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春榜
初春音乐榜，又叫初春榜，在E空历史留有浓墨重彩的一笔，E空音乐发展初期，只有官方的五个榜外，便无其他音乐榜单，新任的运营总监推出时节榜的概念，定下初春榜的基调：轻快、温柔、清新、校园等，又与音乐类视频内容创作者合作推流，把握住初春音乐榜面对的目标人群——偏文艺的高中、大学生，故此初春榜上，很少会有流量明星、男女团之类的新歌，而是常与各大高校音协、乐队、新晋歌手合作，一经推出便反响不俗，虽然限定了目标人群，但他们的发散能力、消费能力不低，近两年初春榜凭借特殊的社区文化已经破圈过一次。
E空送来的合约上，秦锦鱼在词曲一栏签上了陈亦的名字，歌手那栏，她签下艺名：晋鲤，秦晋之好，锦鱼其实就是鲤鱼嘛，她高中想这艺名花了一晚上。这次初春榜要是能到前十挂上两个月，可能自己能算小有名气了。
三月十二日是个晴朗日子，仰头可见烧炭般通红的火烧云，和风微煦，明天就是初春榜开榜的日子，秦锦鱼打了车回小区，下车打伞遮阳，路上碰见买菜回来的陈亦。
她想到明天初春榜，心情好，主动道：“今晚什么好菜吗？”
“红烧茄子呗，还有拿韭黄炒蛋，合胃口不？”
“合的、合的，”秦锦鱼把伞往两人中间撑，“再有几天，我二姊她们就搬过来了，到时交给二姊就成了，她做饭有一手。”
“这样吗。”陈亦多多少少从秦锦鱼那听过四姊妹的事，家里最标致的是二姊，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老一辈眼里，二十六岁是老姑娘了，不靠谱的继母替她张罗过两次相亲，她都不满意，后来的索性拿照顾细妹为由推脱去了，这缺父少母的一家子里，二姊把家里上下打理得妥帖。
回到家，陈亦便奔厨房做饭了。
秦锦鱼坐客厅里，漫不经心地转台，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她抄走歌的事说出来。
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再道歉认个错，提出补偿，想虽这样想，她心里又不平衡，演唱、编曲都是自己做的，倘若这首歌火了，总不能说一点功劳都无。
这会，只见开水跑出客厅，一溜烟地跳上来，把身子盘在沙发上。
秦锦鱼被打断思路，就暂且搁下了，呆看了会开水，壮起胆伸手去挼它尾巴，这几天陈亦都给它穿了衣服，今天是件小绿龙。
开水撇过脸看眼秦锦鱼，把头一摆，贴她大腿上，尾巴温温顺顺地由她或揉或拉。
秦锦鱼受宠若惊。
挼了会尾巴和肚腩，秦锦鱼心思放不到电视剧上，不禁又想到那首歌上。
有了。秦锦鱼兀地有了想法。
暂时不说这事，等上一两周，他投的邮件杳无音讯，正落寞到头上跟他说这事，好好地道通歉，收益也分去一半，再摆副无辜脸谱，这下不仅不会发火，还会感谢自己也说不定，她注重他人眼里稚纯、聪敏的形象，被当作下作、剽窃的小偷，秦锦鱼不愿意。
入夜。
夜里洗过澡，秦锦鱼套了件白背心，原想坐书桌前盯着电脑等零点开榜，水煮过两壶，一杯杯地喝空，她刷着手机，不时坐直身子，又不经意间弯下，又坐直，屁股老坐不稳，干脆躺床上算了，摔到被褥里，头有点晕乎乎，手按小有曲线的左胸上，还是忐忑得要命。
临近零点，她阖上眼睛。
手机滴了声，音协群里副会长@所有人：初春榜开了！
秦锦鱼急忙打开E空音乐。
她滑到榜单最下，倒着找歌，很快在第五十多名看见了《最想留低的爱》。
一开始的初春榜是E空官方排的，会根据歌手、乐队的知名度排出位次，音协的知名度最次，加上又是粤语歌，不管是位次，还是推流都会少一些、慢一些。
秦锦鱼心里失落，还是拿还没推流之类的话来安慰自己，关上手机调静音，阖上双眼，这几天累得厉害，不想这么早睡，却不到五分钟便睡着。
...........
