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医疗美容业现状

一、从《人类简史》到《柳叶刀》：墙内开花墙外香的一流技术

2014年，我读过一本书，叫《人类简史》，是以色列人尤瓦尔•赫拉利写的。书中有一段文字写到了人类在组织工程领域的贡献，标志物是那只老鼠背上的人耳，还配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地球人都认识，就是著名的组织工程学家曹谊林教授的科研成果。

在中国，每3000~5000个新生儿里，就可能出现一例先天性小耳畸形。自体软骨细胞扩增培养后，种植在3D打印的可降解生物材料上，3个月后便可进行耳再造手术。经过两年半的随访，所有病人愈后良好。曹教授团队表示：5年后，将报告这些病人的最终结果。这是人类在医学科学、组织工程学领域的重大突破。

2018年，曹教授的组织工程学研究成果登上了美国《柳叶刀》杂志的子刊EBio Medicine杂志，文中用到了milestone这个词，即“里程碑”。该杂志评价说：这是国际上第一次有人成功地用组织工程学的方法造出人的耳朵。美国CNN抢在杂志出刊之前报道了这则新闻，然后，国人沸腾了……

曹谊林教授团队的另一项研究成果可能对整形美容行业的意义更大，那就是可注射耳软骨技术：使用人体自己的一小片软骨，经过实验室细胞培养，形成可供注射用的匀浆，注射入人体后，慢慢会形成一个新的软骨组织，并形成永久性的填充效果。可注射耳软骨技术的发布很可能是划时代的，它将让注射美容治疗以及面部组织修复重建变得更安全、更持久。一旦这项技术被临床推广并普及开来，那么受益者就是全世界的所有患者。

二、形而上的时代——全球化的医疗美容浪潮

美国曾经做过一个不完全统计：凡是接受过医疗美容的人，平均寿命比没有接受过医疗美容的人长10年左右。先不去计较这个诊断的科学性，只要看这个行业对人们生活的影响就够了。

我们现在能见到的最有代表性的行业数据来自美国美容整形外科协会（ASAPS），它委托专业调查公司对2008年全美整形与医疗美容业进行了调查，其数据已经成为全世界学科内人士公认的行业风向标。ASAPS成立于1976年，正是美国的美容外科刚刚兴起的时候，现在协会已经在全美成为行业领导者，协会会员仅限于美国美容整形外科委员会认证的美容与整形外科医生，新成员必须由老会员推荐。同时，非手术医生在ASAPS里同样重要。这个调查已经持续了12年。

排在前五名的美容外科手术是：隆胸、吸脂、眼睑整形、鼻整形、腹壁整形。排在前五名的非手术治疗为：肉毒素注射、激光脱毛、透明质酸注射、化学剥脱、激光磨皮术。在接受医疗美容治疗的人群中，年龄在35~50岁的最多，占总数的45%；19~34岁的占22%；51~64岁的占26%；18岁以下的占2%。这种年龄比例对于发展中的中国来说，十分具有指导意义。

全球的医疗美容形式主要是非手术治疗，美国的统计数据显示，非手术治疗占全部治疗的比例已经到了82%，手术仅占18%。经济越发达的地区，非手术占的份额就越高。虽然美国、欧盟、以色列、日本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医疗美容科技都十分发达，但是医疗美容最火的国家却不一定是它们；巴西、古巴、墨西哥、韩国、南非这些国家才是世界级的医疗美容大国。为什么巴西的美容外科这么发达呢？因为巴西政府对医疗美容没有什么监管，巴西拥有全世界最多的美容外科医生，人均保有量最大，巴西人对身材的要求比较高，所以很多在美国被禁止的手术在巴西可以公开进行，比如假体丰臀等。对此，其他的中南美洲国家也都有相当不错的水平和认知率，委内瑞拉、墨西哥等国家都涌现过全球知名的明星美容医生；南非是欧洲人青睐的度假整形宝地，往返机票加上游览南非的国家公园，再加上全部手术费用，比在英国做同样的美容手术还要便宜；在亚洲，则要首推泰国的度假美容医疗最发达，那里是澳大利亚人的首选，医生的水平很高，完全按照美国的水准要求，医生入行的门槛儿很高。

医疗美容业在全世界范围内是一个新兴产业，每个国家的政策、行业门槛都不一样。例如在美国，一个医生要进入这个行业必须加入ASPS协会或ASAPS协会，而加入这两个协会必须具有本行业多年的执业经历，并且有两名以上的协会会员推荐。在韩国也是如此。

在中国，政策也在不断地改进。比如在江苏省和山东省就推行过主诊医生制，医生要有医生资格证、执业医生证，还需要一个主诊医生证。另外，政府还规定，美容外科医生执业注册时仅限美容外科或美容皮肤科，如果是其他科转过来的，必须在三甲医院有2年以上的实习，从业经验必须在6年以上，才能转成美容外科。所以，颌面外科、颅颌面外科、骨科、骨外科、皮肤科、产科这类医生都可以进入美容外科行业。

作为一种新的消费需求，医疗美容还需要解决心理的问题。在新加坡，这个行业的执业理念第一是安全，第二是舒适（追求治疗过程的舒适），第三才是效果。这就得出一个理论———有效的沟通可以很好地解决患者心理的问题，进而治疗效果会更好。

