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境重现

罢课，处分，罢课，处分……

在昏昏沉沉的梦境里，赵胤玺回到了自己的那年初三，那次的罢课……

墙壁斑驳的小镇初中正在期末考试，当天考的是数学。赵胤玺虽然答题比较顺利，但是却总有人不停的干扰着他。他的同桌李大华不停的碰他的胳膊肘，他的后桌谢勇则不断的踢他的凳子。他们都在催促赵胤玺快把答案传给他们。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看报纸。

赵胤玺为了求得安宁，便尽可能把试卷向李大华靠拢。李大华如匪盗见黄金，抄的如饥似渴。后座谢勇见状，心理极度不平衡，更加踢个不停。

李大华虽然抄到了选择题和填空题，但仍不知足，这次他也许立志得到一个让世人惊艳的分数，于是贪得无厌，让赵胤玺把试卷全部放到他面前，以便他抄全所有的证明题。

监考老师整张脸都在一张举起的大报纸后面，也许睡着了。

后排的谢勇还在踢，旁边的李大华还在催，而最后一道大题目，赵胤玺还没想出解题思路。

按照小镇中学的奖励原则，期末考试年级前三名可以分别获得三百元、两百元、一百元的奖学金。

赵胤玺很想拿到那三百元钱。他甚至已经计划好那三百元的安排。给自己买一双厚手套，冬夜写字手太冷了。他还要给爸爸买一双鞋，爸爸年纪大，帮瓦工师傅做杂活，不管什么季节，不管穿哪一双鞋，脚上的大拇指都漏在外面。他还要给妈妈买一条围巾，红色的那一种，天那么冷，又快过年了，希望妈妈的脸上不要总是和手上一样布满冻疮。

还有半小时考试就要结束了，三个人都特别着急，催促声、责怪声让无法静心苦苦思索的赵胤玺几乎炸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排的谢勇什么还没捞着，越发急切，踢凳子的声音几乎全班可闻。李大华几乎已经把赵胤玺的试卷全部挪到自己面前，抄到忘乎所以。赵胤玺只能艰难的侧着身子看着自己的试卷，他盯着那最后一道题，脑子急速旋转。

终于，赵胤玺想到了解题思路，他如获至宝，赶紧凑到李大华身边，在自己的试卷上奋笔疾书。

还有十分钟交卷，监考老师一觉自然醒来，他站起身，威严的巡视了一遍教室，看到了赵胤玺扭曲的答题姿势，快步走到他们面前，从李大华桌前抽出了赵胤玺的试卷。

谢勇勇敢的举手：“老师，赵胤玺故意让李大华抄试卷。”

监考老师宣告赵胤玺和李大华的数学分数全部以零分处理。同时在赵胤玺和李大华的数学试卷上都写下了三个大大的字，——“作弊卷”。

考试结束，赵胤玺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耳边是谢勇幸灾乐祸的嘲笑声：“好了好了，太好了，这次我数学终于不会垫底了，哈哈哈！”

李大华则咒骂赵胤玺：“你最后一题不做会死啊，你动作那么夸张，存心想害死老子啊！……”

赵胤玺热血上涌，他沉默的站起来，拖出了自己的书包，想远离这两个卑劣之人。但是李大华拉住他，继续喋喋不休发泄心中的愤恨。

赵胤玺情绪再无法自控，他眼睛一下血红，把书包重重的砸到了李大华的头上……

事后，校方调查，赵胤玺率先动手，李大华鼻青脸肿，按校纪校规，赵胤玺被记过处分。李大华则被口头训诫。赵胤玺极度不服，但是谁让李大华的爹是副镇长呢。

期末考试结束到正式放寒假，还有几天的课程。赵胤玺却再也不想去上学了，他告诉自己的父母，自己要和他们一起种田，打工。

父母起先是苦苦劝说，赵胤玺依旧坚持，并且把书都塞到灶膛里烧掉，表示决心。

母亲冲到低矮的厨房，看着灶膛里燃烧着的书一边流眼泪，一边拼命的往外扒拉。父亲则突然怒气冲天，他扬起粗糙的巴掌，扇到了赵胤玺的脸上，怒喝道：

“不读书，你能干啥？你不读书，咱家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你看看，我和你妈的腰杆子，在谁面前挺直过?哪个人正眼瞧我们?亲戚也看不上我们。村里人都欺负我们，农忙做个活，都要等别人家收完，才轮到我家用机器。你两个姐姐为啥不读书，为啥不读书啊？还不是为了你啊！遇到这么点小事你就不行了，将来还有无数个李大华，你怎么办？咱家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一连串的怒吼和追问让赵胤玺一下子惊醒。他躺着没动，赶紧回忆梦里的所有细节，是的，没错，在梦里，他和往日的自己和家人重逢。他还有姐姐，两个，是的，应该有。赵胤玺喃喃自语着，强化着梦中珍贵的内容。自寄生于萧燃身上以来，那些前生记忆已经越来越恍惚了。

赵胤玺继续思考着，那个作弊事件，最后结果怎么样了？他自然是回到了课堂忍气吞声继续上学，也依稀记得那时的班主任出于同情多次为他讲情，父亲赔偿李大华家300元，处分最终撤销了。

赵胤玺在枕上长叹一口气，哎，如果自己当年的事，落在萧燃的身上，萧燃会怎么做？

不羁少年萧燃只怕要把谢勇和李大华的桌子掀个稀巴烂吧！只怕会让谢勇和李大华同时患上厌学症吧！

再回想今日事件，赵胤玺莫名出了一口长气，似乎年少时一直不能释怀的憋屈和不甘也在萧燃的肆意妄为中得到了释放。

罢课的滋味，一个字，爽！

赵胤玺一跃而起，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正想和李浩然交流几句今天的心得体会，忽然房门被重重的敲响：

“萧燃，你给我出来！出来！”那是萧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