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阙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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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晚煦

《夙夜图》

芒种刚过,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灵夙躺在藤椅上乘凉,桌案上摆着陶娘子刚端上来的瓜果。她看了一眼天上浮动的云层,对阿湛说:“要下雨了。”

果然如她所说,一入夜,先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到后来越下越大,雨点落在地上能溅起水花。

陶娘子难得这么早结束生意,她抱怨:“好不容易天气热了,晚上客人多,生意好。这一下大雨,都没人来吃饭了。”

灵夙倒是不怎么上心,顺口道:“好事啊,你不正好图个清净么。”

陶娘子:“只要能赚银子,我可以不要清净的。”

“那你就别打搅我清净了,我还想看会儿书呢。”

灵夙手里是刚从万象书局淘来的古籍,讲的是东海之外诸多奇异国家的故事。她觉得有趣,一沉迷就停不下来了。陶娘子不敢打扰她看书,也就乖乖闭嘴。

夏夜安逸,除了雨声便再无其他。

“昨日是芒种。”灵夙自言自语,“我怎么给忘了,二哥的生辰快到了。”

这几千年她虽不在蓬莱仙洲,但每逢家人的生辰,她都会托阿湛送礼物过去。

“今年的礼物,娘子你帮我送吧。这么多年没见我娘,你应该也想她了。”

灵夙的母亲流云灵主对陶娘子有恩,陶娘子化仙以来一直是跟在她身边的。没想到她们一来人界就是数千年,她还真有些想念蓬莱仙洲了。她应了灵夙的话,话语激动:“我送我送,这次就由我来送吧!”

“可是,送什么好呢?”灵夙陷入了沉思。

二哥什么都不缺,要真说缺的话,就只缺个二嫂了。不过她从不爱干预这些,就算想干预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以往每年她送的那些新奇玩意儿,二哥虽嘴上说喜欢,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记得她还没离开蓬莱的时候,有一年二哥生辰,表妹晚煦从东洲海市带回一株听到乐曲声就跳舞的花,二哥喜欢得不得了,亲手移栽到了院子里,闲来无事就跑去对着它吹笛子。相比之下,她送的那些礼物还是不够合二哥心意啊!

“我没记错的话,东洲海市今年会开市吧?”她问陶娘子。

陶娘子掐指算了算:“没错,整一百年。今年六月初三开市。”

“二哥的生辰在四月廿八,等不及海市开市。算了,我还是想想其他的吧。”

东洲海市位于东海之外三千里外的蜃境中,又被称作蜃岛。每隔一百年,海底的蜃[6]怪会浮上来晒一次太阳,它张开贝壳,蜃珠发出的光就会屏开海浪,照亮通往东洲海市的路。三日后,蜃怪闭上贝壳,重新沉入海底,海市也会随之消失。

除了等蜃怪出现,想去东洲海市别无他法。灵夙等不到六月初三,她还是得绞尽脑汁想办法找别的礼物。

她敲了敲匕首:“涂雀,你和阿湛明日陪我四处逛逛,要是能从这人界找些好玩的东西送二哥消遣也不错。”

涂雀立刻现了形,高兴得不得了。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出去玩了,可惜灵夙怕他不知轻重惹出祸端,很少让他独自出门。

翌日,灵夙的表妹晚煦来了。

晚煦喜动不喜静,兴致一来就会四处游历,一去就是好多年,连她父母都不一定找得到她。她和灵夙自幼感情好,灵夙来人界后,她每隔几年会来探望一次。不过上一次她们见面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听说她这些年在巫山跟着神女瑶姬学控水术,几乎没怎么回过家。

灵夙今日见着晚煦,着实有些意外,她心情格外好,拉着晚煦坐在湖边闲聊起来。

“真是巧,昨天我还跟陶娘子说起你呢,今天你就来了。”

“怎么说起我了?”

“再过不久就是二哥生辰,往年我送的礼物好像都不是很合他心意,我正愁送他什么好。昨日跟陶娘子说起,当年你从东洲海市带来的那株闻乐起舞的花,他倒是喜欢得很。”

晚煦惊喜:“巧了,我来找你就是想约你六月初三跟我一起去东洲海市。每一百年蜃境出现,我都会去海市淘些东西,那儿新奇的玩意儿可多了。海市的主人明霓是我朋友,她从来都没离开过东洲,我这次去看她,想顺便给她捎点人界的礼物。你在人界时间久,给我出出主意吧。”

“我正准备出门给二哥挑礼物。你既然来了,不如随我逛逛汴京城,有什么喜欢的你就搜罗去。”

“那太好了,走。”晚煦许久未在人界好好逛了,灵夙难得肯陪着她,最好不过。

“我去换身衣服。你帮我看看,穿哪件好看。”

“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如此臭美可还了得。”

她们像儿时一样拌嘴,谈笑间,灵夙已经换好了衣服。晚煦夸了几句,眼神却飘到了挂在墙角的玉笛上。

“这笛子……”她取下来细看,“花纹看着好眼熟啊。”

灵夙见她拿着六合笛,暗道不妙。她这个表妹自幼聪慧,过目不忘,被她看见就一定瞒不过去了。

果然,晚煦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元合殿房梁上雕刻的九螭云龙纹么!”

