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进退两难
德国，公司。
周祈是公司新签没过半年的音乐人，不算很炒红，除了这次上新闻的事情暂时去不了公司，学校并没有被公司公开。
签合同的时候周祈就有跟他们提起过关于个人隐私的问题，领导们个个答应得飞快，目光期待地落在合同纸上让他签字。
这几个月，他的作品在德国能得到爆红外，其实也没给公司带来什么利益。
领导们连着商量好几天，结果定下来的是都不愿意放弃他，还提议为周祈解决麻烦事的。
周祈也无辜，原本还在重修的他这时候突然被人招去当音乐人，不温不火的名气他不要也罢。
他想：大不了这次直接退圈也行，无事还一身轻。
能回到学校那天，周祈连接戴起口罩，警惕性下意识驱散在他周围。
柏林大学很多学生都是亲眼见过周祈表演的，对于这个少年优秀实力他们自然不能跟那些无脑网友相提并论。
网络发达的时代，那些暴露在互联网平台里的人都当起“键盘侠”，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少不了他们的评价。
他们有时会不分好坏评论那些令人羡慕又吹捧的事情，甚至还想着推倒主事人。
网络风波掀起后，原本周末都会出去敞开心怀玩耍的他却只能留在宿舍，手机通讯录里每天都有来去不停的电话。
他不有衷怀念起之前在学校默默无闻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虽然依旧很优秀，是校园里女生的暗恋对象，但过得很潇洒自由，周末就可以跟别的学生一样出去尽情玩。
现在当许多学生都成群结队出去玩的时候，他又只能拘留在宿舍足不出户，连对室外的向往都消散。
周祈坐在床尾，背部靠着床板，双手顺势抱着腿郁郁寡欢。
宿舍室内很寂静，外面阳光肆溢的空气里有微风拂过，吹起窗帘那一刻挂起响声。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又要用什么心态走下去，身边这时候再也没有江吟安为之安抚他。
他将头枕在膝盖骨上，盯着门失神许久，他又抬起头缓缓想起了什么。
周祈抬起手，手腕上那条红绳沾着他的温度和香味。
除了平时洗澡时他会摘下来，剩下的时间他都会一直戴在手上，像护身符一样。
他很喜欢这个护身符，因为是江吟安在出国前给他的，不知不觉中也一起度过了一年。
忙碌起来时完全没有空闲时间想起它，如今有时间想起来了又觉得愧疚惋惜。
他盯着手绳许久，又摘下来把玩，一玩就是一下午。
一年了，他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江吟安送的不是小皮筋，偏偏是个很少人会佩戴的手绳。
记忆力那些戴手绳的人都是小孩子，他们都是老人或父母亲自编或者买回来的，从孩子们口中传出来就是“这个是我家人给我买的，意义非凡”。
如今，他也收到女朋友给自己的手绳了。
盯着手绳上的几颗金珠，周祈能胡思乱想很多东西。
可笑的是，他也活成了她的样子。
回想起当初去医院探望江吟安时，女人整个身体蜷缩在床上也是如今自己这个样子，软弱无力，浑身散发着颓丧。
这时候的心情简直比当初被江厌烁夺去冠军，堕落在小巷边还难受无助。
他专心想着，突然间门被敲响。
周祈连忙抬起头往那边看去，开门进来的是那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邻居。
他将手绳戴好：“你们怎么来了？”
也是相处下来才知道他们原来也会汉语，只不过讲起来不太熟练。
“来看看你啊，好兄弟！”说着他们依次走过来，站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周末的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在酒吧喝酒聊天才对。”周祈敷衍笑了笑，垂下眼眸道。
“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别难过了，总把自己关在房间也不好。”
“除了学院，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还不是关在房间里安静睡大觉。”
见他没有想起来的样子，他们也跟着席地而坐：“那你现在是在睡大觉吗？”
“刚睡醒，坐着休息会。”
他没有撒谎，最近闹得心情不好他会练曲到半夜，直到身体熬不下去他才躲进被窝蒙头大睡，结果起床时都接近下午。
周祈站起身，走到餐桌旁给他们倒了杯水，递过去时他们还很有礼貌道谢接过。
“你们呢？为什么没去尽情玩？”周祈好奇地眯小眼。
“舍不得你呗！”其中有阵声音贯入周祈耳边，他下意识惊住，“虽说学院很多同学都相信你，但看你这么无聊我们就过来给你消遣。”
