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恶鬼害人
一连两天，何柿霜没在学校出现过。
曾汉云对那天晚上的事闭口不谈，仿佛没发生过。
运动会结束后，曾汉云打车回家。
他平常喜欢在外面玩到很晚，那个家，回去早也没什么人，冷冷清清。
不知不觉间，司机师傅打了个哈欠，他也跟着打哈欠，接下来就记不清了。
曾汉云醒来时，躺在一个旧沙发上。
环顾四周，自己在一栋烂尾楼里，只有天花板地板和立柱，连墙体都没有。
曾汉云小心翼翼从边缘往下探头，看一眼就捂着胸口往后退，所在的楼层至少得二十楼。
曾汉云掐着自己手背。
这时身后传来轻灵的说话声。
“别掐了，这不是梦。”
曾汉云转过头，何柿霜坐在沙发上，脚边放着两袋速食炸鸡块。
何柿霜的气色好了很多，梳着干净的马尾，淡然看着曾汉云。
“霜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曾汉云有着不好的预感，她上次想打包自己养起来，这次不知道会想做什么。
何柿霜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向楼层边缘，直勾勾看着地面。
她站得太危险，脚尖垫着楼层边边，曾汉云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脚滑摔下去，想拉她过来又不敢，生怕不小心把她碰下去。
何柿霜就着边缘转圈圈，就像她以前跳舞那样转，裙摆飘起漂亮的弧度。
“你忘记了吗？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死的。
我买了很多吃的，不会饿着肚子上路的，在临留之际，若你想纵情狂欢一次，我也愿陪着你。”
何柿霜靠到曾汉云身旁，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在耳边轻轻说：“我们将陷入彼此的肉里，无人能将我们分开。”
曾汉云起一身冷汗，这些话很耳熟，因为这是在床上缠绵他亲口说的，现在听来那么恐怖。
何柿霜拉着他的手朝边缘走，曾汉云脚抖个不停，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敢跟着何柿霜走，用仅有的力气拖着脚往后撤。
“这样啊，你不愿意和我走。”
何柿霜独自走到楼层边缘，转头伸出手望着他，似乎在求他拉着自己的手。
曾汉云不敢动，拿出手机想要联系谁求救，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手机。
何柿霜苦笑着，身子慢慢倾斜。
曾汉云冲过去，没能抓住何柿霜，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
夜晚虫鸣不停，曾汉云耳边的风声很大，他蜷缩在沙发旁，大口大口吃着炸鸡。
他没敢往下看一眼，没敢看一眼何柿霜。只知道自己全身发抖，怕得干呕，他不知疲倦吃完所有炸鸡，吃到吐，吐完继续吃。
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这是一场梦，自己还在计程车上。
一个女孩儿死在他眼前，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为什么不跟着她跳下去呢？”
突然的声音响起，曾汉云四处张望，什么都没看到。
“你应该跟着她跳下去的。”
声音再度响起，而且很清楚，这声音好像是从曾汉云到心中发出来的。
曾汉云已经没有力气怕了，他盲目顺从那道声音。
“对，就是这样，径直走过去，别停，再走几步一切都结束了。”
曾汉云的眼皮很沉重，他听着那声音一直走，迷迷糊糊想起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了，是自己来和何柿霜走过来的，没有谁逼迫自己。
他晕晕乎乎，依稀记得何柿霜在半路上了车，又让司机改道到这栋烂尾楼附近，他就这么跟着何柿霜一层一层爬上楼。
“这是现实，不是梦。
霜儿真的掉下去了，这是现实，我应该去陪她，我许下过承诺，就这样吧，挺好的。”
曾汉云一脚踩空，猛然间被谁拉住，他睁开眼看到一个女孩，好像在哪儿见过。
“沈习雅，别搁哪儿喘了，快来帮忙拉人。”
女孩不远处的沈习雅大口喘气，拖着脚走。
“李梦婕你再拉会儿，曾汉云那骨头架子不重的。我这算上高原了，还不许我适应一下子。”
曾汉云的确不重，两个女孩轻轻松松拉上来，忽然手一沉，李梦婕差点松开手。
只见刚刚跳楼的何柿霜死死抓着曾汉云的脚踝，把他往下拖。
刚拉上来又慢慢拖下去。
李梦婕大喊：“沈习雅，你的异能呢，电她啊。”
沈习雅指尖闪着电光，对着何柿霜释放了不知道多少伏特。
李梦婕乘机把人拉上来。
沈习雅惊魂未定道：“你别骗我哦，如果何柿霜还是普通人类，对普通人使用异能，那我可就犯大法了。”
李梦婕白了她一眼。
“你看过哪个普通人能在离地面二十多米高飘着，信我，何柿霜被恶鬼附身了，电她不犯法。”
那天晚上过后，李梦婕猜出了何柿霜脑子不正常。而且对曾汉云的执念很大，她让沈习雅偷偷往曾汉云手机里装个定位软件，好方便捉奸。
只是没想到他们幽会的地点那么刺激，李梦婕兴致勃勃拉着沈习雅还有阿依慕来凑热闹。
爬到十几楼时，看到眼白变黑的何柿霜，这模样和在地府被恶灵附身一模一样。
李梦婕担心曾汉云遭起毒手，连忙一层一层找人，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跳楼的曾汉云。