九螭云龙纹是崇明独有的图腾纹,整个六界只有他能用。那么,这个玉笛是谁的,显而易见。

灵夙只得坦白:“对啊,是他的六合笛。不过不是偷的,他给我的。”

“他居然把六合笛送给你了?”晚煦不敢相信,“你们不是反目成仇了么,我以为你们的婚约不作数了呢。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先走吧,回来跟你细说。”

晚煦眼睛里燃烧着八卦之火,灵夙越是不肯说,她越好奇。她岂会不知道六合笛?若是御笛之人修为足够,这可是能唤醒六界任何生灵的神器。崇明轻轻松松就将它送给了灵夙,傻子也看得出他是什么意思。

“早就听说崇明这个六合笛有多么厉害,看着倒是挺普通的嘛。”边说着,她试着吹了一下。反正崇明已经把六合笛送给灵夙了,她是灵夙最疼爱的表妹,表姐的东西,把玩一下不过分。

谁知灵夙听到她吹笛,慌了神了,一把夺过:“这个不能吹!”

“怎么了?”晚煦不明所以。

灵夙把笛子放回原处,赶紧拉着她出门:“回头再说,快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潘楼街人声鼎沸,热闹至极。一行人从街头逛到巷尾,又沿着汴河转了一圈。

灵夙两手空空,晚煦却收获颇丰,她对什么都有兴趣,要不是灵夙阻止,她连糖葫芦都想买几串回去。她自认为很占理:“你别看这些东西普通,明霓常年在东洲,她从来没见过这些,正好带过去让她开心一下。”

“那你怎么不把整条街搬过去?”

“也不是不行。搬不走我可以画出来,让她看看人界的热闹。”

听晚煦这话,灵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臭丫头,怎么又是你!”一个苍老的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姐妹俩的对话。

只见一个灰白胡子老头从街边的茶铺里跑出来,他怒目圆睁地看着灵夙,又好像有些怕她,瑟缩着不敢靠近。隔了一丈距离,他对着灵夙骂骂咧咧。

灵夙却一点都不生气,她瞥了老者几眼,笑得眉眼都弯了:“午好啊刘夫子,今天生意不错嘛。”

“哼。”刘夫子吹胡子瞪眼。

晚煦捅了捅身后的陶娘子,问她:“这人谁啊?”

陶娘子忍住笑意,凑到她耳边低语:“茶铺的说书先生刘福。这老头贪婪得很,以前被我们姑娘戏弄过,一直憋着气,每次看见姑娘都骂她。当然,他也只敢过过嘴瘾,他可怕三姑娘了。”

刘夫子生着气,他的徒弟出来喊他了,他只好折回铺子,边走边回头骂,却始终不敢靠近灵夙一步。他的另一个徒弟正在台上说书,诚如灵夙所说,今天生意很好。铺子里人满为患,有的甚至站到了门外面来了。

在这些听说书的人中,一对年轻男女引起了灵夙的注意。

陶娘子顺着灵夙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对男女模样生得极好,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女子衣着华丽,头上戴着璎珞珠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男子穿着朴素的灰色衣袍,像是穷苦人的读书人。陶娘子猜测,应该就是话本中经常写的,貌美如花的大家闺秀和满腹经纶的落魄才子的爱情故事。台上刘夫子的徒弟正在讲的,可不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么?怪不得这姑娘眼神哀怨,好像深有感触呢。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说这蒋玉书公子和邱岚月姑娘的爱情实在是坎坷,两人本是良配,却不被邱家人接受。陶娘子想继续看热闹,被涂雀一把拉走:“灵夙姐姐他们都走了,你还在看什么呢?”

陶娘子回过神来,灵夙、晚煦还有阿湛已经走远了。

“走了一圈了,也没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二哥肯定看不上。”灵夙丧气。

晚煦赞同:“二表哥挑剔的很,不像大表哥,送他什么都喜欢。”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礼物,我就把六合笛送给二哥。”

晚煦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你不是吧!六合笛可是崇明的东西,你就这么随便当礼物拿去送人?”

“他给了我就是我的了。”灵夙不以为意。

“你要送礼物给谁?”

崇明猝不及防出现,灵夙和晚煦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不是你找我?”

灵夙:“不是。”

崇明的确说过,想找他就吹笛子。可先前那声不是她吹的,她也懒得解释。

“刚和你父亲在议事,所以来晚了。”崇明余光瞥掠过,看见了晚煦,“许久不见,晚煦仙子近来可好?”

