正在和大会子处对象,你又去跟他爸爸相好,传出去,名声太不好听。你和赵某胜分开吧。但是刘氏就是不干。是可忍,孰不可忍?眼里本来就揉不得沙子的谢某英被自己的丈夫搞出来这么多破事,实在是生无可恋了。她也不和赵某胜吵,就在一个平静的下午,在她自己的老母亲还住在自己家的情况下,平静的喝了半瓶农药。因抢救无效,就这样走了。而徐某田的女儿,听说后,非要以媳妇的身份去悼念,并帮助办理后事。两个哥哥觉得丢人,就又赶到赵某胜家,要强行把她带走,并施以拳脚。可怜的这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女孩,激愤之下,乘着大家不注意,从墙角找到半瓶农药,仰脖子就灌,万分可惜的是,就这样,竟然也没抢救过来。就这样,两个女性,不到一个星期,在赵某胜的家里,先后喝农药自尽,让人唏嘘。自古风流易生祸端,这样的教训不可谓不深刻呀。

赵某胜后来一家都搬到合肥去了,奔着他的两个女婿。关于他家后来怎么样,我们基本没有消息。妈妈说,就在去年,赵某胜也因病去世了。我有时想,老家的很多人,性格真是很刚烈呀。因为生活的矛盾,一时想不开就喝农药自杀。我有个表叔,住程家庄,叫许某文,是我们老家的风水先生。他和她老婆还是亲表兄妹。一次,许某文在外面打麻将,他老婆喊他回去干农活,因为生气,她老婆喊了他的难听的小名。许某文很是光火,当众打了她了一顿。然后故意在外面磨蹭不回家。可等到他回家后,却发现他的这个老婆,已经喝农药自尽了。我想,这样的后悔,是够他刻骨铭心的。还有张大郢的老方女儿。老方本是大队的副业主任,也算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他女儿方四平当时谈了一个对象,还是公社的副职。年轻人情到深处,你侬我侬。方四平好几次当众坐在这个副职的大腿上。老方老婆就教训自己女儿,说你那样有伤风化,会被乡亲们笑话,以后不许这样。可老方老婆万万没想到,她的这番话,竟然强烈刺激了女儿的自尊心,方四平一时想不开,竟然喝农药死了。还有十字路的夏某如,因为女儿搞对象,自己不满意不同意,反复劝女儿女儿不听,一气之下,也喝农药走了。还有山洼子汪某强的妈妈,被我那个当大队书记的堂大伯讲了一顿,回家也喝了农药死掉了。还有孙堂坎的一个表姐(小名老姐,因为在家排行老小),也是因为谈对象的事情,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走掉了。还有上庄(我上小学学校位于的那个村庄)王某好的老婆,也是喝农药死的,但具体因为什么,我妈妈记不得了。还有陈槽坊的陆某发,因为和儿子小东子闹矛盾,竟然在山上的树林里吊死了。

我妈妈还讲了石头墙汪某兰的事情。当时,汪某兰离婚后,住在娘家,而她的嫂子就逼着她嫁给自己的堂兄弟。汪某兰看不上那个堂兄弟,但自己的亲嫂子一赶劲的逼。这个汪某兰就萌生了寻死的念头。那天中午,她到我家借绳子,我妈妈当时考虑到家里只有一副挑草的绳子,就没借给她。但让我妈妈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汪某兰后来竟然从路上找了半截绳子,当天下午就在马山口的树林里上吊了。第二天,村庄里的人上山摘野菜,才发现了她的尸体。她的嫂子捶胸顿足,悔不当初。而我妈妈说,幸好当时没借绳子给她,否则,将会一辈子良心难安。

最惨女人蔡某梅

在老家那么多非正常死亡的女性当中,李某梅可能是最惨的一个,因为她是被自己的丈夫和婆婆活活打死的。在那个叫十字路的村庄,家在椿树的农村姑娘蔡某梅嫁给了李某山。李某山一开始不愿意,但蔡某梅却非要嫁给他,一厢情愿的婚姻总是很难圆满的。嫌弃的婆婆和丈夫就轻视她,欺负她。一次,婆婆请张大郢的吴某耀给自己的寿材刷油漆,吴某耀也是李某山妹妹的公公。一来二去,本来就不正经的婆婆跟自己的亲家公有许多暧昧的动作。而这些,恰恰都被在家务农的蔡某梅看到了。也不知道蔡某梅跟她说了什么,怀恨在心的婆婆就写信给自己的儿子,诬陷蔡某梅在家作风不正经,让李某山回来收拾她。李某山回来的那一夜,注定是极为凄惨的一夜。同村庄的人听到李家传来无数次的惨叫,但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过去制止。李家两道大门都从里面反锁上,李某山和他的妈妈对蔡某梅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据十字路的乡亲说,中间蔡某梅被打的都爬上了墙头,想跑,被李某山抓住小腿又拽了下去。几乎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蔡某梅彻底没有了声音。人性该由多么的恶,才会作出这番令人发指的行径。

