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助兴
众人一听有赏钱,赶紧呼啦一下子堵住了胡同口。
“站住!就是你了!”一个伙计大声吼道。
刘病已快要跑到胡同口了,就被四五个人死死地堵住了通道。
他们瞧见刘病已就乐呵呵地满脸地嬉笑。
刘病已见有些人提着灯笼,灯笼上写着“昔阳”二字,心叫一声不好,“啊!难道……暴露了!狗三儿这个杂碎,把事儿办砸了?”刘病已想到这里赶忙转身就要回窜。
前面有一群昔阳家的打手,后面有晴儿杀手小姐姐拦腰斩根。刘病已狠下一条心,宁愿死在石榴裙下,也不愿意死在刽子手的屠刀之下。
这时,胡同深处传来了那个女孩的声音:“公子,等等我……”
而紧接着她的声音的是另一个女孩子的呼喊声:“妹妹,小心那个榴芒!他骗了我家小姐的芳心,又来骗你了,别再上当了!”
刘病已正在为难的时候,却发现双腿不管怎么蹬,都跑不动,他一低头,发现自己正悬在半空。
正在纳闷的时候,一回头,看到两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朝他龇牙咧嘴。
原来他的两只胳膊被人架了起来。
朱管事乐呵呵地近前来,马上呵斥到:“放下他,放下他。”
等刘病已双脚落地了,朱管事冲刘病已笑着说道:“今日我家少爷举办婚礼,正需要花童一名,我看你面貌俊秀,年龄也不大,正符合花童的标准,请你劳烦一趟了。事后,我定然有赏。”
刘病已这才明白他们为何要捉自己,便抖了抖衣袖,负手而立。
“我还以为打劫的呢,既然如此,我便勉为其难了!”
“好!有劳小公子了!”
两人正在交谈,身旁那个热情的家伙又大声嚷了起来,“嗨!想什么就来什么!瞧!玉女这不正冲我们跑来吗?”
此时,众人撇头回望,胡同里有一女孩朝这边奔来。
“莺儿!”朱管事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女孩子本来还着急抓不住刘病已了,没想到在胡同口竟然撞见了朱管事,还有昔阳家的众家丁。
她心下着急,自己背着包袱,又是从昔阳家里逃出来的,他们一定明白自己想干什么。一旦被他们捉回去了,丁管家一定会打死自己的。
莺儿心下着急,急忙转身要逃,却被朱管事呵斥住了:“莺儿,别走!先帮我一个忙,事后有赏!”
莺儿哪管他的呼喊,还要迈步就跑,却又听到朱管事喊到:“跟他一起当花童!帮我这个忙了,我不会揭发你的!”
莺儿一想自己确实没有了退路,便停下脚步,转身低着头慢慢朝朱管事走去。
朱管事叹口气,心里沉重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了,“别的先不说,帮我度过眼下的困难,我保你不会有事的。”他转身对众人说道:“谁也不准说出此事!事后重重有赏!”
本来有几个不服他的,但一听到有赏钱交易,也就悻悻答应了。
朱管事赶忙让两个婆子给这两个娃子披红戴花。
一位胖乎乎的婆子瞧着两人乐呵呵地说到:“这俩娃娃可真够喜人的!男的帅气,女的俊俏,这次能寻得这么绝美的花童,一定会把主家乐坏的!”
“可不是嘛!干了这么多年媒婆,头一回撞婚运,能捡到这么好的一对儿花童!”另一妇女说到。
收拾妥当,有两人将一篮子红花和一篮子糖果分别递给了刘病已和莺儿。
莺儿喜滋滋地瞥眼瞧着身旁的刘病已,见他帅气十足,不由得害羞甚甚,低下头去。
计划不如变化。刘病已也改了主意,趁此打入迎亲队伍里,倒要在适当的时候帮一下狗三儿。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什么情况了。
“走了,俩可人儿。待会儿等少爷把新娘子接出来,你们便撒花撒糖,还要说一些吉祥话,譬如‘佳偶天成心相印,百年好合乐无边’……”那个胖乎乎的婆子边领着两人朝着迎亲队伍前面走去边絮絮叨叨起来。
刘病已瞥见胡同口旁侧的高墙上有一个影子飞走。而那背影赫然是晴儿。
他抿嘴一笑,知道这个晴儿指不定会在许萍儿面前说自己什么坏话了。
众人在大门口站了片刻,院内陡然传出了音乐响声。
唢呐吹响,锣鼓喧天,一片喜气洋洋。
没过多久,有司仪朗声高喝一声:“开面礼成,拜祖礼成,赏起嫁酒,新人福门入,财源家丁旺!”