“挺好的啊。”晚煦揶揄他,“殿下您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人界了?”

“这你得问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晚煦内心已经脑补了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看来,在她去巫山的这些年,灵夙和崇明又发生了不少事,她真是错过好多好戏啊!

回到清荷别院,灵夙有些疲惫了,让陶娘子赶紧给她倒茶喝。她许久没走过这么多的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使用法术,真是难为了双脚。

晚煦很有兴致,丝毫没有倦意。她冲灵夙显摆:“我满载而归了,不虚此行啊。”

“那恭喜你了。”

“表姐你也别气馁嘛,反正你有后招。”晚煦挤挤眼,话里有话。

灵夙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用眼神恐吓她。崇明就站在旁边,被他知道的话多没面子。为了防止晚煦说错话,灵夙下了逐客令:“殿下,逛也逛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方才听晚煦仙子说,晚上想去逛鬼市。我还从未见过人界的鬼市是什么样的,不介意的话可否带我一起?”

“介意。”

晚煦在喝水,差点喷出来。灵夙和饿崇明关系不好她一直都知道,并不觉得奇怪,她只是很敬佩她这位表姐,敢当众不给崇明好脸色的,六界之中她大概是第一人。

“不妨事,我不介意。”崇明坐下跟她们一起喝茶,毫不客气,“听说蓬莱酒楼菜肴可口,晚上我就在这儿用餐了。”

灵夙不悦:“我有邀请你么?”

“陶娘子邀请我了。你们聊,我回房小憩片刻。”

灵夙:“……”

崇明一走,晚煦立刻放下茶杯,拉住灵夙:“他回房?回哪里?”

灵夙敲了她的脑袋:“别乱想啊!这事得怪陶娘子,陶娘子允诺长期给他留一间上房,那间房还是我留给自己看汴河风光用的。”

陶娘子感觉自己要挨骂,找了个借口灰溜溜走掉了。

晚煦缠着灵夙给她讲了这事的前因后果,不禁感叹崇明的魅力果然大,要不是当年初月搞出那么多事,崇明现在已经是她姐夫了。她不像灵夙那样对崇明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相反,她一直挺敬佩崇明的,崇明是继她的姨父明绍将军后唯一能领兵与修罗道抗衡的人,一万多年前也是他身先士卒,守住了六界的和平。天界女子哪一个不对他怀着荡漾的春心?也难怪初月为了他犯下杀孽,万劫不复。

灵夙没察觉晚煦的失神,她在回想茶铺那对年轻男女,蒋玉书和邱岚月。蒋玉书在万象书局做帮工,灵夙经常去书局淘书,见过他好几次。不过让她产生好奇心的人不是蒋玉书,而是邱岚月。邱岚月身上有执念的味道,和江瑞霖、孙玉还有阿青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晚饭后灵夙带晚煦去了汴河游船,子时后又去州桥夜市吃了脯鸡和兔肉。晚煦很少来人界,她对夜市的吃食甚是满意。她决定了,东洲海市开市之前,她要买一些能存放的食物带去给明霓尝尝鲜。一路上她都在打着这些小算盘,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容。

晚煦热衷这些,灵夙不觉得奇怪,她奇怪的是崇明似乎对这些吃食也挺感兴趣。她嗤笑:“至于么?好歹是天界的太子,什么好东西没瞧见过!”

崇明道:“的确没见过。我不像你,明着是受罚,实际上几千年都在人界逍遥。”

“你是觉得我一直在人界享福?”

“我说了这话?”

“呵呵。”

晚煦懒得听这二人看似吵嘴实际上像在打情骂俏,拉着陶娘子去下一个摊位继续吃了。

大家乐此不疲地逛到五更,鬼市总算开市了。虽然叫鬼市,但对于他们这些在天界见多了珍宝的人来说,人界也没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普通小术法灵夙自然是看不上的,先前孙玉碰见那个周夫子已经算是他们之中的能人了,如若不然,何至于她眼前这幅在夜间能发光的画也能开价千两银子?

见灵夙不以为然,摊主侃侃而谈:“姑娘,这画出自于前朝书画圣手,名为《齐山幻夜图》,也是现存唯一一幅夜光山水图,一千两黄金一点都不过分。”

什么?一千两?还是黄金!这也太坑了吧!

