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康熙六年转瞬一挥间
等到王士元冷静了下来，兄弟二人才进入室内，坐在狭小厅堂的两边。妻子一脸怪异的看着来人，他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发什么神经，竟然朝着一个女人叫大哥，还一边抱一边哭，像个孩子一样。
就算是女人，也太漂亮了吧……
“大哥，你为什么扮成女子样貌？”屏退妻子和孩子，朱慈焕的兴奋感衰退了下来，看着完全是一副女人模样的朱慈烺，觉得他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大哥已经……三十三，三十四岁了？怎么还是和十六七的小姑娘一样？父亲和三哥好歹还长些胡子，大哥驻颜有术啊。”
“谁会想到大明皇太子会打扮成女人呢？这才叫做灯下黑。”朱慈烺，崇祯认为绝对不会死的男人，大名鼎鼎的崇祯朝皇太子，丝毫没有打扮成女人的羞愧，反而对着自己的弟弟抛了个媚眼：“我带来几个消息，可也要问你一件事情。”
“……不会是好消息吧。”
“你很聪明，不愧是我的弟弟，传说中的朱三太子。”朱慈烺抿着一口茶叶，脸色瞬间就变得默然：“老三死了，他在巴格达与人争斗，被当地人卖到了新大陆。如果五年内没有回信，我只能当他死了。”
“……三哥福大命大，断然不会有性命之忧。还有么？”
“湘云进宫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朱慈焕楞了一下，眼珠转了转，问道：“湘云是谁？难道也是我们的人？”
“不知道就算了，对了，朱由榔也死了，吴三桂劳心劳力，郑成功也死了，让鳌拜的人下了毒。大明彻底亡了，你也安全了。”
“……”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二十几年富贵风雨，让他早就忘却了什么家国天下。这余姚小镇，来了，他也就不做他想。此刻听到了永历皇帝死了，他才蓦然警觉，自己竟然常常的松了一口气。
“安全了，好好过日子吧，过几年，可以去考个功名。”所有人都不知道太子究竟在想什么，他忽然招招手：“让弟妹和孩子过来吧，我真想见见，我们下一代是个什么样子。”
“小胡！同尘！快过来，快见过大伯。”
小胡还是一脸警惕和奇怪，可王同尘却好奇的看着这漂亮姐姐，想着自己父亲是不是脑抽了。哪怕是一番解释之后，这两个还是一脸的不相信，谁叫这大伯长得是太漂亮了，完全不像是男人。
“你没用和和土这两个字是正确的，不过尘也有点危险。”临走之前，朱慈焕回头，还是说道：“如果你觉得危险，康熙六年，去燕京，我会在那里。我正在查一些很奇怪的事情，父亲告诉我了一些秘闻，如果我死了，你去找凤阳僧，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凤阳僧？”
“再见吧，长平还好，孩子都能嫁人了，她也想着自己的四哥呢。”
朱慈烺消失在了远路上，王士元，决定埋葬这些回忆。
转眼到了康熙六年，崇祯一改即位之初的冷热交替热伤风，反而是和索尼鳌拜密切合作，完全熟悉了现在的朝局，甚至早早的将手伸进了方方面面之中。索尼见事不可为，辅政已经名存实亡，干脆以内阁首辅的名义提议让皇帝亲政，结果崇祯还不愿意。硬是拖到了康熙五年的末尾，才正式亲政。
结果内阁就发现，自己又上套了。这能蓝批的绝对不朱批，能推给内阁的绝对不自己看，崇祯这几年算是对着明实录总结起来自己施政成败，发现就是管得太多，树敌太多，最后崩溃了。
干脆少管，皇帝重在均衡，要留足时间配置自己的党羽才行。可经过登基百天的巨大骚乱之后，他被勒令减少出宫的次数，所以一旦有什么吃的玩的，就让史湘云溜出去捯饬，这一来一去，她反而成了在宫外的代言人，很多人都认识。
这正月二十，还在年里面，史湘云趁着苏茉儿不注意，又和崇祯讨要了银子，去外面玩耍。年轻人总是闲不住嘛，崇祯身体才十四，精神可已经四十了，每天看看奏折，去尚书房念念书讨论一下政策，很快就脑壳乏累。可一看见窜来窜去的小孙女，看一眼就充满了幸福和活力。
君子抱孙不抱子，当年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心烦，可这孙女怎么看都看不够。
史湘云出落成了大姑娘，在这燕京里面闯来闯去，正在一家书画店里面随便看着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吆喝声，对着她喊：“小燕子！小燕子！这里这里，大爷来玩啊——”
“谁！谁！”回头一看，在街道的那一头，有一个穿着艳丽的倩影在不停的挥动着什么，还蹦蹦跳跳的吸引着人的注意。史湘云只是一看，便立刻飞奔了出去，投入了那个娇艳的怀抱。
“大伯——不过你怎么又变成大姑了？紫薇呢？紫薇没有和你在一起么？”史湘云一下子把这倩影顶到了街角边，在僻静的角落里用脑壳顶着他的下巴问道：“不过，你老人家可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你不关心人家——”
“紫薇那个丫头比你还疯，天知道她现在去哪个国家当公主了，我可管不了她，但我管得了你。”朱慈烺眼神一变，小声说道：“朱紫燕，前两年有人顶着我的名义开始造反了，只怕这几年，我必须要扮成女人才行。皇宫里面如何？小皇帝如何？”
“问题……很严重，但也很奇怪。”史湘云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脸，严肃的解释道：“小皇帝的手段非常老辣，哪怕是在尚书房面对夏世忠的时候，也是对答如流。更不用说朝局内廷，都被他制衡的非常好。只是索尼命不久矣，失去了最强大的辅政大臣，后面的路，他会很难走。”
“……大清有一个太强的皇帝，对我们未必是好事。”
“只不过……”
“你在犹豫什么？朱紫燕，我不知道是谁将你送进宫的，可是，你至少应该相信我这个皇太子吧。”
史湘云沉默良久，她不知道该如何讲述崇祯的异况，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处境。在朱慈烺的目光之下，她决定说一部分实话。
“我的身份一开始就暴露了，他知道我是前明嫡后，但还是将我留在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