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临危假作友
却说说书人讲完了故事,拿起桌上的折扇便要离开。
北敬随即起身,向说书人的方向微微行了一礼:“先生留步。”
说书人回过头来,向北敬点头致意,而向云谨行礼道:“云少卿有何事吩咐?”
“只是喜欢先生说的书,所以想与先生闲谈一二。”北敬道。
说书人看了看云谨,调侃道:“云少卿也要旁听吗?我屋中有纸笔备用。”
北敬朗声笑道:“莫叫案牍消了闲情雅致。云少卿为大理寺的案子日夜奔劳数日,今日难得得闲,先生就莫要那他寻乐子了。”
说书人也笑了:“好,那我就不扯笑话了。我自燕京远道而来,江湖人称豆志,在家乡学了些说书的本事,借此混得一口饭吃。二位同我往这边走,有什么想聊的,我们就着酒说。”
二人在豆志的带领下来到了酒馆后的一间房中。
豆志从柜中取来一壶酒并三只酒杯,为三人斟满,又去柜中取来一颗药丸吞下。那药丸似是有些苦,豆志的脸上拂过了一丝痛苦的神情。
云谨蹙眉:“先生如若身体不适,便不用陪着吃酒了。”
豆志笑着摆了摆手:“旧日里落下的毛病,治不好,倒也不碍事。多谢云少卿关心了。”
云谨点了点头,暗中按住了北敬的手。北敬随即会意,拍了拍云谨的胳膊以回应。
他看向豆志,问道:“长安多朝古都,两千年间,望尽了无数的兴衰轮回,承受了多少的爱恨别离。先生也是慕名来到长安的吗?”
豆志迟疑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旧时不曾到长安,不知长安繁花盛。自百日前来到这里,我亦被此处的风景折服。”
“先生百日前到访长安,可是雪灾的缘故?”北敬又问。
“有这个原因......”豆志叹了口气,忽而问,“二位怎么不喝酒?这是鄙人故乡的佳酿,不轻易给外人斟的。”
北敬笑道:“听先生说书时,我二人对饮数杯,已有醉意。再饮下去,恐怕要失态了。”
豆志叹息:“看来我珍藏的酒,是送不出去啦。”
“来日得闲,定与先生痛饮。”北敬笑着立下誓约,转而问,“先生可知,卫泽治天下时,曾重用的张郫一人吗?”
豆志一愣:“请赐教。”
“卫泽之时,天下流民无数,皆居无定所,食不饱腹,衣不蔽体。张郫曾聚流民于一处,三次攻入长安,最终却被禁军降服。”北敬道,“纵是在那多事之秋,卫泽也能号令千军,暂时稳固江山一隅。”
豆志笑道:“景赋闲想说些什么?”
北敬摇头:“或许他也有骨气,并不只是先生书中,那般苟且偷生之人。”
“讲一段故事,明一句理。先生讲的故事,我或许会再写一个话本。”豆志道。
“好。待先生写好了新本,我第一个带酒来听。”
北敬又同豆志聊了几则古今逸闻,准备离开的时候,故作激动地向前探身牵起豆志的手,喃喃自语着一些佶屈聱牙的词句。豆志听不懂这些拗口的话,更不知要如何回复,虽然本意不想送客,却只得被北敬拉着往外走。
云谨听得懂他说的话,那些词句大多引用自年代久远的古籍,其含义大致是在赞美豆志的知识渊博——虽然其受到赞美的人和赞美他的句子有不小的出入。
二人走到大门处,云谨便听到酒馆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似是有人匆忙走动。
直到踏出了酒馆的大门,北敬这才松开豆志的手。一转身,眼里堆砌的笑意便顿时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