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光
【卡坷拉纪元·起源】
玩笑过，是时候该聊聊正事。
两人坐在客厅松软的榻榻米上，艾萨克将双刃剑【星刃】放在身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杨安妮，这次你回来，想干什么？我可不认为，你还能回到王庭中。”
“那个污秽横流，肮脏的王庭我不会回去了。”
杨安妮也深呼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充满冷笑地，看起来很诚恳地回应：“这次回来，只是找巴洛谈几桩生意。”
“什么生意？应该不仅仅是舰船生意吧？”
“那只是烟雾弹。”
都是熟人，再怎么隐藏都没用，杨安妮直接了当回应了他，直接摊牌了。整个人身体躺在榻榻米上，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果放入嘴中，随手从那件脏兮兮的长袍里取出一本航海手记，丢给艾萨克。
“早些年你问过我，为什么我的契约宠物蜜拉·莎华，与同族费拉蒙半人鹿个体小上几号。现在我可以回答以前的疑问，因为它和那个孩子的忍者兔子一样，不是伊兰王国的精灵。”
“之后调查我都知道了，我的曜、你的裘萨源生也不是伊兰王国境内。你想说什么？”艾萨克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她丢来的本子，感觉在暗示什么，似乎跟自己有不少关系。
“创世神卡拉的初诞大陆——科特拉大陆。”
杨安妮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说了当今完全可以视为叛国者的话。
“伊兰王国的统治者们正在作死，正在挑战创世神卡拉的底线，去侵略科特拉大陆。”
“这……”
“这绝无可能吗？还要当心我的脑袋？”
杨安妮看穿了艾萨克想说的话，打断了他的后续发言和想要拿剑指着自己的行为。
“那你可以回忆一下，当年你们任务前往科特拉大陆，真的只是开辟新航线吗？真的是那个‘贵族’无知惹恼了深海霸主，然后袭击船队吗？”
她在最近几年，新加入她的伙伴中就有当年与艾萨克出征任务的士兵，通过交流了解当年那些不能见光的隐情。
“如果真抱有怀疑，那你可去溯源查查，近50年，王国的科研人员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以及近200年，王国宣布进入大航海时代后，频繁出征的真正理由是什么。这方面人脉，你比我强，很容易就能查到。”
杨安妮是知道的，明面上艾萨克跟自己一样，以及退出王庭在平民阶级生活，但他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王庭的贵族之一。
在任职时，本身就是一位侯爵，名副其实的大贵族。
根据伊兰王国的贵族法律，像艾萨克这样的人，退役后依旧保有贵族最低权利，也就是等同男爵等级，达到某些要求，他还是可以重返贵族圈子。
“算了，这个话题有些不愉快。”
艾萨克打开本子粗略浏览一下，然后还给她。
“我有点好奇，这些东西连我都接触不到，你是怎么弄来的？当然，我对提供者完全没兴趣。”
这个本子上记录的信息超多，都关于生命之树伊兰王国的建国历史、隐秘事件，以及大量自己尚未证实的却是存在，关于伊兰王国跟传说中黑恶魔勾结关联的事情。
最重要的，在笔记的第一页用粗体大字写着“永暗将至，噩梦降临！！！”八个大字，后面连用三个感叹号，以提示阅读者需要注意，但是后续又不给出任何解释和相关信息。
“没兴趣，那我就不说了。”
杨安妮暗示道，提醒他这个消息不是正规渠道能弄到的。当她准备起身时，发现白恩悄悄打量着自己，身上残留有轻微魔法痕迹。
“秘法骑士，你就不打算介绍一下这个异常的小魔法师学徒？”
杨安妮能感应出白恩身上残留的魔法，是草系魔法，但魔法特性与自己所掌握的有一定区别，不像是当前王国主流和冷门任何一门魔法体系，有点像神祇门徒们使用的神术体系。
