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源于对世界的初始认识
3.1.1 图腾、祖先崇拜
如前文所述,在生产力落后的农耕社会,人类还不了解外部世界,无法用科学知识解释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只能借助于想象,认为自然有神力,并把那些具有不同能力的动物当做神祇。鱼和蛙就是因为其繁殖能力而成为阴性图腾,而蛇、羊、鸟、鸡等则被认为是阳性图腾。这些原始图腾几千年沿用至今,逐渐演变为吉祥的符号,如今多见于民间艺术中。
人类依赖自然,敬畏自然,以想象和幻想的方式神化着自然,认为万物有灵,对自己的族群则表现为图腾、祖先崇拜。“构成华夏人本主义最主要的制度因素是氏族组织,最主要的信仰因素是祖先崇拜。”“商王虽祭祀天神、大神、昊天、上帝及日、月、风、云、雨、雪、土地山川等自然神祇,但祖先崇拜在全部宗教信仰中确已取得压倒的优势。”[2]原始人类不仅相信祖先的亡灵存在,而且相信祖先的亡灵能够庇佑本族成员,赐福后代,具有神力。
祖先崇拜和万物有灵观念共同衍生出了中华民族的图腾崇拜。图腾崇拜往往是在祖先崇拜和万物有灵观念的基础上,把祖先的形象和某种动物联系起来,赋予祖先一个具体而充满神性的形象。“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史记》)商族视玄鸟为本族的图腾;“中央土地其帝黄帝,……其兽黄龙。”(《淮南子·天文训》)黄帝即是龙神;海南的黎族人以猫为图腾,称雄猫为祖父,雌猫为祖母,严禁捕杀;鄂伦春族人将公熊称为“雅父”(祖父),母熊为“太帖”(祖母)。可见,图腾崇拜是与氏族制度一起形成的,可以说是祖先崇拜的一部分。
“先民崇拜的图腾亦由氏族社会时期的原生态图腾,渐渐演变成为部落联盟时期的复合图腾,复合图腾又为新兴的君主窃取,成为国家王权的象征、君主个人的图腾,并进而与天命、德行等观念相结合而最终演变成为王者的符瑞。”[3]这段话清晰地梳理了先民图腾与王者符瑞之间彼此绵延的复杂关系,而王者的符瑞最终又演变为民间吉祥文化的一部分。“当人间的统治者需要传统的图腾神为他壮威时,便编造出所谓盛德感天、天降神物,图腾神奉上帝之命来保护他的谎话。于是,图腾动物的性质发生了彻底变化,由原来具有维系部族成员团结的积极意义的神祇,变成了以天人感应为内容的迷信把戏。”[4]天命的必然性结合了图腾的神性,更加具有说服力,获得了深入民心的基础。
我们由此可以看到从图腾崇拜到吉祥符瑞的演化过程。甚至从某种程度上看,“福”文化就是图腾崇拜的一种衍生和继承。
中华民族最典型的吉祥图腾就是龙。闻一多最早提出龙曾是先民图腾的说法,认为龙是“不同图腾揉和而成的一种综合体”中国象征吉祥的龙是一种典型的图腾,如今已经得到了普遍的认可。龙图腾崇拜同样是在祖先崇拜中形成的,传说中黄帝、炎帝、尧、舜的形貌都与龙有关。《淮南子·天文训》:“中央土地其帝黄帝……其兽黄龙。”《史记·天宫书》“轩辕(即黄帝)黄龙体。”
在现代的福文化中,人们视凤、麒麟等为吉祥之物,也是图腾崇拜观念经过传承和变化之后的反映。有充分资料证明这些形象曾经作为先民崇拜的图腾。
以凤为例,《左传》昭公十七年载:“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凤鸟氏,历正也;玄鸟氏,司分者也;伯赵氏,司至者也;青鸟氏,司启者也;丹鸟氏,司闭者也。祝鸠氏,司徒也;鸠氏,司马也;鸤鸠氏,司空也;爽鸠氏,司寇也;鹘鸠氏,司事也。五鸠,鸠民者也。五雉,为五工正,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可见商族早期是以鸟为图腾的。
图腾崇拜的遗迹,现在大多作为吉祥文化在民间被保留下来,尤其在少数民族地区,仍大量可见使用图腾形象来趋吉避凶。在黄河中上游区域,以剪纸、刺绣和面花等为代表的民间吉祥艺术中大量出现蛇、鱼、蟾、鸡、龟等形象。这些都是原始社会中图腾动物的符号的遗迹。
除了动物和植物形象的直接出现,在中国的民间美术中,色彩也是一种比较有代表性和象征性的图腾崇拜。人们在趋吉避凶的过程中赋予色彩意义和情感。其中,红色就是一种典型的中华民族的图腾色彩。
红色崇拜源于人类对太阳、对火、对象征生命的血的崇拜。红色在中国是辟邪的颜色,大部分的吉祥图案、形象、仪式都是通过红色来表现的。尤其是在传统的春节期间,红色成为了最主要的节日色彩。红灯笼、红对联、红福字、红鞭炮……满目的红色不仅让人感到喜庆、热闹,更有着吉祥的寓意(图3-1)。
图3-1 北京东岳庙春节福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