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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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父亲节

2018年6月17日,周日,父亲节。

早晨,我驾车带着妻儿赶往秋池镇看大大妈。昨天大大打电话问我回不回家过节,这是他坚持近20年的习惯——“每逢佳节必问归期”,明天恰是端午节,正好两节一起过。

儿子择校上学的事还没搞定,可节不能不过呀!

出发不久,小妹打电话让我走她家将李文明带上。原来李文明腰椎犯病,吃止痛药引发阵阵恶心烦躁不安,怕他在家里影响女儿学习,所以让他跟我车先走。到小妹家,她拿出冰箱里的牛羊猪肉,礼品粽子,还有孩子吃的零食等让带给大大妈。

到大大妈家,正慧和李文明下象棋。我动手组装随车带去的八成新落地扇,因我从监控里看大大妈舍不得开空调,他们将那台1986年夏天买的笨重却风力依旧强劲的老电扇在屋里搬来搬去实在不方便。老婆则帮着大大妈准备午饭。

装好电扇,我对大大说:“今天父亲节,干脆把明天的端午节也一起过了吧。”大大笑盈盈的说:“行呀,你把中秋节一起过了都行。有好吃好喝天天都过节!”我说:“那好,我去超市买几瓶黄酒,端午节应喝黄酒。”

从超市回到家,我将几种黄酒和酸奶等摆到餐桌上,拍了张照片发到只我兄妹几家的微信群里,并发消息催促“准备来的赶紧来,要开饭了。”很快大妹回:“正平上午去学校参加模拟填志愿,下午和同学约好了去看电影,我们只能晚上过去了。”小妹则回:“马上就到!“

一家人围坐餐桌其乐融融,正慧粘着表姐李佳颖不停问这问那,我和李文明及爸妈喝黄酒,小妹和老婆喝酸奶,大家吃喝闲聊。

小妹对我说:“你晒完黄酒,大姐知道我们都过来了,打电话问我怎么不事先约她一起。”

我笑道:“大大昨天打电话给我时说要约你们,我当时就火了,还说‘谁有空就回,不要打电话统一约了,每家情况都不同’,他听我发火就说听不见,然后就把电话递给妈了。”

大大坐我旁边望着我,听我说完,突然来了句:“是正好赶上我听不见。”我笑道:“原来你是选择性耳聋呀。”大家都笑了,大大笑出了鼻涕。

饭后接着闲聊,大大问:“小宝到底上哪个学校,是不是66中呀?”

我说:“还没确定,还在等特长生招生细则。”

大大问:“哦,要不要我找赵玉兰问问?”

我说:“你这么大年纪就不要出面了,上次吃饭时你跟她说过了。她一直没给消息,要么确实搞不定,要么不念旧情不想帮忙。我倾向于她搞不定,也不打算指望她。”

妈在一旁说:“这丫头现在学坏了,以前口口声声叫‘妈’,忘本。”

我说:“按照往年特长生政策,正慧可以择校上66中西校,我想看看赵玉兰的态度,年初聚会时求过她了,如果她主动问起这事我就把顺水功劳给她。”

李文明摇头道:“赵玉兰彻底被李青山带坏了,反正我是看不惯这俩口子。”

我笑道:“我心里有数,再等等看。”

大大说:“小毓树家正强,今年也小学毕业,前几天他去少林武校给正强报名,顺便上来看看,我才知道。”

我说:“哦,去少林武校报名干嘛?准备让正强练武弥补他人生遗憾呀?”

大大说:“不是练武,少林武校现在改成寄宿制民办中学了。”

我说:“哦,他早就应该把正强带出来上学了。”

大大说:“你伯伯年纪大了,带不了正强了。”

我没好气的说:“他就是年纪不大也带不了正强,祸害三代人,早该死了。”提起大伯和堂哥,真是感慨良多一言难尽,却不敢多说——怕引起妈对他父子俩过往和现在种种恶劣行径的难以控制的近乎病态的控诉。

堂哥只身在房南市打工近二十年,早些年我们劝他像有些农民工那样将妻儿带在身边,有利于孩子成长,有机会享有城里更好的教育资源。近些年就没法劝了,大伯大婶年纪大了离不开人了。而他在误了女儿之后大概有点明白了,可是现在的确有些晚了,正强比正慧大半岁,小学被放养七年,成绩一塌糊涂。从本质上堂哥和正强小学教育是一样的,父子俩是相隔近四十年的校友。突然“轮回”两字以不可阻挡之势闯入我脑海,挥之不去。

亲戚们觉得早在二三十年前,即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堂哥帮他亲姐姐和姐夫在房南市郊做豆腐生意时就应该考虑留在郊区。我也认为留在郊区是完全可能的事,堂姐和堂姐夫做豆腐主要供应附近大型国营单位小社区里的菜市场,忙过来时也直接去乡下卖,多加堂哥一个豆腐摊并不会饱和。当然,堂哥留在郊区也可以不做豆腐,据我所知,堂姐夫弟弟也在那时去做豆芽生意的,没过几年便举家迁过去定居下来,后来拆迁时堂姐夫兄弟两家都分得了房产。总之,留下,一定有办法生存。

而堂哥不愿留在郊区,更不愿继续帮大姐家做豆腐,理由一大堆——大姐家生意好活多人累,大姐夫人太精看不顺眼,等等。他没有求姐夫相助而谋求留在郊区之心,回老家无拘束自由自在。刚回老家那几年,他开了间豆腐坊,后嫌太苦,便随潮流只身进城打工。许多进城务工之人,忍着生活的清苦,仍将妻儿带在身边既维系亲情,也为给孩子更好的教育环境。

至此,我又绕不开想堂哥离开堂姐家没几年,堂姐怒杀与堂姐夫有染的女人,最终伏法被枪决,留给族人永远的心痛。可怜的堂姐,如花似玉的姑娘,终身所托非人,养育一双儿女,白手起家经营豆腐坊。现在每想起堂姐,总是满脸冻疮和皴裂的双手以及忙碌在豆腐坊的身影。也许,堂哥留在她身边,生活会有另一个版本。

堂哥的种种行径,在家乡人眼里叫“不顶龙”,作为堂弟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平复思绪,我对大大说:“由于毓树哥太‘不顶龙’,我想法也变了,你和妈以后不在了,我不想让你俩回老家了。”

大大笑道:“我和你妈,死后随你们怎么葬,不管了。”

妈恨恨的说:“撒了最好,不要回居瓦房。”

我不知大大和妈是真开明,还是对家族深深失望乃至绝望了。果真如此,那正慧和正强将来的交集必定少得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