美容医学的发展主要集中在三大领域：常规技术、微创技术和再生技术。除了常规技术外，还有微创技术，就是更小的创伤，更小的代价，给人带来最大的利益；光电技术是皮肤美容技术的基础，用来改善皮肤表面的情况，如激光、射频、超声、光电一体化、等离子等；接下来就是微整形技术。这中间还出现了中胚层疗法，这是一个叫皮特斯的法国医生发明的止疼技术。化学剥脱、干细胞技术、基因技术，甚至克隆技术也都不遗余力地冲击着人们爱美的神经。逐渐地，各个国家也都以各自的优势在世界舞台上角逐。以色列在激光技术方面独领风骚，美国在行业标准上的霸主地位不容置疑，法国奉献了中胚层法，而瑞士则拥有全球独一无二的羊胎素细胞活化治疗，韩国则因为韩剧的原因意外地在美容外科方面受到无数中国的喜爱。

医疗美容这个行业，将来真正的高端项目是抗衰老。医学美容解决的就是两个问题：第一，让人的五官和皮表形态变得漂亮；第二，让人变得年轻。

三、中国人的医疗美容观深受韩剧的影响

中国女性整形美容观念深受韩剧和日剧的影响。在许多中国人的眼里，韩国在医疗美容方面令人神往。曾经有一个韩国当红影星，眼轮匝肌肥厚，总有一种睡不醒、迷迷糊糊的感觉，他的这个形象特征在当时十分流行，很多韩国女孩因此去医院注射玻尿酸，把眼轮匝肌注射得很肥厚。这说明，时尚和美丽的关系不一定完全匹配。

中国人为什么向往韩国的整形呢？既是因为受其影视文化先入为主的影响，也是因为韩国的整形精细化分工程度非常高，每一个医生都有自己的精品术式。

其实，任何一件术式，只有经过千锤百炼，才有可能达到高超、精美的境界。韩国的医生大都是倾其一生的精力做一个术式，而中国的医生大多称自己什么都能做，但是什么都做得不精，到最后就是没有卖点，这就是中国医生和韩国医生的重要差别。

韩国医疗美容界欣然接受了中国人的爱戴和追捧。一夜之间，韩国医生身价百倍。然而，事实是在闻名遐迩的首尔江南区有一条街，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整形诊所，每家有一至多名医生，鱼龙混杂。许多医生做手术时连起码的消毒措施也没有，手术室可以随便出入，无菌观念根本就不存在。

相同的人种使中韩两国人民在体像审美方面走上了共同的道路：渴望双眼皮、高鼻梁、小尖脸。为了上镜，即使许多艺人的小尖脸在现实生活中怪怪的，但是粉丝们纷纷仿效。这些现象说明：在医疗美容方面，我们离理性的时代还有一段距离。

四、“以貌取人”的时代

当医学可以改变人的外貌并且能够使其更加美丽时，人们的惊喜不亚于听说中国登陆了月球表面的新闻。毋庸置疑，在现代社会中，容貌已经成为一种生存与竞争的资本。一个外表漂亮或英俊的人可能会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机会。这一点甚至让人开始置疑现代社会的公平性原则。

以貌取人虽然是一种不公平的现象，但是在职场中、恋爱中，这种现象却普遍存在。虽然各种媒体在尽可能地消除这种谬误，但是如果通过恰当的整形美容能够让人的形象有所提升，何乐而不为？也许，这就是这个行业存在的理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然而，每个人的审美标准却不一而足。因此，并不是所有的就医者都有生理缺陷。你看上去是不是真的像你自己以为的那样不漂亮呢？答案是否定的。同时，也不是外貌丑陋的人才会去做整形，很多好看的人更会对整形感兴趣，因为美是客观的，更是主观的。漂亮的人往往更希望完美，对外貌的苛求可能更甚于相貌平庸的人。

郝璐璐是中国甚至全世界第一个公开对媒体宣称自己整容的女性，并且将自己在整形医院接受的全部手术过程在媒体上公开。她对中国人观念上的贡献就是令女性们的求美之心不再遮遮掩掩。

美容就医者的构成同样由于多元化的需求而出现多元化的现象。除了单纯追求漂亮之外，有以抵抗衰老为目的的医疗美容，有以减肥为目的的美容治疗，还有以治疗表皮或颜面疾患为诉求的美容治疗，等等。这些共同构成一般性的医疗美容大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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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世荣．现代美容整形外科学[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06．

(2)　本小节内容由巫文云院长提供资料，可参见George Ben Johnston撰写的A Sketch of Dr．John Peter Mettauer of Virginia。

(3)　李世荣．现代美容整形外科学[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06．

(4)　又译作冯•格雷弗，1853年在柏林大学任教，大大促进了眼科学和眼整形外科学的发展，后世将眼科中常见的慢性进行性眼外肌麻痹征（双眼向下看时，上眼睑不能随眼球下落的症状）命名为冯•格雷费综合征。

(5)　吴溯帆．解读整形美容[M]．杭州：浙江科技出版社，2009．

(6)　李世荣．现代美容整形外科学[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06．

(7)　参阅Thomas Drees撰写的Aesthetic Plastic Surgery。网址：https://www.plasticsurgery.org/

(8)　雅克•马利尼亚克对现代整形美容的发展贡献巨大，美国整形外科协会以他的名字命名了整形外科界的最高荣誉——马利尼亚克杰出贡献奖。2010年10月，973首席科学家、联合丽格第一医疗美容医院曹谊林教授获得该荣誉。

(9)　本章节内容来自作者与多位整形界专家的访谈，可作为背景资料学习。

(10)　参见黄素封编的《牛惠生先生年谱》。

(11)　网址：https://baike.baidu.com/item/%E5%80%AA%E8%91%86%E6%98%A5/1177377？fr=aladdin

(12)　徐新军．中国美容发展简史[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