陶娘子怕灵夙上当,迅速拉走了她。尽管灵夙一点想买的意思都没有,这画技跟她比差太远了。

离开画摊一定距离后,晚煦也忍不住嘀咕:“不过是用了特殊材料作画罢了,小伎俩,画工也粗糙得很。别说二表哥了,就算是表姐你随手一涂,也能超出许多。”

灵夙很不满意:“什么叫‘就算是’?我的画工连我二哥都时常夸赞的好么!我随手一涂,放在人界也是难得几回见的名画。怎么到你这儿我成了‘就算是’了。”

说到这,灵夙已经想到她要送二哥什么礼物了。她先前那副《五陵源》不过是小试牛刀,若是能弄到合适的画笔,她可以把整座汴京城搬入画中。她笑着看向崇明。

崇明感受到她不怀好意的笑,再联系她和晚煦的对话,马上想到了她的意图:“你该不会是想借洗灵笔自己作画吧?”

他手握两大神器,一是六合笛,一是洗灵笔,分别是他成年的时候,师父和父君送的。六合笛能御六界一切生灵,洗灵笔能将六界所有东西描入画里,虽然只存在于画中世界,但和实物别无二致。

灵夙眨眨眼:“殿下深知我心,我甚是欣慰呐。”她的确是想借用他的洗灵笔,将她所见的人界画出来,送给她的二哥琰梧。

崇明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交换条件。”

“哈,交换条件?”灵夙揶揄,“上次你答应我的条件,不也没做到么!”

“我从不食言。答应你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会安排你和师兄见面,但不是现在。你也知道,他现在……”

“我知道我知道,”灵夙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行了,你说吧,什么条件?”

“不是什么难事,只希望下次我若是再做什么,你别截胡就行。”

“我截胡你什么了?”灵夙说得理直气壮。可是话刚说完她就想起来了,第一次是玄石,第二次是毕月乌和参水猿,唔……好像是有截胡这么回事。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崇明认准了她不会认账,也没有同她计较。他拿出洗灵笔给她:“之前的事就算了,但愿不会下一次。你若答应就拿去,三天后我来取。”

灵夙根本没理会他话中的附加条件,她接过洗灵笔,笑得灿烂:“殿下的心胸真是像海一样宽阔呢。既然你那么希望我能接受,我就勉强笑纳了。”

崇明:“……”

直到崇明离开,灵夙回到别院开始作画,晚煦还在惊愕中。崇明的两大神器,六合笛和洗灵笔,居然都给她表姐了!虽然只是借用,但这也太草率了吧?

她觉得她需要来一份沙塘冰雪冷元子让自己冷静一下,还得是大份的!

有了洗灵笔,灵夙画画更加得心应手,不到三日她就画完了。

晚煦一边嗑瓜子一边围观。平心而论,她觉得灵夙这画一点都不亚于二表哥,甚至更胜一筹,也不知是不是借用了洗灵笔的缘故。

这画一半是白天景象,画的是汴京城热闹的街市,勾栏瓦舍,人间烟火,另一半是夜晚景象,画的是汴河游船,花灯杂耍,酒楼夜市。画中的一切就像真实发生的一样,行人会动,灯火会摇曳,汴河的水会流淌。

晚煦吐出瓜子皮,夸赞:“不愧是洗灵笔,开眼界了。”

陶娘子也跟着拍马屁:“那也是因为姑娘画技高超,换做别人,有洗灵笔也画不出这样的佳作。”她最近老惹灵夙不快,若不趁机多讨好一下,只怕去蓬莱送礼的差事就落空了。

她的话对灵夙很受用,灵夙眼角带笑:“墨迹还未干,得再晾晾。两个时辰后娘子你把它收起来,送去蓬莱仙洲给我二哥,就说是我送他生辰贺礼。”

“得嘞。”陶娘子窃喜。

晚煦绕着画走了一圈,问:“这画有名字么?”

灵夙想了想:“既然画的是汴京的白日和夜晚,就叫《夙夜图》吧。”

“好名字,这画可不就是分了夙图和夜图!”陶娘子拍完马屁,仔细欣赏起画来。她的目光落在某处,一愣:“姑娘,这画里的人怎么有些眼熟。”

说完她立马想起来了,夙图中,路边摆摊卖团扇的女子长得和邱岚月一模一样。而夜图中,画舫里正在喝酒赏舞乐的男子,不就是蒋玉书么?

灵夙知她心中所想,轻飘飘道:“这姑娘执念挺重,丝毫不亚于孙玉她们。我作画时偶然想起,顺手画了她的脸。既然画了她,干脆再顺个手,把她情郎的脸也画上了。”

晚煦不解:“那为什么不把他俩画作一对?拆开多不好!”

呃……好像是哦。灵夙切了一声:“都说是顺手了,哪里想得了那么多。我们天界中人一向不拘小节,就这样吧。”

“自从你来了人界,就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天界中人,现在怎么倒不拘小节起来了?”

“不乱说话,我们就还是姐妹。”

“……”

陶娘子突然惊喜道:“呀,这里还有我诶,还有姑娘,还有晚煦姑娘,哈哈哈。你居然都画进来了。”

晚煦凑过去:“哪里哪里?我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