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涛声》的办刊背景
1927年,大革命失败,国共两党分裂。据曹聚仁称,由于在国共分家那场大屠杀当中,知识青年牺牲的最多。因此大部分知识青年都陷于彷徨苦闷之地,他当时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13]
据曹聚仁本人的叙述,他在大革命失败后辞去暨南大学教职,到浙江省省立图书馆任馆员。他一心想远离政治漩涡,躲到杭州文澜阁去钻古书堆。因工作之故,他在杭州与曹礼吾相识。[14]正因曹礼吾介绍,他才结交了其他师友。[15]半年后,他离开杭州,继续回到暨南大学教书,不再过问社会问题。从1927年夏到1931年夏,他差不多沉默了五年。1931年8月15日[16],他和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想“写点文章叫喊一番”,遂在上海创办了文学性刊物《涛声》。[17]他原打算依着上海群众书局之名,将刊物定名为《新群众》,但曹礼吾建议取名《涛声》。所谓《涛声》,不过是一种微弱的叹息。英语译为Sea's Sigh(海之叹息)。[18]
根据《涛声》原件和曹聚仁自述,该刊由上海听涛社编,他亲自担任主编,由上海群众书局刊行。除曹聚仁之外,较为固定的撰稿人还有曹礼吾、陈子展、黄芝岗等人,其中大部分人各有各的职业,写稿只是业余遣兴。除撰稿外,他们还要亲自完成编辑、校对和推销工作。[19]据曹聚仁的第一任妻子王春翠回忆,《涛声》名义上由听涛社负责编辑,其实头几期都是曹在唱独角戏。除本名外,曹还用陈思、挺岫、韩泽等笔名撰文。[20]据《涛声》原件统计,该刊从创刊到停刊,共刊文836篇。其中曹聚仁共发表229篇,占总数的27.4%,可见曹聚仁是本刊的主要撰稿人之一。
《涛声》诞生于中华民族危急存亡之秋,在全国的抗日热潮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另据曹聚仁的记述,《涛声》草创之时,某机关的一位中年小职员因不堪生活重压自缢身亡,这件事对他和朋友是个莫大的刺激。这群知识分子慨然道:“脱下长衫,莫作奴才!”他们深感这个小职员的命运就是他们自己命运的写照,也是一代知识分子命运的写照。曹聚仁为当时知识分子的境遇深表忧虑:
在以前,知识分子无往而非卖身投靠,到将来,知识分子且如街头垃圾之被扫除。[21]
在上述语境下,曹聚仁在主办《涛声》时,始终有两种不同的情绪交织共存:其一是对知识分子身份的焦虑和怀疑;其二是对“亡国灭种”的忧虑和“书生报国”的激情。前一种情绪时常令他陷入自我批评和自我否定,并让他主动剖析中国知识分子的弱点,并寻求克服方法。而后一种情绪则促使他审时度势、针砭时弊,一面谴责国民政府的“攘外必先安内”国策,一面呼吁民众抵御外辱。
1932年1月30日,《涛声》出至第1卷第25期,因“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暂时停刊;同年10月15日复刊,卷期号续前。
国民党在形式上统一全国后,逐渐确立了国民党一党专政和蒋介石个人独裁专制的国家政治体制。在新闻领域,国民党推行严格的新闻统制制度:建立国民党党营或控制的报业系统;制定一系列的法律、法规,限制民营和其他党派新闻事业的发展;设立新闻控制机构,推行新闻检查制度。[22]
在上述传媒生态中,国民党报业体系之外的诸多报刊难逃停刊的厄运。1933年11月25日,《涛声》周刊出版第2卷第46期后“奉令缴还登记证”,其“罪状”据称是“袒护左翼,诽谤中央”,于是被迫终刊。[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