他的话越说越快。而当他的语调刚落,就有人大声说到:“赏迎亲队所有众人。”
“谢榆林太翁赏!”司仪朗声致谢。紧接着便拉长声音喊到:“新郎牵红绸,新娘跨龙门来……”
话音刚落,锣鼓喧天的音乐骤然响起来。
随后便看到一个矮矮胖胖的新郎官头戴花冠,穿一身红色大丝袍,丝袍上绣着百鸟图。
新郎官手中一条火焰焰的红丝带,丝带不断从门洞里出来,陡然牵出一个带着红盖头的肥硕新娘子。
新娘子一双大脚上穿着一双木屐,木屐上画上彩画,系上五彩的带子,形同两朵硕大的牡丹花。
一身红裙被新娘子撑得鼓鼓囊囊。
两个送喜丫鬟各在一旁,艰难地扶着新娘子跨过了门槛。
此时,门洞里出来两个妇女,她们抬着一只木盆出来,走下台阶后,直接将木盆里的水泼在大街上。
“送汤礼毕,新娘子入轿。”
送汤,也叫送水,这是新娘在出嫁之前享受的最后一次手足之情的伺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是在劝慰新娘的母亲,嫁出的女儿象泼出去的水一样,再也收不回来了,母女怜惜之情适可而止。
随着轿帘挑开,新娘子被两个送喜丫鬟搀扶进轿子,新郎官被人搀扶着上了马儿,司仪朗声说到:“亲迎礼成,六礼行毕,姻亲既结,两方和睦,世世合顺!”
伴着欢快的奏乐响起,抬轿人费力地起身,艰难地往前迈出一步,也就预示着六礼暂告功成。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直到女方被抬入男方家里,入了洞房,六礼便完成了。
经过了喧闹的音乐声响,不少人已经起床并跑出了家门,挤在大街两侧对着迎亲队伍说说笑笑。
孩童们则追着两个花童,张来臂膀接着撒出去的花朵和糖果。
一些妇孺对着新郎官指指点点。
一些汉子则对花轿里面的人物更有兴趣。
但更多的人却对着一对俊俏无比的童男童女称赞不已。
刘病已撒会儿糖果,便趁着孩子们挤进来哄抢的功夫,凑到大花轿的近旁时,随口嘟囔了一句;“狗三儿这个蠢货,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把事儿搞砸了!回去找小团儿报仇!”
这话刚说出口,大花轿突然猛地一颤抖。
前后各三个轿夫极为吃力地同时歪了歪身子。
刘病已看到他们都是一副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的状态,而且满头大汗,浑身湿透。
刘病已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上扬,又嘟囔一句:“我看石榴儿挺标致的!”
轿子陡然又一颤,刘病已这才确信了,狗三儿已经得手了!
童轿夫气喘吁吁地说到:“嗨嗨,大伙儿加把劲啊!回去多给你买几个肉包子!份子钱各加一倍!”
这次的轿子不再颤抖了,而是发出了“咕嘟嘟……”肚子饥饿的声音来。
刘病已抿嘴一笑,急忙赶到队伍最前方,向着街道两旁的孩子们泼撒糖果。
迎亲队伍在行进,迎面撞见一乘青色小轿。
惹人眼的是抬轿子的是四个老汉。
四个老汉抬着颤颤巍巍的轿子,步履轻缓地朝前走着,正跟浩大的迎亲队伍撞上了。
两个花童首先站定了,而后面的乐队也跟着站定了。
这样以来,后面抬轿子的人坚持不住,终于借着这个机会将轿子放下喘口气。
而这些一系列动作着实让朱管事大为恼火。
迎亲讲究气贯如虹,顺风又顺水,轿子抬起来了就不能撂下,迎亲队伍开始走了,就不能停下。及时遇到了什么坎儿或者小桥儿的,队伍可以原地踏步走,但绝不能像这样挺住了脚步。
朱管家急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队伍最前方,一见挡住迎亲队伍的是一顶黑色的小轿,脑门上立马显现了一条黑线。
“晦气!真他妈的晦气!”朱管家跳着脚骂到。
那四位轿夫年纪大了,最受不得这等污言垢语,再说了晦气一词往往与“死”“倒霉”“白事”等场景相联系。
四个老汉一听也恼火了,“小子!你在骂谁呢!”
“我骂谁!骂的你们!你们的狗眼长瞎了吗?抬着一顶黑色轿子,就不能躲避一下,让迎亲队伍先过去吗?你们挡在这里……哎呀呀!”
没等朱管事把话说完,四个老汉就撂下了轿子,一起动手朝朱管家奔来。
“你说谁长狗眼!你才长着狗眼,你知不知道这顶轿子里的人坐的是谁!”
“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爷滚开!”朱管家见对方气势汹涌,急忙退着步子,嘴里还放出了硬话。
四个老汉不依不饶抓住朱管家的衣领就要动手。
迎亲队伍里的小厮们一见少爷探头探脑地有些愠怒了,赶紧撂下抬着的礼盒,纷纷窜上前,跟着四个老汉扭打在一起。
四个老汉顿时占居下风,被打得吃痛不已。“哎呀呀,打人了!你们这些混账,知不知道轿子里的人是县令张大人!”
朱管家先前挨了四个老汉的拳脚伺候,气不打一处来,“我管你什么县令,他出来照样得挨打!给我打!往死里打!”
刘病已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一点重要讯息,登时喜出望外。
“杜县县令?好啊,我来添一把火,给昔阳家助助兴!”刘病已冷笑几声,将手儿往怀中摸去,掏出了弹弓,又摸出了带着尖刺的石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