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猫
如果不下雪,那北方冬天的校园孤寂的就像一个落败的骑士,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光秃秃的花木,暗淡的教学楼,冻的硬邦邦的林间小路,考试周里面无表情哒我们,以及不止面无表情还经历了三次心神不宁事件的我。视频里的翩翩起舞,钱包里的纸钱,一直在202等我的老灿,都时刻提醒着我,我是不是……撞了什么了。
老灿并不相信我说的这些,不过她假设了一下,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用科学的解释应该是我的脑电波接收到了来自不同维度的世界的信号,是一种电磁波接驳的现象,我是那个信号接收器,神特么信号接收器,真是又恐惧又有一点小兴奋,这也算是天选之女吧。
对我们文科生来讲,期末复习的压力要比平日学习的压力大上好多好多,所以考试周的到来让我对之前的恐惧有点松懈了,每天抱着世界史纲,中国古代史,中国近代史,中国现代史……每本书不少于600页,背的昏天黑地。不要以为大学就不考背书了,教授说了:检验基础知识是否扎实有唯二的两个最佳方式——填空和简答,基础知识跟地基一样,没有地基盖不了高楼,同样没有基础知识就没法写论文,没法做研究,甚至没法吹牛B……这一次是我们大学阶段的第一次检验,不能上来就以论文形式进行,所以还是以考试的形式开展,就不划范围了,就要看看大家怎么各显神通……教授只有八颗牙了,讲的既慈祥又轻松,然而那书却厚的跟五行山似的……
大学生考前临时抱佛脚一共分五步,第一步考前一周疯狂自习;第二步考前三天秉烛夜读;第三步考前两小时不能吃饭不能说话,生怕一张嘴,知识点掉一地捡不起来……第四步就是坐进考场奋笔疾书,书写速度一定要快,不然写着写着就忘了……最后一步考完两分钟,清理内存,大脑一片空白,尘归尘土归土。
我和老灿现在正在经历第二步,嗯,不止我俩,现在“统治”这个楼道的一地女人都在经历着第二步。十一点钟,宿舍里已然熄灯了,有充电灯的或继续在书桌上低声吟诵,或躲在床上盘膝默读,没有充电灯的或者充电灯用着用着没电了的自觉把大椅子小凳子轻轻码好位置,厚羽绒服裹上,棉拖鞋套上,保温杯续上浓茶加咖啡,教材笔记电脑都支棱起来,后天就考试了,谁也别理谁。
熬夜这个事儿吧,一般在两点左右是一个坎儿,这个坎儿熬过去了通宵就不在话下了。快到两点的时候,老灿表示熬不住了,示意我一块收摊儿睡了吧。我看着还有一半人没睡,劝自己能多看两眼书就坚持坚持,那些天的丝丝恐惧在“不要挂科”面前都不值一提,也觉着有那么多人陪我没啥可慌的,于是就拒绝了老灿回屋睡觉的邀请,执着的准备熬过两点。
老灿进去没多久,楼道里灯突然忽闪了一下,小姐姐们同时抬起头各自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盏廊灯,并同时发出低声惊呼,这惊呼又要表达自己受到惊吓,又要克制音量怕影响到宿舍里已经睡着的室友,是有文化有礼貌有素质有担当的当代女大学生没错了。好在电压似乎稳住了,大家又继续埋头苦读。我看了看手机,两点十七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向厕所解决个人问题。
跟许多大学宿舍的洗手间一样,我们的厕所也是分两部分,里间是带隔断的蹲位,一共有十个,外间是冷水房。冷水房有个阳台,阳台上放一些打扫卫生用的工具和保洁阿姨囤积的杂物,平常阿姨会把阳台门锁上。鉴于自己最近的经历,以及港产鬼片里的种种教训,我特意避开了最后一个蹲位,还暗自得意自己博览群片,知识面真广。
出来洗手的时候,隐约听着阳台方向发出硬物划门以及“嗞扭嗞扭”的响声,好像有人在那里一开一关那个门,偶尔还会划两下。为了听的更真切一点,我关掉水龙头,声音好像停了,壮了壮胆儿,扭头看了看阳台,阳台有一道缝儿,门没锁……本想着抬腿就跑,然而好奇心却让事与愿违,我有那么有求知欲吗?怎么就忘了鬼片里所有主角都是死于好奇?完全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手指轻轻戳了戳那扇门,“嗞扭”,果然发出了这种声响。保洁阿姨没锁门?风把门吹开了?那个划门的是啥?
就在这聚精会神思考的档口,一个黑影突然从阿姨的纸夹垛上蹿了下来,我这一身的恐惧感仿佛被它激活了一样,由内而外的喷涌出来,这一刻我管它蹿下来的是什么啊,现在只想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跑出去啊,然而,眼前一黑,楼道和厕所的灯全灭了,左腿也被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薅住了,应该是那个东西吧,我也就见着那一条黑影,我“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楼道里也同时传来小姐姐们又一次的低声惊呼。
如今这眼前一团黑,身后一团黑,腿也被薅住了,身体上唯一还能动的就剩下头上的冷汗和极度惊恐下流出来的眼泪了,当然如果不是刚刚排空了自己,可能还会有别的什么。咽了咽口水,缓一缓心神,小声念叨着“不管看见什么都是电磁波”,一直念一直念,一边抽泣一边念。
虽然内心无比抗拒,并不想看到底是什么薅住了我,但是那个什么东西一直不松开,抬腿也抬不起来,还一直用一股暗暗的力道往它的方向拽我,虽然劲儿不大我的体重完全能撑住,但是我能感受到它的不友好。无奈,敌不松手只能我动了,这离天亮还有仨小时呢,要不它弄死我,要不就是我跑出去,也不能在这一个姿势干耗着。为了适应黑暗,我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如果那个什么东西能在我闭眼睛的过程中自行松开我会跪下来磕头感谢它的,然而并没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东西还在,但是依然看不见是什么。突然想起来什么,我哆哆嗦嗦的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一下亮了,似乎没信号,但是不影响基本功能吧,手电筒打开,心一横光束直射到左腿上,一团毛茸茸出现在光束中,黄白黑三色的毛茸茸,此刻它把自己绕成一个圈缠在我腿上,天生害怕毛绒动物的我在看见是它的那一刻真的是心存感激,幸好是你啊,我松了一口气,左腿隔着睡裤也感觉到了它的温暖和柔软,刚才可能太过恐惧了,这跟刚才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试探着抬了抬左脚,它也像懂了我的意思一样把自己打开了,然后仰起小脑袋看看我,眼睛里透出幽绿幽绿的光,冲着我慢悠悠的“喵呜……”一声,便转身从阳台上蹿了下去。
一阵寒风吹在我满是泪痕的脸上,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阳台门外了……阳台门里,灯已经又亮了……几个结伴上厕所的小姐姐看见我急切的问我在那干嘛,怎么还哭了,赶紧把我拉了回来,把阳台门重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