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轻松的差事
将军府坐落在梅林河畔，离阿鸢住的地方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
将军府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气派天成。
阿鸢早早地来到府门前，拿出令牌禀明来意，便被家丁带去见了管家。
“你就是斓渊？”
“正是小的。”阿鸢恭敬的答道。
眼前的管家年纪约摸能有五十多岁，面相和蔼，身材微胖。
“老朽姓周，是这将军府的管家，你可以唤我周伯。”
周伯见阿渊长相讨喜，处处透着机灵，且是将军点名要的，也不轻慢。
“见过周管家。”
阿鸢向着周管家深鞠一礼。
“不必客气。且随我来。”
管家引领斓鸢穿过回廊，来到后宅。
“这一处是将军常住的穿杨苑，那里有一处小厨房，你平日里就用这个小厨房。”
管家领着斓鸢耐心的讲解道：“将军平日寅时起床，到军营出操。在军营用过早饭后，辰时回到府中在书房处理政务。你需要在巳时一刻把果品茶点给将军送至书房。午膳后，将军通常会小憩片刻。待将军醒后，为将军送备一份时令茶饮。若将军没有别的吩咐，你便可以下工回家了。”
阿鸢仔细听着，一一记下了。心中暗自窃喜——这可真是一份轻松的差事呢！
“多谢周伯。”
“平日无事，就在西南角的那处厢房待着。不要乱跑，将军不喜欢吵闹。”
“多谢周伯提点。”
“去准备吧，将军快回来了。”
小厨房说小，却也比阿鸢住的房子还要大。各种食材炊具一应俱全，阿鸢一个人忙碌着。
辰时刚过，阿鸢刚准备好茶点，周管家就过来了。
“阿渊，可准备好了？将军回来了。”
“准备好了。”阿鸢脆声声的应道。
管家引领阿鸢来到书房，见将军刚解了战甲，换了常服，从里间走了出来。
周管家上前禀报：“将军，阿渊带到。”
阿鸢手里端着托盘，恭恭敬敬地向将军行礼问安：“阿渊给将军请安。”
“不必拘礼。”说罢，将军端坐到了书案后。
阿鸢见到眼前的将军，果然便是这两日见到的那位黑衣公子，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阿鸢感慨他与从前像变了一个人，更伤怀他似乎早已不记得自己。
心中百转千回，行动上却不敢怠慢。阿鸢将茶点规规矩矩摆到桌案上，恭谨地退到一旁，等候吩咐。
将军尝了口糕点，抬头看了看阿鸢，随口说道：“不错，很好！你去忙吧。”
阿鸢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下。
跟随着管家从书房里出来，阿鸢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
周管家见阿鸢这副小孩子姿态，也觉得他有些可爱讨喜。
“将军心情不错，你做的很好。午饭我会叫人送过来。”
说罢，周管家就退出了穿林苑。
阿鸢立在院中有些无所事事。这将军府虽大，可将军住的这处院落却不大，东西走个十几步、南北走个十几步也就到头了。
除了周管家，还有过来的路上看见的几个家丁，再没见过其他人。这穿林苑，更是连个仆人丫鬟都没有。
偌大个将军府，静谧地可怕。
阿鸢回到小厨房又收拾整治了一番。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只得去到周管家说的厢房待着了。
厢房与将军的卧室仅隔一个小花厅。
厢房里也没有太多的陈设，一张桌子，两张简单的小床。想来是给贴身伺候的家仆准备得房间，离主人的卧室近一点，好方便主人家差遣。
阿鸢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又不敢出去乱走。
好不容易盼到中午，一个家丁打扮的人送了午饭就又离开了。
四菜一汤，这将军府下人的伙食真不赖啊！
阿鸢心想，这可比她在外面走街串巷，朝不保夕要强出百倍了！心中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将军伺候好了。
用过午饭，阿鸢到小厨房准备了银耳羹。阿鸢记得雁翎哥哥小时候也是很喜欢银耳羹的。
下午的时候周管家没有过来，阿鸢有些无措，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给将军送过去，也不知道将军醒了没有。
阿鸢端着托盘，在花厅里徘徊了好几圈。
可能是阿鸢的脚步声有点重，吵醒了将军。
“阿鸢？”
听到将军在叫她，阿鸢紧忙走进卧室。
将军的卧室充满阳刚之气，一张金丝楠木拔步床，沉稳大气。
将军坐在床边，仅着中衣，领口微敞，显然是刚刚睡醒。
毕竟男女有别，阿鸢心咚咚咚地乱跳，再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将军，用碗莲子羹吧。”
将军的视线落在阿鸢低垂的小脑袋上面：“端过来吧。”
将军端起莲子羹用了两口。阿鸢低着头立在旁边，看似温顺。实则偷偷的拿眼睛观察着将军的表情——她怕他不喜欢。
“阿鸢，你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将军状似随意地问道。
“小的今年十六岁，家里人都不在了。”阿鸢如实的答到。
将军把碗放回了托盘，对阿鸢吩咐道：“莲子羹味道不错，今天不用再伺候了，去告诉周管家给我备马，你今天就下工吧。”
“是，小的告退。”
阿鸢收拾好托盘，出了穿林苑。找到周管家转答了将军的吩咐。
周管家用探究的眼光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一番阿鸢：
“阿渊，好好干！看样子将军很赏识你。”周管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多谢周管家提点，小的记下了。”
终于回到了家，阿鸢趴在炕上一动也不想动。
今天的工作实在是很轻松很轻松，可阿鸢感觉她的神经一直很紧绷很紧绷。
她知道金将军不可能记得她，不过是一个仆人家的小孩子，连伙伴都算不上。虽然，他曾教过她识字，教过她修仙之法……
阿鸢也能感觉到，如今的金将军跟自己记忆里的雁翎哥哥判若两人。
子夜十分，将军府、穿杨苑。
金雁翎独自立在庭院中，手持玉笛。
笛声悠扬，柔情似水。
金雁翎此时的心境一片祥和宁静，不再是刀光剑影，不再是烽火狼烟。
世人都道，金雁翎是天生的战神，骁勇善战。
只他自己知道……他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战争。
寻常士兵打完了仗，有的醉酒消遣，有的找女人排解……
战争带给人的伤痛，得不到宣泄会疯魔吧。
“小阿鸢……小阿鸢……”
她是他的救赎吧。
金雁翎记得，那一年他十四岁……
侯爷为了训练他，拉来了一个死囚与他比试。
死囚得了承诺，若打得赢他，便可以无罪释放。那死囚拼了命，他被逼无奈只能杀了他……
是啊！他天生神勇，区区一个死囚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侯爷只是想逼他杀人而已！
“妇人之仁！”侯爷轻蔑的话语和神情至今是他的梦魇。
他一个人躲到柴房里，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懦弱。
他是世人眼中的天之娇子，是仙门口中的天纵奇才，是陛下看重的国之希望，他没资格懦弱。
可一想起那个死囚临死前的挣扎，他就吐得天昏地暗，他的内心如堕阿鼻地狱。
是小阿鸢！她像一道光……
她的眼睛清澈得像是沙漠里的月牙泉，仿佛可以洗清这世上所有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