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父子局
言玉博跟着礼帝行有摸约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另一个密室，打开密室的门，是天祭殿的一个小偏殿。
早有天祭殿的人恭候在门外。
“陛下，太子”
门外三人，简单的行了礼。
为首的是天祭殿的祭祀长刘瑕，是位摸约六十来岁样子的长者，银白的发披散在后，只用一个环形头冠固定，头冠是青铜所铸，金光熠熠，脖子上是一长串叠戴的混圆的珍珠链子，虽然不是特别硕大，可是却足足有108颗。一身白色长袍金线包边，更有金丝暗纹隐隐闪耀，编织其中的是九天之鸟的图案，脚上的靴子也镶着羊脂玉，仔细看，其实是皇家专供的暖玉，只不过，是边角的料子罢了。
另外两个年轻的，是他的一对双生孙子刘光刘影。
相比起来，刘光刘影就穿的是他们这个职位正常的天祭殿殿袍。
“公主呢？”礼帝开口。
听到【公主】二字，言玉博一颗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想起城门口见到他的妹妹的场景，他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些。
礼帝看在眼里，几不可查的笑了笑。
刘瑕：“回禀陛下，公主的祭礼还有半个时辰才结束。元身已经安置妥当，请陛下，太子，随老臣来。”
“嗯。”
礼帝应了一声。
言玉博和礼帝跟着刘瑕来到了天祭殿正殿。
刘光刘影守在殿外。
说是宫殿，可是就是一座巨大祭台。
这是言玉博第一次进天祭殿正殿，除了公主，除了当朝皇帝，除了祭司长，是不能再有人能进来的。太子也要经过皇帝的首肯。
大殿中央是一个七人抱的石柱，上面雕刻着云礼的历史刻画，石柱矗立在一个深坑之中，那深坑一眼看过去热浪滚滚，可是站在大殿门口却丝毫不觉得热，所有的热浪都像是被石柱吸附着透过大殿的屋顶直通天上。
那通天的流光已经不似先前强烈，正在一点点散去。
“你一定很疑惑今日玄王和那个……岑二小姐的反应。”礼帝目光如炬，看着石柱。
太子言玉博愣了一下，然后答道：“是，儿臣不解。天祭是赐福万民的事情，身为云礼人，怎么会想阻止天祭呢？除非……”
“你怀疑玄王对云礼有不轨之心？呵呵，他一切根基都在云礼，这点你还会有疑？”礼帝回头看着言玉博。
言玉博立刻答：“儿臣不敢。”
礼帝收回目光，朝祭司长刘瑕使了个手势，刘瑕领命而去。
然后礼帝突然看着言玉博，同他说：“你收藏了葵儿的小衣是吧。”
礼帝的语气不是疑问，是肯定。
言玉博听后大骇，立刻跪了下去：“父皇……儿臣……儿臣……”
谁知礼帝一点没有生气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而是扶起他，继续说：“正常的，喜欢上自己的妹妹或是姐姐，是云礼每任帝王的宿命。这也是朕会立你为太子的原因。”
言玉博一脸震惊的看着礼帝，信息量太大，他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每一任帝王的宿命？难不成是和这天祭殿和他们所喝过的祭坛水有关，还是别的什么？
还有，每一任？那父皇……皇姑姑？
他根本不敢问出口。
谁知礼帝坦荡的接着说下去，神色中带着回忆：“可是，你要知道，博儿，公主不一定会喜欢太子啊……你皇姑姑就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
言玉博不用想也知道，是去世的皇姑父。
他俩曾是京中无不艳羡的一对璧人。
只是天不遂人愿，皇姑父救言玉葵【羲和公主/暖阳】去世了。
“是朕，杀了那个人。”礼帝轻飘飘一句话，又让言玉博头脑风暴了。
“可是就算那个人死了，你皇姑姑也不愿意多看朕一眼，朕生气啊，真的生气啊。”
言玉博在一旁大气不敢喘，看着礼帝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惊人的话。
想着这段时日父皇对皇姑姑的所作所为，得不到就毁掉吗？
“如果她愿意跟了朕，就不必每次天祭受烈火焚身之苦了。非清【和怡长公主言非清】一直更喜欢玄王些，想来肯定是告诉了玄王，公主是如何天祭的。所以现在，朕来告诉你。”
“儿臣洗耳恭听。”
“你也知道，咱们云礼的公主是集灵气而生，所以每次天祭，喝下祭坛水，灵气外散会分裂出一个和元身一模一样的人形傀儡，傀儡拥有元身的所有记忆和五感，在傀儡苏醒后，元身会陷入沉睡，傀儡会代替元身，投入那个深坑，所烧成的灰烬就是那漫天的流光。当然了，一般来说元身会在三五日后苏醒”。
“所以……所以羲和她……她……”言玉博不敢置信的看着礼帝，手指着那个深坑。
“是，当时朕问她，是让长公主跳还是她羲和公主跳，她没有迟疑，也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的喝下了祭坛水。”礼帝回忆着白日的那幕。
作为父亲，说心里一点感觉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只能这么做——非清的身体确实撑不过再一次天祭了，天祭殿算出的最佳的天祭时间就是今日，傍晚那突然放晴霞光就是最好的证明，一切都是那么刚好，羲和回来了。
礼帝心里最深处那个声音告诉他——可以不用让非清去天祭了。
虽然他俩还是怨恨着彼此。
“父皇，父皇……羲和在在漂泊十年，刚刚回来……她是您的亲女儿！”
礼帝的声音冷了下去：“亲女儿又如何，你可知云礼几年未曾天祭了吗？你还知道西北大旱吗？朕身为天子，这点觉悟都不曾有吗？而你，作为储君，这也是你日后的选择。”
言玉博的恍若泄了气的球，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礼帝平复了些，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不想公主天祭时体会焚烧之苦，可以让她选择是否愿意跟了你，哪怕只是一次，心甘情愿的一次，趁她，还没有心上人，你命好，朕的父皇就是太死板，告诉朕太迟了。多的话朕不便多说，你自己考虑。”
随后，礼帝离开了天祭殿。
言玉博缓缓走向那个深坑，望着那个深坑，底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火光在他的瞳仁里跳动着。
不知他何种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