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姽婳
“若将军把东明国主帅交给在下，那么在下不但可以解了阿鸢姑娘的毒，还可以修复姑娘受损的仙根。”
阿鸢站在金雁翎身旁听的真切，丫鬟说她中了毒，还说能修复好她的仙根！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仙根那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若她真的也可以踏入仙途，那么是不是她就可以站在金雁翎身边了呢？
金雁翎没有忽略掉阿鸢眼睛里突然绽放出的光彩。阿鸢的渴望，他看得真切。
“何人派你来刺杀李牧？为何要杀他灭口？”金雁翎沉声问到。
“恕在下不能说。”
正说话间，丫鬟突然身体僵直，双手死命的抓向脖颈处，双脚悬空离开地面，不断挣扎。
只见金雁翎放驱身站起，单手隔空向上提起。那丫鬟被提到半空中兀自挣扎踢踹。金雁翎对着空气缓缓收拢五指，只见那丫鬟面色青紫，双眼暴突，状甚痛苦。
“你也配和我讲条件？”
金雁翎猛地松开手，那丫鬟瞬间跌落到地面上。身体蜷缩，剧烈的咳嗽，状甚狼狈。
阿鸢不知道的是，凝血境的修士，机体之强韧，可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金雁翎隔空就能轻松扼住对方咽喉，足以证明二者实力相差之悬殊。
金雁翎却也不是真的想杀她，只是要让她明白，她没资格同他谈条件，他要杀她，只不过一个念头就够了。
“将军，在下死不足惜。可阿鸢姑娘却要为我陪葬！在下只取东明国主帅人头。此任务对在下至关重要，关乎在下能否进入凝骨境的关键。在下已经五十岁有余，若此次不能进入凝骨境，怕是终身止步于此了。若将军肯成全，在下不但可以交出解药修复阿鸢姑娘的仙根，还愿意为将军效力十年，愿发血咒。”
杀手的话，令金雁翎动心了。一颗敌军主帅的人头，可以换来一位凝血境的修士甘愿效力十年，何况这修士还极有可能进入凝骨境。阿鸢中的毒并不棘手，可这杀手说能修复阿鸢的仙根，或许她真有这个本事，因为以他自己的修为都不能探明阿鸢的仙根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而她却能探出阿鸢仙根受损。金雁翎觉得这笔买卖划算。
“一言为定！”
金雁翎不同她废话，凭空拿出一纸文书，递与那杀手。杀手接过，爽快的画押签字，交还给金雁翎。
“姽婳。”
“在！”
原来这杀手名字叫做姽婳。
“现出真容！”金雁翎吩咐道。
姽婳也不拖拉，背过身去，不过瞬息功夫，待转回身时，已经是一中年妇人形象了。
面容消瘦，眉眼细长，唇色虽暗淡，皮肤却十分光洁，虽算不上绝色美人，但眉宇间自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这张脸，阿鸢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杀手联系在一起。
“明日午时。”金雁翎对姽婳说到。
姽婳不再多言，凭空取出一只药瓶，双手奉上。
“阿鸢姑娘，多有得罪。这是解药，直接服下即可。”
阿鸢接过药瓶，倒出一粒药丸，转头望向金雁翎。金雁翎朝着阿鸢轻点了一下头，阿鸢放心的服下了解药。
解药服下，不消片刻阿鸢就觉得神思困倦。金雁翎揽着她，阿鸢强打精神才坚持到卧房，倒头昏睡了过去。
探过阿鸢的脉象，确定无碍。金雁翎吩咐暗卫小心护卫，便转身离开了。
金雁翎回到天牢内，屏退左右，单独提审东明国主帅。
早在姽婳刺杀失败，逃离天牢的时候，金雁翎就将东明主帅转移了回来。
所以姽婳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行宫找到目标的。
东明国主帅年近五旬，鬓发花白，原本意气风发的主将，此刻沦为阶下囚。琵琶骨被铁链生生贯穿，一身修为尽数被封。囚衣破败不堪，身上布满受刑后留下的痕迹。此时的他，更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你来了……”
声音像破败的风箱，暗哑晦涩，浑浊得目光此刻却有精光闪烁。
“我记得我并未让人对你用刑！”
眼前的东明国主帅满身伤痕，有几处深可见骨。能将凝血境强者伤成这般，定是用了刑讯逼供的法器。
金雁翎怒火中烧，到底是谁自作主张！
“呵呵……”东明国主帅自嘲一般嗤笑道：“不重要了，金将军是为何而来？”
“东明国派人要取阁下项上人头，不知阁下以为如何？”金雁翎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询问对方晚饭吃了没有一般寻常。
“死在你的手里，还是死在东明国派来的人手里又有什么区别！”这几天他所承受的耻辱还不够么？
身为一国主帅，被年纪仅有二十五岁的敌军将领生擒俘虏。即便他侥幸能够活着走出天牢，却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两条路给你选。”金雁翎眸光冰冷，语气森然。
“一，将你魂魄燃烬。尸身悬挂于锦麟关示众百年。”略做停顿，金雁翎注意到李牧双眉紧锁，目眦欲裂。魂魄燃烬就意味着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有呢？”
