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进自家门,谁敢拦我
离京城外,府河。
一辆乌篷船随波逐流,沿河而下,最终停在了府河东岸渡口。
两名男子从船中钻了出来,迈步上岸。
当前一人身穿白衣,体态匀称,四肢纤长,面容俊朗,尤其一双黑色眼眸,充满着睿智神采。
相较而言,白衣男子身后之人的长相却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
辣眼睛!
两人便是私逃出幽州,自水路一路东进,来到离京的陆玄与陆安。
离京又称御天府,府河即是京畿之地的母亲河,也是护城河。
京师繁华,南来北往的客商,游侠,官人络绎不绝。
东岸渡口为朝廷设立,专用于粮食货物运输。
经由漕运司差人检查之后,方可卸货入城。
陆玄选择乘货船,走水路,一是因为这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
二,则是为了顺道前往府河南岸的兰庭水榭。
烟花十月,兰庭水榭即将评选一年一度的京城四大花魁,有名艺伎的花船会在这里停留长达一月的时间。
与想象中不同,兰庭水榭的花魁评选,是真正意义上文曲盛会。
才子佳人,朝歌暮舞,无数即将参加第二年春闱的考生们,都会聚集在这里。
或是知己之间,抒发情怀,或是呼朋唤友,饮酒作乐。
当然,也并不缺少想要与漂亮小姐姐一亲芳泽的浪荡公子。
陆玄不是来享乐的,他另有目的,因为眼下才九月下旬,距离十月,还有些时日。
“少爷,天快黑了,我们要去何处落脚?”
陆安开口问道。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府河之上,只觉如金箔染血。
“由东门大道入城,直接去安华公主府!”,陆玄伸手一指。
“啊?”
听到陆安的惊叫声,陆玄并未解释,头也不回的朝前行去。
大齐安华公主赵灵懿,年满二十,搬入城南公主府邸三年有余。
除此之外,安华公主封地在渭南,因深受宫中喜爱,食邑万户,品秩规格与亲王相同,但一直未离开京城。
可惜,这等尊荣,前面三位预备驸马皆是无福享受。
而在路程之中,陆玄也想明白了。
正如自家老爹所说,他若直截了当的闹着要退婚,不说公主会不会同意,首先陛下那关就过不了。
陆家再受皇帝恩宠,如此行径,损失了天家颜面,他陆玄也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若惹得龙颜震怒,自己被一旨流放,那找谁说理去?
这一次,他打算来个曲线救国。
先假意对公主表现出痴情猪哥模样,而后三心二意,流连花坊,再不经意将消息传到公主殿下耳中。
一来一去,对方势必对自己厌恶至深。
若再有礼部官员谏言,群情激愤之下,这婚事想不黄都难。
进了城,一路打听之下,陆玄二人出现在了公主府门口。
整理了一下衣着,陆玄大大咧咧的朝着府门行去。
毫无疑问,他被拦下了。
两名护卫将手中长刀一架,冷声呵斥道:
“天家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闯!”
“速速离去!”
一旁的陆安没出息得很,被吓得瑟瑟发抖,陆玄瞥了他一眼,朗声道:
“放肆,你们敢拦我,知道我是谁吗?”
两名护卫见陆玄神态嚣张,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
离京权贵极多,拉个屎都能碰上皇亲国戚,大街上随便找个人,说不定就是大内总管的干儿子。
若真是不开眼得罪了贵人,就是有十条小命儿也不敢丢的。
一名护卫眼珠一转,试探着问道:
“敢问公子乃是何人?”
陆玄一脸倨傲。
“本少便是长乐侯之子陆玄,安华公主将来的夫君,大齐的驸马,这公主府,将来也就是我的家,我进自家的门,你们两也敢拦我?”
两名护卫一听,顿时傻了眼。
大齐的驸马虽然没有实权,也不需要有什么能力,甚至被公主戴绿帽都得忍气吞声。
可一般来说,驸马皆是出身权贵,相较公主肯定是地位低下,可同样是他们这些家奴的主人。
若眼前男子真是那长乐侯之子陆玄,他们将其拦下,会否因此招致怨恨。
可要放行,那更是荒唐,安华公主与驸马尚未结亲,后者便登门造访,这种情况闻所未闻。
“这,恐怕与礼不合吧?”
护卫犹豫着。
陆玄面色一变,冷声道。
“我幼年之时,与公主殿下两小无猜,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我说合就合,给本少滚开!”
陆玄出身也算尊贵,久居人上那种气质是装不出来的,一番呵斥,两名护卫皆是吓得倒退一步。
正当他们进退为难之时,众人身后却传来清脆之声。
“何人在此喧哗?”
两名护卫一听,立刻半跪在地。
“拜见公主!”
陆玄转过身,却愣在了原地。
公主府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车架,声音正是从车厢内传来。
其中一名护卫起身,跑步上前。
“禀公主殿下,府外来了两人,其中一个自称长乐侯之子,要入府中,卑职二人不知如何是好?”
“嗯?”
车厢之中,传来惊疑声。
沉寂片刻之后,车内人似乎又低语了几句,只见那护卫连连点头,复又跑了回来。
“殿下命小的告知公子,离京人多眼杂,公子真要入府,便跟我来,从后门而入,连扣三下门上铜环,自有人开门,不过需小意一些,切莫被人看到。”
“……”
陆玄有些无语。
“这安华公主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搞这些幺蛾子?”
就在他心中暗暗想到之时,又是一道冷喝声传来。
“大胆!”
两名护卫登时跪了下去,连带着拉了拉陆玄的裤脚。
“刚才何人说话?”
众人面色茫然。
“回殿下的话,刚才无人说话……”
护卫战战兢兢,公主喜怒无常,整个离京人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便肆意捉弄他人,管你是王公贵族也好,天潢贵胄也罢,都逃不过她的毒手。
长久以来,公主府中的下人,都有些风声鹤唳了。
车厢之中,安华公主口中喃喃。
“奇怪了……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胆大包天,暗骂本公主。”
“走!”
待得公主车架离去,两名护卫方才起身,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陆公子适才为何不跪?若是触怒了公主,恐怕……”
陆玄撇了撇嘴:
“大齐男子,跪天地父母,君王尊师,哪有跪自己媳妇儿的道理?走,带本少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