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画
离三日之约还差一个时辰,崇明出现了。他刚进月洞门就看见摊在桌案上的《夙夜图》,忍不住细细欣赏起来。
即便见惯了世间名画,崇明也不得不承认,灵夙的画技已经和她二哥琰梧不相上下。天界无人不知,蓬莱二公子琰梧君好风雅月,其画技精湛,称得上炉火纯青。没想到他这个妹妹也深藏不露。
“还没到三日之约呢,殿下来早了吧。”
崇明抬头,见灵夙在二楼居高临下,手里转着他的洗灵笔。看她那随意转笔的样子,好似手里只是一件普通的玩物。
“这画是要送给你二哥的?”
灵夙默认。
“早就听你二哥说你画技出众,今日一见还真是。”
“还行吧。你运气好,我轻易不作画的,你却一下子就见到了两幅。挺有眼福哦!”
另一幅是《五陵源》,数月前她把困着毕参二星宿的画交给了崇明,崇明还未还她。
崇明听出她话中的意思:“那幅《五陵源》改日给你送来。”
灵夙把洗灵笔扔给他:“谢了,这笔不错,我用得挺顺手的。下次有需要再问你借,殿下应该不会吝啬的对吧?”
崇明:“……”
这下连晚煦都听不下去了,她从房中出来,提醒灵夙:“表姐,崇明殿下的六合笛还在你那儿呢。”
灵夙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有这么回事。”
晚煦:“……”
灵夙下逐客令:“殿下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不留你啦。晚煦难得来人界,我带她去书局逛逛。”
“有件小事。”
崇明伸出手掌,一颗种子在他掌心迅速发芽,长高,开出五种颜色的花来。那些话形似风铃,却比普通风铃花更小巧。恰好一阵风吹过,花枝摇晃,发出了悠扬的乐曲声。
这是一棵会闻风奏乐的仙草。
灵夙猜到了他的意图:“给我二哥的吧?”这和晚煦送给二哥那株闻乐起舞的花,正好相配。
“你二哥生辰当天我应该在北荒办事,没办法去蓬莱参加他的生辰宴。你遣人送礼的时候,顺便把这棵风乐树一起送去吧。”
“这是树?”灵夙不信,看着明明是棵草!
“假以时日,它会长成树的。”
崇明动动手指,风乐树飘进画里,被他种在了夜图中的汴河畔。
“琰梧见了自会明白。风乐树喜水,让他取出来种在水边即可。”
崇明道了别,拿着洗灵笔离开了。灵夙完全没心思管他,饶有兴致盯着风乐树左看右看。她挥挥手,院子里起了一阵风,画中的风乐树再次发出乐曲声。
“不错,在画里还能奏乐。二哥就喜欢这些玩意儿,他挺会投其所好。”灵夙按捺住想据为己有的冲动,“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我还真是有点嫉妒呢。”
“你若是想要,只要你开口,崇明殿下肯定拱手奉上。”
对与晚煦这话,灵夙不以为然:“你真以为他那么费心讨好我,是对我有意思?太天真了。”
“要不然呢?”
“要不然说你天真呢。你虽常年四处游历,但是你身份摆在那儿,没人敢在你身上动歪心思。等你经历得多了,自会明白的。”
晚煦不是很懂灵夙这番话。灵夙不过比她年长一千岁而已,这语气却像是看惯了沧海桑田。
“走吧,去万象书局。”
“那这画怎么办?”
“一会儿陶娘子会收起来送去蓬莱的。”
“表姐你好像很喜欢去万象书局,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书?”
“书好看是一回事,我去那儿是多想见见故人。”
“故人?谁啊?”
“晤……不好说。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二人闲聊着,慢悠悠离开了别院。
她们前脚刚离开,涂雀就睡醒了。他从匕首中飘出了,见院子里空无一人,有些扫兴。不过一看到桌案上的画,他的兴致又上涨了不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画,画里的人居然都会动,河里的水也在流淌,还有鱼不时地跳出水面。真是太好玩了!
涂雀搓搓手,拉起画的一端盯着看。他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到这边,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画。看到夜图中的风乐树,他诧异极了。上面的花颜色都不一样,还会向他点头!
