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裁撤国公府

吴定荣别后不久，京城大雪初霁，监察院便上奏，魏国公病逝，未立继承之人，请北敬明断。

监察史又道：“吴承意长孙吴宗炎与次子之孙吴文春求见陛下。”

北敬想到吴承意曾救过无名，觉得自己也应当善理这位老先生的后事，便叫人迎吴宗炎与吴文春进来。待他二人上殿，便关切地问：“以魏国公的性子，当不至于出此纰漏。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宗炎恭恭敬敬地拜了北敬，道：“祖父于两日之前在家中设宴，招待吴家后人，欲以功绩择出贤达之人，立为世子，继承国公之位。”

“魏国公不论嫡庶之别，心境旷达，朕甚是欣慰。”北敬点评道。

吴宗炎微微动容：“嫡庶自有别，长幼自有序。祖父若能效仿太上皇，辨嫡庶，分先后，如何会落得如此地步？”

北正明在位时曾立下规矩，若非嫡出子嗣皆死尽，绝不使庶出僭越即位。

借上先帝的名声，总归是为好说话。吴宗炎的父亲是吴承意嫡出长子，吴宗炎又是家中长子，他说这话，分明就是为讨好北敬，换得皇帝这一票。

北敬暗自长了个心眼，回道：“治天下有治天下的法子，治一方也有治一方的妙道，不可同一而论。”

吴文春看准时机，道：“皇室唯一脉相承，无争无抢，天下方能安定。四方之政，唯有清明公正，方能善治。岂能受血缘亲疏禁锢，同姓沆瀣一气，天上地下两人间？”

北敬轻轻点了点头。老侍者也在旁边应和：“吴二公子看得明白。”

吴宗炎便只能张口称赞：“陛下圣明，直点要害，微臣茅塞顿开。”

吴家子孙分别管理魏国各城政务，与吴承意联系甚少，彼时吴承意看着堂上那数十张青年面孔，俱是血肉之亲，而那一只只眼睛中，却都是利益相争的冷漠。人情冷漠，座上的众人都深有体会。

“叔叔们各论政绩时，便总有人公报私仇，将彼此的过失抖露出来。如二叔曾强抢民妇，三叔曾抢占民田以扩建私宅，五叔曾偷漏税款，九叔动用兵戈驱逐塞北流民，引得争论不休。甚至图穷匕见，引得刺客进入厅堂，当堂行凶。”吴宗炎咬牙切齿，似是对此事憎恶至极。

北敬越听心思越沉重。

“祖父大怒，心病复发而亡。”吴宗炎道，“诸事纷杂，臣等不能决断，还请陛下决断。”

“私雇刺客，当堂行凶，有违大昌国法。”北敬道，“魏国公常怀仁义之心，屡行善事，又忠于大昌。朕为太子时，便曾敬酒与他贺寿。”

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圣明之人，却生出这么些凶残的后辈，着实可惜。”

他转向吴宗炎，略带愤怒地责备道：“你要朕从昏聩之徒中择一人来主持魏国，不是叫朕危害一方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魏国国政不清，匈奴、白上族定会趁虚而入，掠我钱财，伤我百姓。届时你们有如何与天下人交代？”

吴宗炎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顿时跪倒请罪。吴文春也随之跪下，颤抖着声音道：“大哥只是代族人发言，陛下降罪，请也降罪于微臣！”

北敬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大步走下殿去，行至殿下跪拜不起的两人面前，厉声道：“国难当头，你门却只顾着一家一姓之私。魏国自建立以来，从未出过乱子，先帝朝时赈济燕王府，为守卫边疆做出了莫大的贡献。”

吴宗炎的头垂得更低了。

“朕不知当择何人继承魏国公之任。时局紧张，不如裁撤魏国公府，改立豫中府，以安抚魏地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