“这第二种，你舍弃肉身，我助你结出元神，待日后有合适的机缘，帮你夺舍。”
金雁翎的话深深地刺激到了李牧的神经。
“代价是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李牧料定，金雁翎必定是有条件的。
“将你的元神以及记忆注入储灵镜。”
储灵镜是天阶法器，永相国密宝。可将记忆，灵识，魂魄，秘籍等储存起来，方便调取。
东明国主帅沉默了，失去全部记忆，那即便他以后可以夺舍成功，可他还是他吗？况且……
如同站在独木桥上，前有狼，后有虎，脚下却是万丈深渊……
“失了记忆，夺舍又有何意义？”
“待你夺舍成功，我自当将记忆还给你。”
“时限？多久帮我完成夺舍？”他不傻，若是金雁翎虽答应助他夺舍，却迟迟不兑现，届时他又该如何？
“两百年内。”金雁翎答道。
“太久了……”是啊，两百年太久了。
“你当知道，不是什么样的躯体都能夺舍的，有仙根又与你匹配者可遇不可求。两百年已是极限。”
“一百五十年。”他也知道夺舍并非易事，可他真的不愿等那么久，少一天也是好的。
“成交！”
金雁翎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玉瓶。
“结元丹。你这副皮囊迟早要舍弃不如充分利用，服下丹药后，调集体内所有灵力冲击丹田。我会在你结出元神之时，助你魂魄脱离肉身。”
手持结元丹，李牧震惊不已。结元丹，泛大陆也不超过五颗的结元丹，金雁翎就这般轻易的拿出来给了自己。同时，李牧更被金雁翎另辟蹊径的法子给震惊到了。
寻常修士，若想凝出元神，势必要肌体强韧，方能承受住灵力的冲击，可金雁翎却反其道行之。
这一次，他输得心服口服。李牧认命般闭上双眸，这是个少年英雄的时代了，要变天了……
阿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屋内仅一盏昏黄的烛灯，忽明忽灭，金雁翎还没有回来。
睁开眼，望着床上的纱帐，阿鸢没有着急起身。
脑海中不受控制般回荡着姽婳说的话，她说她可以修补她的仙根……
思绪飘回到两年多以前，阿鸢刚刚离开狗儿庄，那时的她仙根还是好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金雁翎知道她有仙根。
她天真的以为自己拥有仙根，投奔朝廷，必将受到重用，得到丰厚的修炼资源。
永相国之人，只要是身怀仙根，都可以到当地府衙报备，待修士检验确定后，可享朝廷供奉。
天安城开设道学，免费对所有身怀仙根之人开放。
阿鸢信心满满的来到府衙，一位年过半百的女修士接待了她。待她探看过阿鸢的仙根后，态度突然大变。
疾言厉色的怒斥道：“孽障！祸世的妖女！与其留下你后患无穷，不如废去你的仙根！一了百了！”
女修士的话阿鸢听不太明白，但她听懂了对方说要废了自己的仙根。阿鸢心下大骇，拔腿就跑。
怎奈她区区凡人，在修士面前根本不够看。
那修士只一招就击中了阿鸢的丹田。
一口精血倏地喷涌而出，阿鸢跌倒在地，钻心的疼痛使她感觉生不如死。
那修士震碎了她的仙根却并没杀她，只命人将她扔出府衙，认她自生自灭。
阿鸢跌坐在街边，心灰意冷……
“在想什么？”
金雁翎回来，见阿鸢正躺在床上兀自发呆，脸上的神情透着凄婉。
思绪被金雁翎出声打断，阿鸢从痛苦的记忆里回过神来。
“将军……”阿鸢想要起身下床，却被金雁翎又按回了床上。
“乖阿鸢，再陪我躺躺，我有些乏了。”
金雁翎逆着光，阿鸢看不清他的表情，顺从地往床榻里面挪了挪。
脱了外袍，金雁翎驱身钻进阿鸢的被子里，伸手将阿鸢揽入怀中。
与之前不同，金雁翎的身体有些冰冷。阿鸢微微起身，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金雁翎，只见他合着双目，脸色似乎不大好。
阿鸢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得探向金雁翎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寒。
“别乱动……”金雁翎抓过阿鸢不安分的小手，将之按到自己的唇边，轻柔地吻了一下阿鸢的掌心。
一阵酥麻感沿着阿鸢的掌心，迅速地窜进四肢百骸，阿鸢触电般抽回手。金雁翎也不再逗弄她，只是将长腿盘搭在阿鸢的腿上。
被金雁翎禁锢在怀中，阿鸢不自在地挣了挣。
“再乱动我可不保证……”
闻言，阿鸢一下子僵住了，俏脸羞得通红。一动也不敢再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起伏太大。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耳边传来沉沉的呼吸声，金雁翎睡着了。
他没有说谎，他今天真的有些累了。
为了帮李牧结出元神，他几乎将体内的灵力抽干。他急需休息一下让身体重新储存灵力。
与其他修士获取灵力方式不同，他体质特殊，他的身体就像一块海绵随时随地都在汲取天地间的灵气，这也是他修炼速度惊人的原因。
现今世界，天地灵气日益稀薄。旁人修炼，需要平心静气，摒除一切杂念，打坐调息，引灵气进入体内慢慢转化。
灵气耗尽需要费时许久才能再次积满。而这种烦恼金雁翎是没有的，灵气对于他，取之不尽，所谓得天独厚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