正当他看得如痴如醉时,一阵风吹过,风乐树上传来了乐曲声。他以为灵夙回来了,怕她责骂自己乱动她的东西,一紧张,腿一软,抓着画向地上摔去。
“哎哟——”涂雀喊了一声。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心瞬间凉了。画被他摔破了——沿着白天和黑夜的界线,碎成了两半。
“这可如何是好!”涂雀吓哭了。要是被灵夙和陶娘子看到,非得把他囚禁在匕首里几百上千年不可。他记得灵夙说过,这画是送给她二哥琰梧君的生辰礼物,一会儿陶娘子就要来取走送去蓬莱了。
担惊受怕半天,涂雀想了个歪主意。他变出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画,但画里的人不会动。他灵力有限,变不出太逼真的,而且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事遮掩过去。他把假画卷起来放在桌案上,又把破了的真画卷成两份,跑去汴河边找了个地方偷偷扔了。
陶娘子回到别院,见灵夙画的《夙夜图》已经被卷好了。涂雀正笑眯眯看着她:“姨妈,我看这画的墨渍已经干透,就帮你收起来了。灵夙姐姐让你赶紧送去蓬莱,千万别耽搁。”
“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啊,你这小鬼头变这么勤劳了?”陶娘子略有怀疑。
“我要是不听话一点,你又该不让我出去玩了,我还想去看看郡主姐姐呢,好久没见她了。”
“只要你安安静静别惹事,我就放你出去。”
涂雀见她这态度,知道自己成功遮掩过去了,松了口气。他记得灵夙同意陶娘子在蓬莱仙洲小住几日再回来。画既已送出,等陶娘子回来,灵夙估计早就忘了画的事了。
想到这些,涂雀美滋滋地玩去了。他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三更过后,打更的蒋老伯路过汴河,听到一阵动听的乐曲声。他觉得奇怪,这附近并没有勾栏瓦舍,河上也没有画舫经过,哪来的声音?
他循声找了半天,最后判断出,声音来自附近一座石桥底下。这下他更奇怪了,桥底石阶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幅被撕成两半的卷轴,卷轴的一半还泡在水里。他拿起卷轴,只见纸张滴水未沾,而且乐曲声好像就是从这卷轴中传出来的。
蒋老伯疑惑地将卷轴打开,他揉了揉眼睛,吓得差点昏过去。等他反应过来,丢下卷轴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默念阿弥陀佛。真是奇了怪了,这年头怪事连连,连画都能成精!
跑了几十步,蒋老伯慢慢停了下来。他做更夫多年,怪事见得多了,胆子也比寻常人大很多。刚才他打开卷轴,乍一看画里的东西会动,确实吓坏了。但仔细想想,这幅画遇水不湿,还能发出声音,说不定不是妖邪而是件宝贝呢。
想到这些,蒋老板又折回去,拿起卷轴仔细查看。这一看他便确定,是宝贝没错了!画虽然被撕成两半,但完全不影响它的价值。他读书不多,他儿子却满腹经纶,拿回家给儿子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到了家,蒋老伯兴致冲冲地把儿子叫醒:“玉书,玉书你醒醒。”
蒋玉书睡得迷迷糊糊,看见父亲的脸近在咫尺,诧异:“爹?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以往父亲都是要到天亮才能回家休息的。
“快起来,看看这个宝贝。”蒋老伯从怀中掏出卷轴。
蒋玉书打开一看,顿时睡意全无。这是一幅会动的画,画中世界栩栩如生,和他在汴京城里见到的景象别无二致。
“爹,我是不是在做梦?”蒋玉书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生疼。看来不是梦。
这幅被撕成两半的画有点奇怪,一半画的是白天,一半画的是晚上,拼起来却正好严丝合缝。他细细查看,竟然在上面看到了他的心上人,邱岚月。
“岚月?这不是岚月么!”他指着夙图中的某处,“爹你快看,是岚月。”
蒋老伯一点都不惊讶,他早就看到了。他指着夜图:“不止有岚月,这还有你呢。”
蒋玉书顺着父亲指着的地方看,果然,这不是他么!
