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纠缠
可第二日一早,羽筝与弗如原本打算先去拜见软花柔辞别来着。
却不想,听见了老太太逝世的消息。
此事来的过于突然,众人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何况昨儿瞧着老太太精神状态非常的好,怎的过了一夜就死了呢?
等到弗如与羽筝、珠玑赶到时,沅如水等人已经在老太太的卧榻前哭成了泪人儿。
弗如赶紧为其诊脉,查探着老太太的死因。
而羽筝望着伤心的沅止,又不好上前宽慰几句。
只踱步至软花柔面前,劝慰道:“逝者已矣!夫人您节哀。”
沅家夫妇各自都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说起伤心,沅如水是真真切切,而软花柔嘛!就装的那个叫孝顺悲哀啊!但实则心里是无所谓的。
唯独沅止,对老太太没有任何感情,毕竟自他六岁后,便没有再见过老太太,感情浅薄。
如若不是他沅家人心软的性格,估计也不会为此抹眼泪儿。
直到弗如将老太太的尸体检查完毕,她这才无奈的摇着头说道:“是中毒而亡。”
听到中毒一事,一众人都惊愕了。
尤其是沅如水,赶紧遣来所有近身伺候老太太的仆子。
此间整个卧房的屏风后,全部跪满了仆子护卫们。
沅如水气急之下,大喝一声问道:“今儿老太太都吃了些什么?尔等可有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仆子们各个都摇了摇头,害怕的连半句话都不敢说,生怕祸及池鱼。
唯有一直伺候老太太的嬷嬷,大着胆子回复道:“老太太每日的习惯,都跟平常的一样,并没有任何差错。”
:“今儿老太太吃了些什么?都端出来瞧瞧。”
软花柔话落,仆子赶紧将老太太吃剩下的,还没有处理的饭菜都端了上来。
弗如仔细检查,也并没有发现毒素。
沅如水愤怒!大喝一声!
:“有无遗漏,尔等仔细想来,不然,老夫让你们所有仆抵命陪葬。”
此话一出,一众人再次害怕的低着头,赶紧回忆着今早发生的一切。
近身伺候老太太的丫头并不多,而且身边儿的老嬷嬷是从小都跟着老太太的,可见也是很忠心的。
故而想起蜂蜜之事来,便赶紧将那蜂蜜罐递给了弗如检查。
果不其然!毒,便是从这蜜罐中得来的。
沅如水勃然大怒,将昨日和今日所有来过老太太园子里的仆子全部遣了过来,仔细盘问着。
可昨日仆子们大半都没有在院子里走动,都去了前厅伺候老太太去了。
况且都是自己人,警惕心薄弱,并没有任何仆子看到打扮成仆子模样的语莺啼。
查,肯定是查不出来的,何况妇孺院落,护卫们被安排在前院守着,故而更没有人证物证了。
沅止与软花柔虽为老太太伤心难过,但没有感情,也不至于哭死过去,只是下毒小贼,实在让他们棘手的很。
加之这时候弗如与羽筝向他们告辞,一时弄的软花柔好一阵不高兴,也替自己儿子感到不值。
便只冷冷说道:“巫女大人你是君亲自指派来照顾老太太的,若要离开,自然得君说了算,我,怕是没有那个权利。”
事实摆在眼前,羽筝想走也是走不了,正在为难之际。
沅止瞧着羽筝如此迫切想要离开,心中难过非常,居然还生出了一抹怒气。
沅止便摆了摆手!神色不悦的说道:“巫女大人想走便走,我自会向君秉明。”
羽筝瞧着沅止不大高兴,也懒得与他废唇舌,便向软花柔等人见礼,欲退避之时,突然有宫里的嬷嬷前来请羽筝去往政殿问话。
还顺便替君转达哀思,送了一些哀悼礼,以表慰问。
少府的官位不低,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容易传入丛帝的耳中。
何况羽筝身为巫女,还是他丛帝亲自钦点给少府府照顾老太太的。
如今人没了,他自然要了解情况,向羽筝问问缘由。
一众人各自也都心知肚明。
羽筝嘱咐着弗如等人先回华医堂,自己则先去政殿向丛帝禀报事宜。
沅止不放心,命令二楚一路跟随,就算在皇宫门口等着,也要将羽筝平安接回华医堂才放心。
