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全球价值链的认识
一 全球价值链概况
(一)全球价值链的形成
20世纪80年代由国际商业研究者提出并发展起来的价值链理论是全球价值链理论的根源,其中最流行的是Porter的价值链。但是对全球价值链理论的形成起更重要作用的是Kogut的价值链理论。前者主要强调的是单个公司或企业的价值链,而后者强调的分工合作乃至国际商业战略的理念,全球价值链不谋而合。另外,全球价值链理论的形成也受到“生产网络”学说的影响,后者强调企业间的关系网络以及由此形成的经济群落,这与价值链学说强调的生产序列和垂直分离、整合相对应(张辉,2004)。
(二)全球价值链的认识
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2002)在2002—2003年度工业发展报告《通过创新和学习来参与竞争》中对全球价值链给出了定义:“全球价值链是指在全球范围内为实现商品或服务价值而连接生产、销售、回收处理等过程的全球性跨企业网络组织,涉及从原料采集和运输、半成品和成品的生产和分销直至最终消费和回收处理的过程。”[1]从这一定义考察,全球价值链显然是用产品和服务价值考察产业链过程,将全球产业链作为全球价值链考察的基础。从价值的角度看待产业链,从全球的价值角度考察产业链就形成了全球价值链,实质上产业链在全球分工的过程中也体现了其价值分担。据外媒报道,特朗普正在起草一个提案,这次是为了直接要求全球的移动网络运营商不要与华为建立商用网络,因为华为将在世界移动通信大会(MWC[2])上发布新的5G产品。华为选择了强大的反击,从美国撤离了57家工厂,并与台积电成功谈判,台积电将在南京开设新的生产线。有核心竞争力的结构是体现在网链结构中的基核,是核心技术“看家”的本领。
二 面对全球价值链的网链治理
(一)产业链角色分工及价值承担
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GVC)理论的核心是治理,主要涉及价值链的组织结构、权力分配、价值链中各经济主体之间的关系和生产活动的协调(徐毅鸣,2012),本书称之为网链的治理。
研究全球价值链治理模式的学者主要有Humphrey、Gereffi等。Gereffi(2003)按照价值链中主体的协调和力量的不对称程度,将全球价值链的治理模式划分为5种类型:市场型、模块型、关系型、俘获型和等级型,这种分类方法在研究中被广泛使用。GVC理论还关注参与者的升级问题。Gereffi认为,发展中国家的本土企业或产业在嵌入全球价值链之后就会遵循“工艺升级→产品升级→功能升级→产业链升级”的序贯升级路径。更多研究发现,这种升级并不是自动完成的。俘获型价值链治理模式较好地描述了发展中国家本土产业嵌入GVC的常见情况,由于价值链中供应商技术水平较低,生产的产品资产专用性较强,从而导致对领导厂商的依赖(徐毅鸣,2012)。在现有全球价值链中,后进国家可通过技术模仿实现一定的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但该模式并不可持续,因为后进国难以在前向联系上脱离国际市场尤其是发达国家市场,在后向联系上也难以摆脱对发达国家先进技术资金的依赖,导致后发国家始终与发达国家保持一定技术距离而难以实现赶超。领导厂商通过对供应商的高度控制,使之难以摆脱当前的价值链地位,且出现升级障碍。Humphrey等的研究发现,本土产业嵌入全球价值链之后实现“工艺升级→产品升级”这一过程很顺利,但在“功能升级→产业链升级”过程中就会遭遇“天花板效应”,诸如网链链接关系的协调和重新建立。而且,本土产业的功能升级和产业链升级会改变全球价值链的利益分配格局,作为领导企业的跨国公司因为担心利益损失,不会向供应商提供自己的核心技术。针对如何突破这种困境,也即突破俘获型价值链,学者们做了诸多研究,其中最值得关注并具有较强可行性的是国家价值链理论。Schmitz注意到,国内市场发育而成的国家价值链(National Value Chain,NVC)中的本土企业表现出很强的功能升级与链升级能力(徐毅鸣,2012)。
(二)主导价值链要从境内开始
在以开放为主题的国际经济格局下,一国政府通过直接政策干预防止被全球价值链俘获是不现实的。但发展中国家本土产业难以依靠自身力量突破低端锁定,因此必须采取自建完整的产业链的策略(卢福财等,2008)。所谓完整的产业链,实质上就是指构成从最初材料到最终产品价值增值的完整价值链,体现为用价值视角观察产业链过程。研究表明,中国必须加快构建以本土市场需求为基础的国内产业链,形成国家价值链网络体系和治理结构,并实现国家价值链与全球价值链的协调,才能实现全球化条件下的产业升级(刘志彪等,2009)。
例如,我国独有的离子型(以中重为主)稀土矿富含稀缺的中重稀土元素[3],真正占据了主导地位,是具有绝对竞争优势的战略性资源。从应用上看,稀土下游消费大多集中分布在新能源、新材料等战略性新兴领域,其潜在需求被长期看好,特别是稀土永磁材料在新能源汽车领域的消费具备较大增长潜力。但是,当前稀土产业链缺乏下游消费能力和完整的价值链,拥有战略资源却缺乏战略思维过程,即便有战略资源优势,也无法给国家带来更多的利润及利益。可见,只有从全球价值链视角来研究产业价值链,才能在产业链中找到问题的根本症结(徐毅鸣,2012)。
另外,物流业高级化发展的市场需求对于产业升级具有引导优势,也就是服务业高级化对产业高端市场有巨大潜在需求,对服务业升级有重要支持作用(董千里,2015),国内供应链是否存在高端市场的需求对于在国内价值链基础上构建国家价值链至关重要(徐毅鸣,2012)。