“我本来以为是有人丢失的,可是看到画上有你和岚月,我就想,或许是连老天爷都觉得我们蒋家太倒霉了,心生怜悯,所以赐给我们一件宝贝。”
听父亲这话,蒋玉书叹了口气。
蒋家从前虽算不上特别富裕,但在沧州老家有间铺子,父子俩做点小本生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谁曾想蒋老伯在进货路上遭遇山匪,货被劫了不说,人也被扣了。蒋玉书四处奔波疏通关系,最后将铺子卖了,总算换回父亲一条命。
曾经是蒋家邻居的邱家就不同了,就在邱老伯被山匪扣押那一年,邱岚月的兄长邱禹考中了进士,后来又得到了礼部尚书的赏识,在他手底下当职。两年后,邱家举家迁往汴京。
蒋玉书放不下青梅竹马的邱岚月,也带着父亲搬到了汴京。不过不同往日宽裕,他们只能住在外城最偏僻的巷子里,节衣缩食以度日。蒋老伯靠打更赚点小钱,蒋玉书白天在万象书局做帮工,晚上悬梁苦读,为的就是能在今年贡院考试中高中。
蒋玉书母亲去世得早,他有任何事都会跟父亲商量。比如,他和邱岚月自幼订亲,但邱家父母看不上他,如今根本不承认这桩婚事了。邱禹的官职不算大,可是邱家跟现在蒋家一比,已是云泥之别。他能明白邱家父母的想法,人往高处走,换了谁都一样。
邱岚月生辰在八月底,过了这个生辰她就十七岁了。蒋玉书听说,邱家正在给她议亲。若他能高中,邱家父母还有可能会高看他一眼,可万一他落榜,他和岚月怕是再无机会。
“爹,你放心,今年科考我一定会考中的,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好孩子,你每日看书太累了,快睡吧。至于这画的事,明日再说。”
“这画一看就不普通,万一真的是有人遗失在那儿呢?爹你在哪里捡到的,明日我去附近看看,会不会有失主寻找。”
蒋老伯摇摇头:“这画被人撕成两半,还扔在水里,应该不像是意外遗失。”
“丢水里?”蒋玉书将画反复翻看,并未发现有沾水的痕迹。
蒋老伯知道他有疑虑,把画遇水不湿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这下连蒋玉书都不得不相信,或许这画真的跟他有缘。要不然怎么偏偏大半夜被他父亲捡到,而且画上还有他和岚月。
画既然已经被撕成两半,蒋玉书想,干脆把其中一半送给邱岚月,当做他们的信物。三日前在刘家茶铺,他曾向岚月许诺,考中之后马上去邱家提亲,早日娶她过门。以他的学识,他有信心能在这次科考中崭露头角。
送蒋老伯回房后,蒋玉书安心地去睡了。梦里,他看到了自己考中了进士,坐着高头大马去邱家提亲;鞭炮声中,邱家笑脸盈盈地送邱岚月出嫁,他掀起了邱岚月的红盖头……
天气渐渐炎热,蒋玉书在邱家后巷的小门外等候半天,出了不少汗。也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紧张,每次来邱家他都有种无形的压力。
门终于开了,邱岚月的侍女琉璃悄悄伸出脑袋看了许久,确定没别人,这才放心让邱岚月出来。她心有余悸,前几日邱岚月跑出门和蒋玉书去茶铺听说书,不知被哪个嚼舌根的告到夫人那儿去,夫人可没少骂她。
“姑娘,千万别耽搁太久啊,我在这儿帮您守着。”琉璃再三叮嘱,“一炷香时间后您必须回来,不然被夫人知道我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知道知道,放心吧。”邱岚月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出了门。
“岚月——”
“玉书——”
才几日没见,小情人仿佛分别了几年一样,眼中尽是望眼欲穿的思念。
蒋玉书拉着邱岚月的手:“我刚听说你母亲要给你议亲了,可有此事?”
邱岚月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不声不响点点头。她眼中泪光闪烁:“所以玉书你一定要考上,我不想嫁给别人,除了你我谁都不嫁!一想到要跟我不认识的人过一辈子,我会疯掉的。”
“我答应你。”蒋玉书信誓旦旦,“那日在茶铺我说过的话全部算数,我一定可以考中,相信我。”
“我信你。”
二人执手相望,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对了。这个给你。”蒋玉书拿出半卷画,递给邱岚月。
邱岚月正要打开看,蒋玉书摁住了她的手:“先别看。这画有些奇特,待会儿看到画里面的东西,你千万别害怕。这是件宝物呢。”
卷轴缓缓打开。饶是事先得到了蒋玉书的提醒,邱岚月还是被画中景象惊呆了。这哪像是画,分明是将汴京城装进了卷轴啊!
“这是?”
“是我父亲无意中得到的宝物,可惜已经破成两半,一半画了夜晚,一半画了白日,就是你所看到的这半幅。”蒋玉书解释,顺便指着画中的“邱岚月”给她看:“这画中人长得很像你,我那半幅中也有长得像我之人。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你我就以此画为信物,我蒋玉书对天起誓,待我高中之日,定会娶你过门。”
邱岚月盯着画中那人看了许久,她觉得蒋玉书说得不对。画中人岂止是像她,分明就是她!如果不是这作画之人本就认识他们并且有异于常人的本领,那只有一种可能,这真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珍宝。
她还有一肚子疑问,本想问清楚些,琉璃匆匆忙忙跑出来,拉着她就走:“姑娘快走,夫人往这边来了,咱们得赶紧快回去。”
“玉书,我等着你,你一定要考中啊!”邱岚月一步三回头,“你要记得对我的承诺,我等你,等你——”
声音渐渐远去。
蒋玉书重重叹了口气。邱岚月对她情深义重,他定不能辜负她。
他望了一眼邱府的高墙大院,转身朝万象书局的方向走去。今日书局活多,他是抽空跑出来的,得赶紧回去才是。
邱岚月回到房中,忙不迭地打发琉璃出去。她关上门,开始细细观察藏在怀中的半幅画。蒋玉书说得没错,这果然是件宝物。以她的聪明才智,早在见到画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蒋玉书其实完全可以将两半卷轴送给她父亲。父亲喜爱书画成痴,若是见到此宝贝,一高兴,说不定就同意他们的婚事了。可是蒋玉书没有这么做,他记着对她的承诺,会考中进士,风风光光娶她过门,不投机取巧,也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月儿,月儿你在里面吗?”邱夫人扣门。
邱岚月赶紧将画藏在被子底下,整理了一下仪容,佯装镇定去开门。
“娘?有事吗?”