这是羽筝第一次来到皇宫里,那种气派辉煌的宫殿,让她这样清冷的人也瞠目结舌。
尤其是政殿的大气庄重,跟威严的压迫感。
幸而巫师与左政史都在场,让羽筝一下就平复了几许忐忑的心绪。
:“君圣安。”
羽筝恭恭敬敬的行完跪拜礼,直到丛帝抬手示意,她这才敢站起身来。
羽筝轻轻瞧了巫师一眼,只见他温和点了点头示意,心下安定,便再无忐忑。
瞧着羽筝这周身散发着的清冷气质,娴静的性子极美的五官,很难让他想象一个女娃娃在辛荑阁大杀四方的模样。
忍不住的向她打趣道:“你这小丫头,瞧着一个小不点儿的姑娘,既然能将水陌殇的护卫全部杀尽,不愧是羽族的子孙。”
羽筝赶紧欠礼,装的一副小鸡崽儿模样,赶紧附和道:“请君恕罪,臣女少不更事,犯了冲动而闯了祸事,望君责罚。”
丛帝幽幽一笑,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
此时政殿之上,再次安静非常,整个气愤变的异常紧张,如此宽阔宏伟的政殿,都静的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一般。
尤其是羽筝,她哪里有本事杀光水陌殇身边儿的人,一多半可是沅止干的。
偏偏丛帝只说她一人,可见此事某些人没有老实禀报,故而心里还有些不平衡呢!
良久!丛帝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才问道:“少府府的老太太,因何病故?”
羽筝思量片刻,赶紧答道:“禀君,老太太原本身体就不太好,几月来常常犯旧疾,又因天气时冷时热,还感染了风寒,病倒之后也吃了好些药,均不见好,昨日还好些,今儿便不行了。”
丛帝表示十分怀疑。
:“仅此而已?”
听着丛帝的语气,恐怕是知道一些内幕,她也不能装完全不知情。
便再次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或有疑虑吧!臣女略懂药理,若论医术,还不及疾医们半分,如今少府大人也正在排查。”
此话言毕,丛帝这才相信了羽筝的说辞。
直到巫师附和:“听闻老太太身体确实一年不如一年,此番来都城将养,也不过是捱几日的光景罢了!”
有巫师在一旁帮腔,丛帝焉能不信,反而还深信不疑。
此事虽能哄骗住丛帝,但左政史是个聪明而不好糊弄的。
估计心里早已有疑虑,甚至是很怀疑的,好在他并不爱多管闲事,只一心担心着老太太逝世一事与房国朝拜之事相冲。
故而向丛帝示下道:“既然老太太薨逝,房国朝拜之事可是又要推迟?”
丛帝思量片刻!冷冷说道:“倒也不必,况且不过三五日的事,尊准允老太太风光大葬,但朝拜之事不宜推迟,以免时日拖得太长,生出祸端。”
:“君圣明。”
一众人恭维完毕!就要退避出殿时。
丛帝突然想起一事来,赶紧向左政史吩咐道:“昨日夜里,带叟族的别院内出了小贼,来去无影无踪,想着是什么江湖之人,左政史你派遣一队精锐人马,前往至浊言清身边儿,以护他们的安全。”
左政史赶紧行礼应是。
此事他们不明白,但巫师却清楚的很,他绕有深意的望了羽筝一眼,那眼神,瞧得羽筝有些做贼心虚。
为了不让此事显得刻意针对,巫师便向丛帝提议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味的给带叟族拨人马,倒显得太偏颇,不如几家大族都分派一队人马去,一来守护其安全,二来可以稳定众族的人心。”
丛帝自然满意的点了点头,赶紧准允了巫师的提议。
随即在无大事的情况下,几人赶紧告退。
半路与左政史拜别之后,巫师与羽筝同乘车马在回去的路上。
他望着羽筝的笑容是那么的意味深长,问道:“此事,是否是你这丫头干的啊?”
羽筝心里明了,但却偏偏要装傻,以为能将巫师哄骗过去,谁知这小丫头的道行实在太浅,哪里能骗得了巫师。
他便浅笑道:“怎么,杀人这种事你都敢承认了,如今只是去当个小贼,就不敢认了?亏得你还是堂堂巫女大人呢!”
