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的旅行手绘本:慢画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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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辞职了,看世界回来后做什么?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桃花源记》

我叫赵新天,女,36岁,单身。曾经的一级注册建筑师,某设计院建筑组主任,工作和为人都很刻板无趣,生活的全部就是画建筑施工图。(设计建筑造型的大师是方案组的,我是技术组的,为了不让读者错爱必须申明一下)

我不喜欢旅行,更不喜欢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喜欢独自买一大堆零食,缩在电脑前看动画片。

直到有一个傍晚,因为吃得太多,不得不饭后出去散步……

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它从容地疾驶而过,在我面前的空气中留下一条记忆,它的姿态就像月光的落影掠过水面。这美妙的景象是如此宁静而悄无声息,而一个念头却猝不及防地击中了我:“跟那只小鸟一起飞走吧。”我对自己说:“飞到它的乐园——月影滑翔的乐园。”

可是乐园究竟在哪里呢?小鸟会带我去吗?

“乐园”(Paradise)起源于希腊语paradeisos,中西方都有很多关于乐园和仙境的描绘,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中写道: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对,小鸟差不多会带我去这样的地方吧,那么,我们就出发。

……

大部分旅游书的主人公会是个年轻精怪、操着流利外语、不走寻常路的少女,然而我却不得不实事求是地向读者们坦白,我是个不善言谈、不善交际、英文不好的普通中年妇女。所以,当像我这样一个简单乏味的人跟朋友们提起,想要辞职去旅行的时候,没有人相信。闺蜜老灵直接就否定道:“你还是消停点吧!”言外之意,我还是不要给自己惹麻烦的好。

我以前是个基本不出市离宅、少言寡语的标准剩女、宅女。经过三年的准备,我辞掉工作,只身前往欧洲旅行。说是准备,其实却完全没有攻略。不仅如此,在常人看起来我的做法与其说是“周全”,不如说是“没谱”。所谓的“准备”只不过将生疏的英语与水彩画重新拾起;学习和工作之余的时间都让给读书而已。而令我的朋友们不解的是,我所谓的“旅行”也不像个正儿八经的旅行,因为我连目的地都不清楚。

一个研究康德的朋友让我回答下面几个问题:

我是谁?

我能做什么?

我应该做什么?

我能期望什么?

前面三个问题我都答不上来,至于第四个问题,我期望生活在乐园里,但不清楚能不能这么期望。

这就是当初辞掉工作去旅行的原因,因为我相信,当遍地黄金、满山宝石的乐园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我不可能认不出来。既然是寻找这种大而空的东西,自然没有常规意义的攻略。我从法国巴黎开始,跟随着自己的心,战战兢兢、信步由缰,在语言不通、一无所知的异国他乡任性地游荡着。

继而我开始关注另一个问题:看世界回来后做什么?

当然,我可以继续画建筑施工图。

如果我回来了,我可能会继续画建筑施工图。但是,我知道,旅途还没有结束,人依旧在路上。旅行改变的不是我的知识和眼界,而是我的价值观。

看世界之后,想要看更广阔的世界;

看世界之后,更想看清的是自己的内心。

寻找乐园之旅一旦开始了,就想继续找下去。直到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

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随着一步步的行走,我的旅行目标变得越来越确定。我不再像在欧洲那样漫游,而是打算从东亚的日本开始,经丝绸之路一直向西抵达欧洲,找出东西方完美契合的乐园。然而,“偶然”从一开始就改变了预订的行程,命运再一次将我引至另一个方向,另一个乐园。

还是从头开始讲吧。一年前我刚刚从欧洲回来一个月后,便再次打点行装,将自己扔向另一个未知的国度——日本。

成书之际,我十分感谢我的朋友邵黎明和马晓得,她们提供了一些五台山的油画棒和水彩速写;感谢四季绘制的几幅线稿;还要感谢画家彭刚、邓蕾和王洁在本书中分享他们的画作,四月兔分享她的手账。感谢一同在五台山转山朝台的赵军送给我的那些充满张力的摄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