“你这孩子,没事娘就不能来看你了么?”邱夫人拉着她坐下,慈爱地捋捋她的头发,“还在生娘的气呢?”
“没有。”
“就你这样还想瞒过我?你心里有气我和你爹都知道,可我们也是为你好啊。你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怎么能总是跑出去见蒋玉书那小子。且不说他们家现在没落成什么样了,你可是堂堂礼部员外郎的亲妹妹。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为你议亲啊!”
邱岚月反感:“娘!你怎么又提这事?我都说了我还不想嫁人!”
见她这态度,邱夫人生气了:“说什么傻话,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我就是不想嫁嘛。”
“这可由不得你,趁着我还有心情跟你好好说,收起你的小脾气。”
邱夫人一生气,邱岚月立刻不吭声了。她母亲素来严厉,她越反抗母亲越来劲,这种时候她还是识时务些比较好。万一把她惹毛了,以后就算蒋玉书考中,她也不松口就糟了。
“我让你哥从他和同僚中打听了一番,物色了几个好人选,情况都写在这儿呢,过来看看。”
邱岚月不情愿地接过邱夫人递来的一沓纸,随意翻看一番。品头论足:“这个不喜欢,年纪太大了。还有这个,原配病逝,让我当填房给他带孩子?想得美!”
“你说的这个王大人可是从四品,朝中年纪轻轻就有此成就的人可不多。而且他娶你那是续弦,你嫁过去是正房,不委屈。”
“反正我不喜欢。”
“好好好,那就再看看其他的。”
折腾半天,好不容易送走邱夫人,邱岚月总算松了口气。她重新关上门,趴在床上继续看画。
她才不要嫁给那些人!在她心里,除了蒋玉书没有人配得上她。母亲也真是小看人,蒋玉才华横溢,高中是早晚的事!迟早有一天爹娘都会对蒋玉书刮目相看的。
“玉书,你一定要争气,高中之后来娶我过门。”她喃喃低语,慢慢睡了过去。
她睡着后,一缕凡人无法看见的气息从她身上飘出,渐渐入了画里。
万象书局内,蒋玉书手上忙碌着各种活,脑子里却还想着家中的半幅画。他一开始是想将夜图送去给邱岚月,夙图留在自己家的,这样他也好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可后来他发现,夜图中的汴河畔画了一株五彩的花,只要一刮风这株奇怪的花就会飘出乐曲声。无论打开还是阖上卷轴,乐声都不会断。邱家父母一向对邱岚月看得紧,万一他们听到乐声,发现画的秘密就糟了。
“希望岚月能好好保存那半幅画,等我考中,两半画合二为一之时,就是我向岚月提亲之日。”他暗暗下决心。
“玉书,来客人了,好好招呼着。”掌柜喊他。
蒋玉书迎了上去。来人他见过几次,是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这姑娘是万象书局的常客,出手阔绰,谈吐不凡,书局中的人都喊她三姑娘。
“三姑娘又来啦。今日想淘些什么书,我帮你找找。”
灵夙莞尔:“我随便看看。云黛姑娘呢,怎么没见她?”
云黛是万象书局老板施先生的独生女,以往得了空她会来书局帮着打理生意。不过她不是很喜欢汴京的喧嚣,昨日就收拾东西去城郊庄子里小住了。蒋玉书如实回答了灵夙。他记得,这位三姑娘好像跟云黛姑娘很投缘,每次碰面都有说有笑。
“噢。你去忙吧,有事我喊你。”
蒋玉书做了个揖,退下。
灵夙随意拿起一本旧笔记,翻了翻。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冲蒋玉书的背影看了几眼。蒋玉书有点不一样了,前几日在刘家茶铺见着他和邱岚月,他还是平和的,今日却生出了执念。
“啧,又是一对痴情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