羽筝无法,尴尬的一笑。
:“您都猜出来了,还问我那么一大圈。当时只是去警告警告语莺啼,其他事我可都没有做。”
巫师宠溺笑了笑,捂了捂她的长发,神情突然变得严肃的模样。
提醒着:“傻丫头,身为巫女,今后做事莫要再冲动。以免被人反咬一口,沉着冷静,处事公平公正,才是你身为巫女该做的。”
羽筝只觉得受教,赶紧向巫师再三保证,自己今后绝不再冲动为止。
巫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向羽筝询问着老太太身死的整件原因。
起初羽筝不敢实话实说,害怕牵连旁人。
但羽筝不说,巫师也必然猜得出来。
尤其是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巫师淡笑,再次绕有深意的说道:“傻丫头,你焉能瞒得住老夫,想必老太太是被害所致,而下毒之人,到现在,沅如水都还没有查出来吧!”
羽筝只略点了点头,对于沅家此事,她也是一知半解。
:“你担心沅止?还是担心少府府?”
羽筝一怔,随即尴尬一笑:“两者并无区别。”
巫师再次露出一抹绕有深意的笑容,答道:“不不不,不一样,你心里清楚,玺润一事已经让你伤透了,所以不敢接受沅止,也不愿意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拿他来抚平伤痛。”
羽筝望着巫师,脸上露出一抹敬佩的神色,有些事,弗如都不一定比巫师知道的清楚,可他偏偏什么都知道,好似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一般。
:“叔父既然知道,您还多此一问,唉!没想到巫师大人也喜欢这么打趣人。”
巫师捂着她的小脑袋,又是宠溺一笑。
也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羽筝撩开一侧的车帘,往外观望,这不就是宫门口嘛!怎的停止不走了?
:“前方何事?”
巫师刚刚问完!便有护卫在车马外回答道:“禀巫师,前面是国相大人堵路。”
巫师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望着不自在而又紧张的羽筝,脸上的怒气油然而生,甚至阴沉着脸。
:“去问国相大人是否有要事吩咐?”
巫师话落!不由仆子前去询问,玺润已经纵马来到巫师的车马旁。
只听他语气相当客气的说道:“本相不敢吩咐巫师,此来只想见见巫女大人,只说一句话,便再不打扰。”
可眼下羽筝却不想见他,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
巫师了解,也不说话,只冷冷的向护卫吩咐了一句:“走。”
玺润大急,赶紧拦在车马前头,诚恳的向巫师说道:“本相只想见见巫女大人,还请巫师准允。”
此话一出,不由巫师拒绝,羽筝便一把拽住了巫师的衣袖。
:“一句话而已,叔父放心,我即刻就回。”
巫师尊重羽筝的选择,便点头准允。
羽筝收敛了情绪,缓了缓神,这才下了马车。
而玺润也激动的纵下马背,落在她的面前。
望着消瘦了很多的羽筝,那憔悴的模样,让玺润心疼极了。
他想要去捂一捂羽筝的脸颊,可却被她无情闪躲了。
在玺润失落的同时,巫师的车马也已经走远。
她这才没好气的向玺润冷冷说道:“不知国相大人有什么话说?”
玺润敛去悲伤,良久,控制好情绪,向她问道:“你不肯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啻家贵女?还是另有原因?还是因为沅止?”
羽筝神色微变,对于玺润这番话,显得有些愤怒。
心里只觉得是玺润做错了事,反而反过来问自己。
故而没好气的说道:“难道国相大人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么?你愿意与啻家贵女纳亲,又何必与我纠缠不清?”
玺润大急,脱口而出:“我只想与你在一起,你为何不信我?”
羽筝红了眼眶,苦笑着哽咽道:“事到如今,国相大人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不过是你师尊的替代,更是你迎娶啻家贵女的绊脚石,所以你才千方百计的让清二白刺杀我不是吗?如今我还活着,令你失望了吧?”
玺润听了她这番话,心中早已痛的无法呼吸。
他何时命杀手要杀她?又何时将她当过替代品,他是全心全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