孙后黎这些天档期空，上回在E空无意中听到一首旋律偏老的情歌，现在还有印象，据说是哪个高校音协，要上初春榜的歌。
孙后黎作为出身自粤城的歌手，对港城九十年代的黄金时代颇有感怀，也是在那一代天王们的激励下，才踏上音乐之路。
眼下华语乐坛日渐壮大，十年来数不胜数的精品华语歌涌现，早发展的粤语乐坛却青黄不接，内外压力下，除去早已成名的天王巨星外，新晋歌手很少有在内地有所发展，这些年来，好歌好曲亦少了许多。
能遇到这样一首歌，自然是想唱的。孙后黎回忆起那首填词旋律皆上乘的歌，不禁感慨。
打游戏到一点多，孙后黎打开E空音乐，搜出《最想留低的爱》，听到那段惊艳的旋律，看见一行小字，初春榜第48名，直觉可惜。
要不要推荐一下？
孙后黎犹豫片刻，很快便下了决定，他和E空音乐本身就有合作，不然也没法在还没上线时听到这歌，何况这首歌实在太好。
他打下博文，发出：
“今日听到首好歌，同你哋分享下，一下回到九几年嘅感觉，叫做《最想留低的爱》。”
博文发出半小时后，便云集五百多条评论。
“孙哥，几时出新专啊！”
“老公，老公，又有什么靓歌？”
“有小孙动态的一天！！”
.......
一开始只是孙后黎的粉丝们单是回复博文的评论，但过了一小时后，关于这首歌评论纷沓而至。
“最想留低的爱，好想在九几年遇到孙哥。”
“孙哥的眼光，这歌真的！！列入我这一生的歌单！”
“一下想起十几年前，坐我爸车听白话歌。”
......
凌晨，在孙后黎粉丝的推动分享下，《最想留低的爱》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在初春榜上攀登。
本来仅有寥寥几句的评论区，以每分钟五六条的速度猛增。
集体熬夜的音协群里炸了窝，每年这时候都会守着新歌上线初春榜，今夜格外热闹，有关注孙后黎的干事直接将博转发到群里。
【副会lqw】：“卧槽，锦鱼的歌火了！现在冲到第15位！”
【作曲系郑青】：“우리锦鱼业务能力还用说。”
【日语系王文易】：“锦鱼学姐太猛了，完全能带飞我们冲上第一。”
【会长】：“我也在熬夜看榜，真的，我感觉锦鱼可以直接接手工作室了，马上退群、马上退群。”
【表演系杨籽】：“我一开始听的时候都听哭了，业务水平没法说。”
【作曲系郑青】：“盲点发现了我，好像作曲和作词的名字不是锦鱼...不是她写的曲吗？”
音协群顿时沉静了片刻。
陈亦...是谁？
没啥心思的郑青@了秦锦鱼，“@作曲系秦锦鱼，姐，你一人分身了吗？”
手机调了静音的秦锦鱼睡得死死，迟迟没回。
【副会lqw】：“可能是锦鱼朋友吧，作曲和填词真的没法说，起码比我们厉害太多了。”
【表演系杨籽】：“好羡慕锦鱼，我现在就想去敲她宿舍门要联系方式。”
【作曲系郑青】：“我嫉妒死锦鱼了，我辛辛苦苦写的没过，她抱大腿抱得飞起。”
【副会lqw】：“抱抱，带你喝奶茶。”
【作曲系郑青】：“我喝锦鱼的，还得叫她给联系方式，‘陈亦’，不会是背地里的小男友吧。”
【会长】：“小心锦鱼打死你，曲词都很好，锦鱼唱得也不差嘛。”
手机的私信炸得没完，以郑青、李卉雯为首的快十条，清光溶溶，浸透闺房，秦锦鱼睡相差地打着微鼾，细腰弯起，八爪鱼似地抱着棉被，月光打她脸上，美梦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