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非攻
2016年7月1日,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强调:中国坚持国家不分大小、强弱、贫富一律平等,尊重各国人民自主选择发展道路的权利,维护国际公平正义,反对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反对干涉别国内政,反对以强凌弱。中国不觊觎他国权益,不嫉妒他国发展,但决不放弃自己的正当权益。中国人民不信邪也不怕邪,不惹事也不怕事。[36]中国“不惹事也不怕事”,颇有对墨子“非攻”思想的传承。
墨子的“非攻”思想认为一国不应发动“攻战”即侵略性战争,首先墨子指出“攻战”是比盗窃和杀人更不义百倍乃至千倍的行为。而且“攻战”是弊大于利的:“计其所自胜,无所可用也;计其所得,反不如所丧者之多”,最后会出现“与其居处之不安,食饭之不时,饥饱之不节,百姓之道疾病而死者,不可胜数。丧师多不可胜数,丧师尽不可胜计”的惨况。墨子通过揭露“攻战”之不义、代价以及后果,陈述为何“攻战”是“不可不非”的。
有人指出某些国家通过“攻战”土地扩大,人口增多,认为这是一种得利,但墨子认为,在这些“攻战”暂时成功的国家中,统治者确实得到了更高的权势,但是本国被征收重税的百姓们、参加战争的士兵们以及被侵略的国家都遭受了很大的损失。而且发动“攻战”的国家只是一时得意,若其威胁太大,其他国家会“合纵”来反抗“攻战”国,这时,发动“攻战”的国家就会自食恶果。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作出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是不正义的、退步的和野蛮的,终将被战胜的论断,与墨子认为的“攻战”国发动的战争是不正义战争,终会害人害己的思想,如出一辙。
同时,墨子也指出“非攻”并不是不战,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主动进攻的战争都是侵略性战争,如“大禹征有苗”“汤诛桀”和“武王诛纣”这种类型的战争属于“诛战”而不属于“攻战”。“诛战”是正义之战,因为被“诛战”的对象国国君失德或朝政混乱已经民不聊生。这种思想对当今国际维和行动的启示是:不能认为主动出兵他国都是错的,当一国大量公民的生命安全遭到严重威胁时,国际社会应适当施以援手,帮助其排除威胁、恢复稳定,尔后抽身。
“非攻”思想秉承了积极防御的“守战”原则,[37]主张一国应时刻做好防御性战争的准备。在遭受他国“攻战”之时,本国能做到应战得当;同时弱国之间亦可以通过“合纵”来共同对抗“攻战”国。墨子在“备城门”“备水”“备穴”等篇章中,对如何应对“攻战”做了非常详细的阐述。这种“积极防御”的军事策略对当今国际社会中的国家来说也非常重要,一国应时刻做好应对各种威胁的准备,以防被他国侵占和控制,以致在国际社会中处于不利境况。中国的“不怕事”也应建立在积极防御的思想上。
墨子的“非攻”思想可以概括为不可“攻战”、可“诛战”、需“守战”三个方面,如果墨子期待的“兼爱”得以达成的话,那“非攻”也自然而然可以实现:“视人国若其国,谁攻?”这种呼吁国家之间和平共处的思想颇有“命运共同体”的思想萌芽:“今若有能信效先利天下诸侯者,大国之不义也,则同忧之;大国之攻小国也,则同救之,小国城郭之不全也,必使修之,布粟之绝则委之,币帛不足则共之。以此效大国,则小国之君说。”在墨子心目中,大国只有做到这些事,才能“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最终成为一个仁义且有威信的大国,“天下之服,可立而待也”。
难能可贵的是,墨子的“非攻”思想中饱含着对弱国生存和平民利益的关注,这在两千多年前的社会中堪称“鲜矣”。春秋时强国忙于争霸,战国时期强国忙于并吞,这使得诸子百家中多数从统治者的角度来看问题,从变法强国(法家)、兵者诡道(兵家),到礼序有秩(儒家),只有出身于底层的墨子表现出对民生的深切关怀,强调战争使百姓“居不安,食不饱,耕无时”。在战火纷乱中主张并践行“非攻”,无疑带有明显的理想主义色彩,但也凸显了墨子思想的珍贵与崇高,两千多年后的今天,身处“和平与发展”时代的我们,依然可以从他的思想中发现价值。
《非攻·中》有云:“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镜于水,见面之容;镜于人,则知吉与凶。”人如此,国亦如此,因为,人“见贤而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古往今来,许多发动侵略战争的国家在给他国造成重大伤痛的同时,本国也损失惨重且不得民心。也有许多国家未能谋划有效防御,使本国与民众遭殃。这些都昭示了墨子“攻战不可不非”思想的历史与现实价值。(本条执笔:苗蓓蕾、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