“看来这一年好兄弟交情没有白认识。”
以前总听长辈们说交朋友不要交那些只懂得叫你去玩，自己出了事却不管不顾的狐朋狗友。
他还一直以为是在内涵陈旎锋那些不良少年，却没想到说的就是自己。
他感到更加卑微了，平时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凡事跟他玩得好关系熟的朋友都会跑到他身边安慰。
可轮到他们身心受伤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在练曲又可能在忙。
回过头来想，他确实对兄弟的关心不够多，听到他伤心颓丧后的朋友都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劝慰他，像哄小孩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想办法。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又坐在阳台晒太阳，有人挑起话题周祈也变得开朗，渐渐的情绪好了很多。
众目睽睽之下，周祈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
他们从学校聊到工作，然后再从工作聊回学校，周祈发现他们总是呆呆地用那种期待的神情看着他。
有的时候讲得精彩点他们还会鼓掌起哄，像在看戏般盯着他。
那堆德国同学也看得出来周祈除了生活经验丰富外，年龄肯定是他们之间的老大。
换做一般人就算成天泡在酒吧的都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一群蓝眼睛望着黑眼睛看时，有个满脸雀斑的男生露出两排牙齿大笑起来。
渐渐的，一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傍晚，时间总觉得过得很快。
对于今天他们没有出去疯玩也并不觉得遗憾，毕竟能解开周祈的心结是他们必须完成的事情，如今完成了倒感慨起成就。
他们叽叽喳喳地走出周祈的房间，关上门那一刻房间又再次陷入寂静。
傍晚是学校食堂火爆的时间，学院里的学生都会自觉到食堂里排队取餐。
食堂里伙食很好，分菜的阿姨不会手抖反而还会拼了命地加，看着学生们吃得开心幸福的笑容他们自然也安心。
这时候食堂人声鼎沸，嘈杂声杂乱，周祈扫视许久才找到那群朋友，周祈过去坐下时却发现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你们来的这么早？”
“比起那些守在食堂外面等开门的同学，我们都算是在吃夜宵。”几个人捧起手机，打着嗝回应道。
周祈笑了笑，夹起菜就往嘴里送：“那我岂不是在吃明天早餐？”
聊了会他们也陆续离开食堂，室内的学生也陆续退场。
食堂里只剩十个不到的学生，阿姨也已经在准备好洗铁盆，食堂外的天空已经降下夜幕。
周祈咀嚼着口里的食物接起助理打来的电话，这让他警惕地望周边看了几眼才敢接。
“喂？”
“什么事？”周祈开门见山。
小白脸声音压得很低：“领导说明天让你重新查一下版权，还说让您三天内发给他结果。”
“知道了，他还说什么？”周祈不耐烦地夹起块牛肉粒。
“他们说公司会帮你解决这烂摊子，让你以后不要再惹祸。”助理前几句语气很足，说完后又紧张地朝他道歉。
他筷子间夹着的牛肉粒突然掉回菜里，周祈扬起眉梢似乎有些惊讶。
这公司领导什么时候会帮人处理烂摊子了？上次见面不还是在那使劲骂的？
这让周祈有些受宠若惊，助理道歉完又连忙挂断电话。
剩下周祈还在那走神，耳边接连传来电话挂断的响声。
“哼，无事献殷勤。”周祈被气笑，脑子里隐约晴朗起来。
公司到底还是奈何不了他怎么样，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卑躬屈膝。
可这么一来，他不仅过几天就能躲过危险时期重新回归火热，还能花钱买教训。
回过神他又想起刚才助理那畏畏缩缩的样子还挺逗的，平时对谁都发不起脾气的小白脸在凶人的时候还是那么独特。
毕竟，待在他身边的那段时间周祈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总是一副胆小软弱的样子躲在他身后默默递水。
突然来这么一出倒是让周祈对他刮目相看，乍一看还以为是某家小娇妻闹脾气。
食堂光线渐渐昏暗下来，周祈想了想又轻笑一声，低下头用筷子重新夹起那颗牛肉粒。
牛肉粒吃进嘴里他嚼了嚼，有嚼劲的肉质被切成小正方体，深棕色的外貌包裹着番茄煮出汁水，放在口腔里酸甜味盖过肉香。
公司打一巴掌给颗糖的做法让他思来想去悟不出意思。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