第二天,发现打死人了,也瞒不住了,这一对恶母子吓得跑了。乡亲们发现后,就报了警。后来法医来了,解剖后鉴定死因,系被殴打致死。全身伤的不成样子。蔡某梅在某队的哥哥也回来了,蔡某梅的娘家人也都过来了。蔡某梅的哥哥哭的喘不过气来,说,妹妹,早就说人家看不上你,你为何还一味去攀附他们?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蔡某梅的妈妈几度昏厥,抚摸着蔡某梅生前的衣物,喃喃说道,梅子,我的女儿啊,你为什么那么傻?李家对你那么狠,那么毒,你为什么就不知道回娘家来?后来,恶婆婆和李某山分别被判刑。但听说坐牢时间都不长。古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未报时候未到。我虽然没看到当时的判决,但我估计应该是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处理的。我想,这样的惩罚是远远不够的,应该以故意杀人罪或者故意伤害致死罪来定性这一对罪大恶极的母子,才能体现世道和法律的公平。

立保

在我老家的同学中,也有一些非正常死亡的。但最让我心痛的,还是立保。立保和我同龄,从小学一年级我们就是同学,一直到初三。立保也是个非常争气的学生,从小到大,我俩的成绩总是你追我赶。但总的来说,我的成绩要比他还要好一些。初中几年,我每天早上上学,都要从他家旁边经过,每天我都要喊他,然后一起再一起步行到学校。一路上,我们也聊个不停。立保是个皮肤白净的小孩,性格略腼腆,但也要强。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他大哥的女儿和我们也是同学。三三班的时候,我和他睡一张床,我带垫被,他带盖被。那时候冬天,我的手害冻疮,黄水直淌,立保也没嫌弃我。大家都是拼了命的学习。记得一次,我们两个因为晚上学的太晚,睡觉睡过了。一觉醒来,太阳已升的老高,那个大宿舍里的同学都走了。我俩都非常懊悔,赶紧收拾收拾出去早读。

88年,我考上了中专,立保没考上。但后来几年,他也搞的不错,竟然考上了J校。我有次还到J校去看望他,他给我从某队食堂打了饭。看到J校的学员吃饭前都要排队唱J歌,我不由的对这种气氛很是佩服。后来有次暑假,我还邀请立保,还有塘拐子的两个老表一起到我家吃饭打牌。虽然塘拐子曾经发生过悲剧,但我的这两个和我同龄的老表都非常争气,目前都在医院系统,一个是科副主任,一个是副院长。立保J校毕业后,分到了首都附近的一个某队。但不久就出事了。后来某队就让他一直在老家休养。我到现在都后悔的是,为什么在他在老家休养的这么长的时间,我没去看望他?和他聊聊天。也许,我那时候在蚌埠工作,来回匆忙,很难抽出时间。也许,我觉得他精神出了些问题,我去找他反而会刺激他。我只有从妈妈以及老家的一些人口中,得知他的一些消息。

立保在老家休养,但毕竟是一个男人。有着生理需求和传宗接代的需要。他家里人就张罗着帮他介绍对象。但家里人干涉较多,对他的精神可能又造成了打击。有一次,我妈妈帮他介绍了一个还算标致的女孩,但女孩偏瘦,立保的妈妈就嫌弃,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J官,不能找个这么瘦的儿媳妇。立保的妈妈就拒绝了这门亲事,让中意女孩的立保又伤了一次心。后来井王街道一个人带立保到云南去找,花了一万多元钱,女孩的面都没见着。立保就特别郁闷,回来后连睡几天。可家里人万万没想到,在最后一天晚上,他把门反锁上,竟然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自杀了。等到家里人发现,破门而入后,立保的身体都已经发硬了。立保去世的消息犹如一枚炸弹,附近的几个村庄都被震到了。大家实在想不到,他也会自杀。妈妈说,立保后来有一些异常,比如看人的时候,眼睛经常发直。但总的来说还好,总是笑眯眯的,有时还主动和人打招呼讲讲话。但正是因为还有清醒,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奈,痛苦和折磨。自我挣脱不出来,又没有强大的外部的理解和帮助,一念之差,便走上了绝路。

立保去世对我打击也很大,我后来在省青年报发了一篇文章,回顾我和他的交往,反思他的悲剧。我有时想,我们每个人,看似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其实是在不同的世界。每个人遇到的人,碰到的事,触动的情感都不一样。有句话,叫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些事,对于张三来说,可能稀松平常,但要换成李四,可能就会让其高度紧张甚至崩溃。许多在茫茫人海里看似寻常普通的人,如果压力足够大,他们可能连生命都会放弃。当在这人世间,再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留恋,他们便选择用死亡来告别。他们决然的拒绝了生的希望,以死明志,以死抗争,谱写了一曲曲生命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