艾萨克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还特意使用‘异常’点明了白恩与正常魔法师们的特异之处，小心地回答道：“这个是巴洛老爷子的孙子白恩，他的父母是【荆棘】、【斩月】的持有者，我在这里的原因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说到底，艾萨克只是个骑士而已，根本没法跟自己和巴洛这种经常玩文字游戏官场打交道的几近完美的表情管理，神色中出现一丝慌张立即被她捕捉到。
“噢，那两位啊。在职时受到他们不少关照。”
杨安妮装作没察觉异样，随便回了一句，招呼蜜拉过来跪坐在她身边，问白恩道：“白恩，要不要跟姐姐学习暗黑魔法，成为一位强大神秘的巫师？姐姐看你很有天赋唷！”
白恩想都没想一口拒绝道：“不要！暗黑魔法都是邪恶的。”
“哦豁，白恩小弟弟还很懂噢。”
杨安妮咯咯笑道，倒是从这一句话中窥探得出，他的魔法启蒙一直是由艾萨克负责，不然这种几乎麻瓜，具有以偏概全主观论点，怎么可能由一个魔法初学者说出。
看着这白恩应该是最近才成为魔法师学徒，加上旁边的艾萨克与巴洛并没有因为自己而站出来干涉，显然是想让自己启蒙一下白恩，纠正一些认知错误。
“在暗黑魔法中，确实存在害人性命使人堕落的邪恶魔法，这些仅占一小部分，正常渠道无法接触到这类魔法的。”
“魔法不存在善恶，存在善恶之分的只有它的使用者。不久使用的魔法就属于草和暗系暗黑魔法——野性愤怒，这个魔法效果从你的伦理出发，也属于邪恶的魔法哦。”
“我，我，我只是……”
杨安妮的中立正规系统化的论调，与艾萨克那个充满各种人文主观特点的启蒙课程，让白恩一时不知道这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去使用那个魔法。而她也没有打算让白恩给自己解释，伸出手按在他的双唇上。
“姐姐相信，你只是用他做了正确的事情。能告诉姐姐，第一次成功使用魔法的感受吗？”
白恩大致描述了一下当初在码头上使用魔法的感受，直到提到在昏迷前，在集装箱阴影中看到的幻觉时，艾萨克突然警觉起来，眉头皱成川字，好像回忆起什么东西。
而这个时候，杨安妮发觉了艾萨克的异样，记忆中他只有在面对国家要紧敏感问题和事件上才表现出这种表情，试探道：“有什么不妥吗？”
艾萨克没有回应她，放下自己的佩剑招呼曜回来，找来纸和笔放在白恩的面前：“你还记得那个幻觉的大致样貌特点吗？”
白恩也是一顿摸不着头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边画边描述：“在失去意识前，看到一只体长目测60厘米，浅绿双瞳，额头有一撮V字形奶白色标记，主色黑蓝色的小猫，还冲我笑了一下……”
描述到这里，当时那个神秘的精灵说了两句话，补充道：“它还说了两句话，提到了创世神卡拉。”
“哪两句？”
烈火之魂曜根据描述勾勒出脑海中，那个爱吃奶油蛋糕，总和他抢毛毡，喜欢靠近火炉睡觉的家伙。
“『还是老样子么？看在自然守护者莎华的份上，就让吾光之守护·阿弗罗迪·西亚斯，教教你怎么使用那份力量吧！』”
“『最后一块拼图已浮现，卡拉、禁魂收割者可以开始了。』”
“它只说了这两句。”
白恩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复述出当时那个神秘精灵说的内容。当他画完，抬起头就看到艾萨克与杨安妮互相对视着。
“我×！真是小光，它不是牺牲了吗？！”曜第一次在白恩面前爆了句粗口，一个站不稳，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白恩开始发觉自己好像走进某个事件的漩涡中，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艾萨克此时真想使用手套给抽他一下，这一句直接让白恩发觉到了什么。
在这之前，烈火之魂曜一直被他缠着，追问14年前征战外域时遭遇强敌时，阵亡的金鹏、萌之勇者、帕尔萨斯，以及那只突然解除契约救了所有人的暗系精灵的事情。
