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杂音
廖玟也曾想到过从素人中筛选苗子会很难，但是她发现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件事情的难度。
“都唱的是什么东西！”她愤愤地将手中的一摞简历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
身后的选角导演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廖玟眼睛冒着怒火，转过身来看向了一众选角导演：“我不是说要最好有点经验的吗？这一个个找来的都是什么人？啊？当我在找那些网红女主播吗！”
选角导演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力求将身体缩到最小，不要成为廖魔头的出气筒。
“说话啊！怎么一个个都成哑巴了！”廖玟见自己的问题无人回答不由得更加生气了，她随手指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选角导演，“你，你来说说，你是怎么挑人的！”
“那个……廖姐，这已经是我们能挑到的比较不错的素人了……”选角导演硬着头皮道，“有经验的素人往往都有了公司签约，很难以素人的价格谈下来。其他还算有经验的，就只能是这些在各大平台做网红主播的……”
“所以你们就真的给我挑了一群网红过来？”廖玟直接被气笑了，“你上大学的时候，老师有没有教过你电视节目制作的基本要求？你做工作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你们现在来自己听听，这些没有经过修音器、变音器还有各种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件处理过的原声，你们告诉我，它能直接放到电视直播上去吗？！”
选秀导演低下了头，她觉得有些委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算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剩下的人让他们回去吧，不用面试了！”廖玟抬起腿，一脚踹开了面前的椅子。
“啊？”选角导演吃了一惊，不知所措地抬起了头。
后面还剩余了几十个人在等着，如果就这么突然通知不面试了，恐怕对公司形象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啊什么？你有问题？”廖玟脸色黑的像一块煤炭。
但是为了自己明天能过一个安稳的不被打扰的假期，选角导演决定还是赌上一把。
她连忙蹲下身体捡起那些被廖玟扔散在桌子上的简历，道：“廖姐，后面还有几个我们都觉得不错的，原唱也听过，都挺好的，您再留下来听听吧！”
“都说了今天不……”廖玟的眼神掠过那些简历，忽然下意识地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原本脱口而出的话也收了回来。
七烟，下一个竟然是七烟？
廖玟的脑子里闪现出了那封邮件，心底的怒火顿时被熄灭了许多。
希望这个老友推荐过来的女孩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她迈着长腿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选角导演没想到廖玟真的改了主意，惊慌中还有一丝窃喜，连忙冲出隔音室安排后续的面试流程去了。
七烟在等候室呆的有些无聊。
漫长的等待时间早已经让她习惯了紧张。
隔着隔音窗，她听不见其他面试者的歌声，只能根据她们的口型来判断音乐的节奏和类型。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似乎又可以感受到那种歌声带来的情绪了。
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真实地听到歌声。
演唱者结束了表演，推开门走了出来。
成绩要在之后才能宣布，但七烟却莫名地感知到了刚刚演唱者心底里的那抹遗憾。
发挥失常了。
仿若那人亲口对她这样说了一般，七烟脑海里忽然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来不及多想，选角导演喊到了她的名字。
七烟连忙提起了手提包，走进了演唱室。
那是一个四面都被木板隔起来的房间，房间中间放着一个话筒支架，正对面则是一面镜子，镜子里倒映着一个穿着波点裙有着一头棕红色长发的少女。
忽然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七烟猛然还被吓了一跳。
她恍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前面的演唱者会发挥失常。
很少有演唱者会在唱歌的时候看到自己演出时的状态。
人总是会被一些很熟悉的东西分散掉精力，一分神，演唱效果自然不会好。
七烟放下了包包，站到了话筒的面前。
“如果你好了，可以随时开始。”房间内的小喇叭里传来了选角导演的声音。
没有伴奏？
七烟心里一瞬间闪过了一丝疑惑，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思绪排空，集中到了自己的声音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仿佛找到了另外一个和音。
她仿佛成为了另一个自己的伴奏。
一曲完毕后，选角导演的声音再次传来，七烟拎着包走出了演唱室。
宣布结果的时间并没有很延后，七烟在休息室内又坐了两个小时候，便收到了通过面试的消息。
与她一起通过的，还有另外三个素人。
七烟同另外三人跟随选角导演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敲门而入，她见到了坐在沙发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不像是做音乐的，反而更像是一个外企单位的行政主管。
她自称叫做廖玟，以后由她负责安排七烟等人的行程。
在签合同之前，廖玟忽然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她要求七烟和另外三人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一同模仿一首新歌。
这还是七烟第一次尝试模仿别人唱歌，比起紧张，七烟内心充满了更多的好奇与跃跃欲试。
那是一首旋律有些奇怪的歌曲，给七烟的感觉有点像沙漠里忽然出现的风暴，狂躁肆虐，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张扬与怪异感。
如果单论音乐品味的话，七烟是不喜欢这类音乐的，她更爱德卡尔那种如森林大海一般包容万物的自然之声。
但模仿却是个很好玩的事情，七烟也在好奇自己是否能做到。
这首歌的原唱是一个具有着鲜明烟嗓的女子，听上去有了一些年纪，整首音乐在她的演奏下，充斥着一种对人生的绝望与不甘。
和七烟一同参加的另一个女孩子故意压低了声音，虽然极力模仿，但听起来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
七烟开口的时候，她没有改变自己的音色，也没有故意贴合原唱，她仿佛只是用自己的声音去演奏了一首歌曲，但却令人体会到了和原唱一模一样的感染力。
廖玟看着七烟，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已然波涛汹涌。
这是个好苗子，老友的眼光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