何柿霜见有人坏了她的事情，抬手几发飞刃射向几人。
沈习雅下意识用昏迷不醒的曾汉云挡着，那飞刃砸到他脸上，只掀起一点点风。
这里不是地府，恶灵的力量有限，能让被附身的人飘起来就很极限了，没有余力发出空气飞刃。
这时阿依慕从楼下跑上来，她刚在下面拦着何柿霜，想着把她抓住。
没想到何柿霜见打不过阿依慕，直接撒丫子飘走。
阿依慕一顿好追。
眼见她攻击李梦婕几人，阿依慕系下自己的发卡，这发卡用了好几年，漆差不多掉完了。
也说明，这发卡阿依慕用念力温养了好几年，发夹附着的念力很强，平常上下学用它偷偷拖着几十斤的书包不是问题。
在阿依慕的控制下，发卡速度胜追弓箭，直冲何柿霜脑门。
恶鬼吃过一次亏，在自己附身下，何柿霜的身体如石砖硬，但这个小玩意儿能把何柿霜的身体打得生疼，在夜晚中相当于隐形，防不胜防。
控制它的主人无意伤害何柿霜，没有奔着眼睛喉咙这种脆弱地方打，否则它没有机会跑上来。
恶鬼明白不能恋战，它的目标只有曾汉云，只要曾汉云去死。
何柿霜心中那口气也就没了，按照契约，恶鬼了却被附身人一个心愿，被附身的身体也就完完全全为恶鬼所用一段时间。
它费劲千辛万苦，就是为了重回本世界做一件事，不能让几个小屁孩挡住了。
恶鬼看不到那发卡，但它赋予何柿霜的力量不止漂浮和空气飞刃，这个状态下的何柿霜，力气相当于三个成年人壮汉。
它落地，双手防住眼口鼻，径直跑过去撞开李梦婕。
和预想的一样，李梦婕和沈习雅被撞飞，它现在是最靠近曾汉云的人。
李梦婕没想到何柿霜会那么莽，这风格一点都不淑女，那柔弱的身体就像灌铁一样，她被撞飞好几步。
站起来脑子都是嗡嗡响，曾汉云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双眼无神，一看就是又被迷惑控制了。
他慢慢走到楼层边缘。
是个人都猜得出恶鬼要让曾汉云跳下去。
李梦婕刚想扭头叫沈习雅，背后闪起一道白色的电光，沈习雅生气发出闪电。
何柿霜被打了个正着，雷电很克制恶鬼这种精神能量体，何柿霜的声音叫得很痛苦。
阿依慕想跑过去拉住曾汉云，何柿霜见状，强行挣脱电光，与阿依慕缠斗一起。
小发卡的速度很快，阿依慕并不能完美控制，何柿霜周围有人时，阿依慕则不能使用，否则容易误伤。
异能无法使用，但阿依慕的防身术十分出色，她有自信近身对付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
沈习雅因为异能用太多，脑子不止嗡嗡响，还哇哇疼。
“该死，早知道就多练习了。”沈习雅捂着头说道。
她的异能是放电，很强，同时容易伤害别人，沈习雅从小就被教导要控制自己，控制异能，女孩子如果会伤害别人，就不会有人愿意靠近。
于是她开发了技艺，是在指尖施加电，能让其在碰到人的时候麻痹对方，又或者通过传导体电到别人。
像这样大量爆发电力，容易给她的头脑带来负荷。
现在整个人现在有神志不清，沈习雅明白自己不能再使用异能，再用很有可能会被异能侵染。
李梦婕踉踉跄跄走去拉住曾汉云，不知是不是被恶鬼蛊惑的关系，他的力气也很大，李梦婕隐隐拉不住他。
阿依慕有两下子，但也只有两下子，面对力气超过她太多的何柿霜，在闪躲一段时间后被抓住机会踹开。
何柿霜冲到跟前掐着李梦婕的脖子，没人拦着的曾汉云渐渐走到了楼房边缘。
李梦婕在挣扎中看到何柿霜的眼睛，她的左眼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再是黑色的眼白。
“霜儿，放开她吧。”曾汉云走到边缘停了下来，他恢复了神智。
“霜儿你不想伤害别人的，别做这种你讨厌的事情。
我理解你对我的恨，我跳下去能让你解恨的话，我不会犹豫。”
曾汉云在刚才的走马灯中，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还有以前的何柿霜。在没遇见他之前，那是个自信美丽的女孩子。
再看现在的她，曾汉云了解到自己做了多大的孽，或许是头脑一热，曾汉云觉得自己跳下去也是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事情总要有个交代，更何况，对于自己来说，跳下去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曾汉云的家很冷，空调温度多高都没用，父母沉迷工作，但倾尽所能给了曾汉云自己最不想要的一切。
他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不惜说谎。反正那些女人她们也爱听不是，只要夸她们漂亮，把自己打扮干干净净的，就会有很多人喜欢自己，就有人爱自己。
当那个人不再爱自己时，就换下一个人。他有时觉得自己是个在寒冬下的流浪猫，总想凑近别人感受那点点体温。
好在自己这只猫品种高贵，一般没人拒绝。
只是，这种方式伤害了人，他一直都知道的，曾汉云害人不浅。
曾汉云在跳下去前如释重负跟何柿霜道歉。
“对不起，霜儿。”
何柿霜咬了咬嘴唇。她有一只眼睛恢复正常，可能是恶鬼力量不够，也可能是恶鬼伤害朋友，让她夺回自己的一半身体。
何柿霜放开李梦婕，随曾汉云跳下去。
最终何柿霜还是原谅了曾汉云，她把曾汉云拉到楼层旁。
恶鬼的力量来自被附身者的执念，何柿霜不恨曾汉云了，也就是说，她突然间没有了力量。
何柿霜在最后一秒把曾汉云拖到平台上，自己却掉下去。
失去恶鬼力量的她，也就不会飞了。
没人反应过来，离得最近的曾汉云又一次没来得及拉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