尽管自己通过契约命令曜不允许透露任何那只暗系精灵的信息，但白恩太机灵，曜的脑子偶尔有点不灵光，还是被白恩推敲出了小部分内容，让他知道了那只精灵‘光之守护’的外号，以及本身暗系精灵的属性。
既然瞒不住，艾萨克干脆就不瞒了，小光的再现并干涉人间，必然跟一万年前初代光明王者封印噩梦有关，招呼白恩坐到自己的身边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叔叔我14年前那场外域战役吗？”
“是的。和它有关？”
白恩基本可以确定了，自己已经被卷入了某件事件中。
“恩，你应该知道九千多年前，初代光明王者威尔与神祇们，在某个大陆封印了一种纯粹邪恶的精灵——噩梦，然后回归伊兰王国的历史吧？而封印噩梦的大陆并不是别处，而是我们伊兰王国脚下这片土地，当初波塞冬、赫拉、卡米娜等十六位神祇建立伊兰王国不为别的，就是防止有朝一日噩梦冲破封印再临世间做的准备。”
杨安妮这时候接话道：“仅靠神祇与英雄们的力量不足以维护封印，后续加深神祇对凡间的干涉，其中一部分神祇分身与凡人通婚诞下神裔，由王庭卡米娜神裔建立铭座九骑士团，明面上是维护王国安定，实际是为封印守护者。”
“因为需要强大的魔法力量，一般人无法胜任这个职位，通常是由神祇分身诞下的后辈或者创世纪强大的精灵后裔担任，就比如艾萨克，他就是战争之神多莫的直系后裔，身上流淌着战争之神的血脉。”
然后她从艾萨克手中拿回那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继续说道：“关于噩梦，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仅不属于精灵，也不属于人类，它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物种，它是个世界入侵者。但它并不是唯一的。”
“根据上古流传下来，创世纪（Genesis）的歌词与各古老精灵部族的文献中，当时世界光暗平衡失衡，创世神卡拉从世界外邀约来一位拥有最纯粹黑暗的外来者，以自身化作暗元素，辅助完成前期世界魔法的正向循环。”
“而这个外来者，就是小光，称号光之守护，真名阿弗罗迪·西亚斯。但在他来的途中，被出于同源世界的噩梦偷袭，入侵了我们的世界，后续在几万年间一直与噩梦战斗，直到九千多年前诸神围剿封印在伊兰王国某处扭曲空间中，它才退隐出我们的视野。”
“但在后续伊兰王国多个异常事件中，都有出现过它的身影，最近的一次，就是14年前艾萨克与巴洛船长出征内海暗夜魔王破坏封印事件。”
“爷爷，你也参战过吗？”白恩望向自己的爷爷。
但回应他的却是巴洛爷爷的自嘲：“不算，爷爷当时只是王国海军的后勤船只维修部门，并没有上战场。”
“关于外域征战战场上的细节我不能说，诸神与王庭下达了禁令。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成功修复了封印，在结果上，我们战败了。”
“若不是小光单方面解除与我的契约，化作一道纯黑闪电，舍身扑向暗夜魔王，一起撞入湛蓝色的传送门后消失。要不然，当时出战的我们都回不来，全部死在王国中部，某处扭曲空间中。”
“在那场战役中，暗夜魔王成功释放了一小部分噩梦的力量与它的爪牙。”
……
晚上，一顿晚饭，杨安妮临走之际，站在门口边上，抚摸着费拉蒙半人鹿蜜拉·莎华脖子下的两条藤蔓，笑眯眯地回过头，问艾萨克道：“一起走走不，小光的事情不需要汇报给战争之神和王庭吗？”
“不，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毕竟，小光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存在本身就与神祇们有紧密关系。”
“那好。期待下次与你再见，希望下次再见时你能融化些许。”
“或许吧。”
杨安妮朝着艾萨克招招手，转身离开屋子，左转消失在主干道上的霓虹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