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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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歪瓜裂枣

刚上火车没多久,二姑挂来电话,说爷爷凌晨去了。

挂了电话,秦锦鱼平静地同陈亦说了这事。

“你心里好像不伤心。”陈亦见她努力想做出什么表情的模样,这样道。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真的没什么感觉,可能因为很久没见了吧。”秦锦鱼没了最初的惊诧,似乎真如陈亦所说,她拖着腮,靠椅背上道:“想伤心也伤心不了。”

“挺正常的。”

“唔...你不觉得这样蛮冷漠的吗?”秦锦鱼反问道。

“不觉得,”陈亦顿了顿道:“只有在乎才会觉得伤心。”

“你说我不在乎爷爷...可能吧,二姑也说我不关心那边。”秦锦鱼自责道。

“这什么话,在乎是相对的,明明是你爷爷不在乎你在先。”

“啊?”

“倘若你爷爷很在乎你,每个月都给你挂电话关心你,不说每个月,过年的时候会念着你回家一趟,这时你还不伤心,那才叫冷漠。”陈亦柔声笑道。

“你离开的时候还是小孩吧,他先把你当陌生人的,又怎么能先怪自己不好呢?”陈亦如此说道。

“可是...一点都不伤心好像不好。”秦锦鱼犹豫道。

“你觉得不合情理?明明是爷爷去世,自己做孙女却不伤心,不像是个孙女样?”

“嗯嗯,差不多吧,而且给亲戚看见也不好。”秦锦鱼点了点头。

“那就想想,你小的时候,他给你的封包,还有他陪你玩...多想点,多想点就伤心了。”陈亦见她不伤心又想伤心的模样,这般说道。

“说的也是,那我多想想。”秦锦鱼笑道。

她托起脸盘儿想着想着,竟真憋出几滴猫泪。

“这样差不多吧,我到时见亲戚就这样,也不会被人说。”她咧嘴一笑,爽朗道。

“你怕被人说啊。”

“当然,我很在乎形象的。”说完秦锦鱼抹去稀少的泪水。

..........

黄昏时分,二人汕头站下的车,比较老,据说汕头站最早能追溯到清光绪三十二年,现在的汕头站是95年新建使用的,一出车站仰头能看到整个面貌不新,老式建筑的那种蓝玻璃窗密密麻麻,这几年也有新建廊道、绿化、栏杆和公交车站,但整个火车站还是很接九十年代的地气。

火车站外草坪,有街头乐队在卖力唱歌,面前摆着标准的黑行李袋,秦锦鱼小声说唱得一般,陈亦也听得出来。

“哎哎,美女帅哥是不是要住酒店?”中年妇女操着潮汕口音的普通话上前招呼道。

陈亦摆摆手,她竟然道:“附近没酒店了喔!我们这边空调wifi,钟点房30。”

陈亦拉着秦锦鱼走快几步,一再说摆手。

“还有按摩。”中年妇女喊完之后,见陈亦没回头,往地吐了口唾沫。

下楼梯去坐的士,长长的楼梯旁的横了张台球桌,几个抽烟穿背心的地痞拿杆子打台球,他们见陈亦远远走来,三两个利落地翻过栏杆,为首的红毛挡在二人面前,套热乎道:“兄弟要不要坐车,那些的坑人的,我们便宜。”

陈亦想跟秦锦鱼绕过走开,却给其他两地痞挡住去路。

“让开让开。”秦锦鱼挥手道。

“真的不骗你们美女,他们专坑外地人。”那地痞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

秦锦鱼心里不舒服,侧身往陈亦身后站了点。

见说服不了陈亦,红毛往台球桌那边挥了挥手,剩下两个拎着球杆翻过来。

不是周末过节客流量大的时候,楼梯上除他们两也没别的客,所以这群地痞能嚣张地挡路。

陈亦皱了皱眉,带着秦锦鱼往楼梯上退,他不可能真上他们那车,这种情况,被坑点钱都是小事。

他思忖好,要是又被挡路,就把行李箱扔他们脸上跑回车站,反正自己的里面也就些衣物。

“喂,死红毛你又搞人啊?!”朋克风的打扮的小伙,站楼梯口喊道。

陈亦见红毛仰头一看,停住脚步。

“什么搞人,做生意。”红毛道。

“做生意,开你们那台烂面包跑得了什么,没见人不做你生意吗?”朋克小伙喊道。

“操,有狗管闲事。”红毛骂了句,啐口唾沫翻栏杆回去,“玩球玩球。”

几个地痞也作鸟兽散。

陈亦跟秦锦鱼走上楼梯,刚说了句谢谢,小伙道:“以后来汕头站别走这楼梯,走东大门那条,保安多点。我们跟他们干过架,他们才怕我。”

“你是草坪那边唱歌的?”秦锦鱼道。

“是啊是啊,我们几个一支乐队,刚组一年多,半个汕头到处唱。”小伙热情地笑着介绍自己乐队。

陈亦看着小伙,只觉眼熟,想了想问道:“叫什么名字啊,乐队,刚刚听到唱得还可以。”

“歪瓜裂枣!”

歪瓜裂枣...陈亦立刻反应过来。

这不孙枣那支吗?

那乐队几人远远地靠过来喊朋克小伙,陈亦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到拎着个贝斯的熟面孔。

“得,碰见熟人了。”陈亦自语一句。

孙枣,陈亦高中玩得很好的死党,也是艺术生,然而可惜的是,高三艺考没有过分数线,达不到重本降分标准,自此后心态崩盘,本就基础薄弱文化成绩更雪上加霜,高考最后勉强能上个二B类院校,上了大学,家里人不管他,没读多久,他就办了保留学籍回汕头老家搞乐队去了。

“喂,孙枣。”陈亦挥手道。

一米九高的孙枣迷惑片刻,尽管有微信交流,毕竟一年多没见,呆了片刻,他第二时间还是认出陈亦。

他迈步跑陈亦面前,锤他胸口:“我超是你?你真来汕头了!”

“你女朋友?”孙枣瞧见秦锦鱼问道。

秦锦鱼尴尬道:“不是,我...是他妹妹。”

孙枣摸了摸后脑勺,少接触女人的他只得局促道:“你好、你好,我叫孙枣...”

乐队的几个人围了上来,朋克小伙来回打量陈亦跟孙枣,绿毛主唱则热络道:“狗枣,碰见熟人了?”

“我兄弟陈亦,高中一起学音乐的。”孙枣扯过陈亦道。

陈亦被人高马大的孙枣一扯,差点没站住,尽管自己还算高,可还是矮他半个头。

“这是主唱黄外俊。”绿毛主唱跟陈亦差不多高,该溜子气不重,反而有点斯文。

“这是打鼓的汪括,乐队老板,巨有钱。”汪括是个胖子,肥墩墩憨厚的脸上带了个圆框眼镜。

“这是吉他的艾河辉。”朋克小伙拍拍自己胸口。

“这个是敲键盘的曹兴荣,新来的,我们这时候来火车站唱,就是给他练练胆的。”曹兴荣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

陈亦一一认清歪瓜裂枣乐队五个人,他们的乐器都不太新,要么用了很久,要么就是淘来的二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