三 构建国内价值链的必要条件
(一)从国内产业链到国家价值链
国内价值链(Domestic Value Chain,DVC)体现了产业价值链在境内段的构成及其价值特征,往往体现了国家价值链在境内段所能达到的要求。但境内外政治、经济差异很大,从人工大系统、网链绿色延伸角度而言,国内价值链的形成、健全与提升,对借助政府政策势能将国家价值链推向“一带一路”产能合作途径,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从国内产业链发展到国家价值链,充分发挥境内产业资源、生产和市场优势。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境内产业链首先体现的是国内价值链,这也是国家价值链(NVC)建立的前提,境内产业链必须有持续稳定的资源保障,特别是资源在全国的整合优化,才能成为国家价值链。特别是,集成创新能力集中于国家价值链上,才能使产业技术创新成为可能,对形成国家价值链乃至延伸全球价值链产生巨大深远的影响。
(二)从国家价值链到全球价值链
如何将国内价值链提升为国家价值链,通过国家价值链走向“一带一路”产能合作,具有重要意义,应关注以下几方面优势的构建。
(1)发挥体制政策势能优势。政府政策势能干预能力较强,在国内价值链构建过程中,通过发挥政府政策势能作用,更容易发挥境内网链结构的协同作用。在国家价值链构建过程中,发展中国家须面对众多阻碍国家价值链绿色延伸的因素,这些来自外来激烈竞争和本土企业弱小等方面的因素,靠产业本身的力量往往难以克服。这就需要来自中央或者地方政府的强大政策势能的调控,而中国在这方面的能力恰恰较强(徐毅鸣,2012)。
(2)发挥市场消费导向优势。制造供应链与物流链对接,国内物流网络与国际物流网络对接,使原料、生产、销售与国际物流的网链结构能够更好地满足高端市场一体化物流服务的需求,使通过国内两业联动能够有力地推动境内产业在产业联动中国内价值链的转型升级,使原料基地、生产基核与物流枢纽、市场基地能够高效率进行对接。这牵扯到产业链是否存在高端市场的需求以及实施网链绿色延伸并支持高端需求,还涉及产业链从国内价值链提升到国家价值链,因此,对国内价值链形成并构建国家价值链十分重要。
(3)逐步发挥制造业潜在的优势。“一带一路”产能合作的产业类别,其产业性质特征,集成体形成的网链结构及其推动力可能是不一致的。需要针对产业类别,选择“一带一路”产能合作路径。课题组对152个案例的梳理表明,中国的稀土新材料产业虽然缺乏核心技术,但制造业基础是其他国家难以比肩的(徐毅鸣,2012)。
四 境内产业链到全球价值链的机制
从我国初步探讨的国际产能合作中我们发现,推进网链延伸的主要困难往往涉及产业链组织、创新、延伸、运行等方面,即网链集成创新建立稳定机制,支持产业链集成创新,进而支撑全球价值链的价值及实现方式。
(一)网链运行稳定机制
产业链不稳定是构建国内产业链、形成国家价值链首要面临的挑战。产业链基核如何组织全国资源、技术、知识产权、环境、资本等构成基核的场源结构。进行场源优化,支持产业链绿色延伸,体现了境内产业链在国家价值链乃至全球价值链的地位。
(二)集中研发创新机制
网链技术研发、产业创新和网链延伸能力等是产业链提升竞争力的重要元素,需要研发、创新主体集中,防止分散,起到集成投入的效果。这也是形成国家产业链支撑的国家价值链及其境外延伸的重要保证。因为研发、创新力量的分散将会导致理论与实践的脱节,也即与产业升级脱节,无法助力国家产业链的构建。实践表明,在不同产业链中,产业链价值扭曲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创新价值回报、环境保护和知识产权保护方面制度不够健全(徐毅鸣,2012)。
(三)主导产业升级机制
境外政治经济社会环境是比较复杂的,体现国家产业链的国家价值链境外延伸有时需要国家政治、经济等力量的护航。在国家价值链运转过程中,既要保护资源优势、技术优势和资本优势,还要兼顾产业产品、资源消费能力的培育。
(四)主导网链价值机制
主导产业网链价值机制的维护与升级需要有战略观念,战略观念体现在集成体形成网链价值的可持续提升及发展机制上。通过终端产业推动国内价值链趋向于国家价值链,形成战略技术创新储备,维持产业链稳定发展,例如华为储备了自己的操作系统,当有必要时,就可以采用自己的操作系统,以保持产业链稳定发展。在国内价值链基础上,对产业链结构的集成创新优化依然是构建国家价值链的长期有效措施。而重构国家价值链的本质在于构建具有一定规模的国内终端消费市场并以此带动整条产业链的升级。而资本向上游集中是与国家价值链的构建背道而驰的。
(五)防止价值扭曲机制
政府应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进一步完善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法律法规和环境保护制度,对于擅自模仿他人技术并实施低价竞争战略的企业给予严惩,对致力于技术创新的企业予以足够的补贴和支持,并全面实施严格有效的资源开采、分离,将环境治理成本正常计入产业链的生产成本中。网链中的研发单元要能够从价值链上得到其研发投入的补偿并支持其进一步技术创新,资本也将免于为追求短期利润而涌入低附加值环节。使境内产业链、国家产业链发展与国家价值链构建的方向一致,支持境内网链向境外延伸的国家价值链,开创并支撑境外全球价值链增值渠道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