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沐斋,宁锐兄也。相识数年,得见数面。记得沪上初遇,宁锐兄妹,如神仙中人,所谓风雅不出世家,致使平平之日,十分天朗气清。后读其文,如见其人。遭际薄尘,澄怀孤抱,又不见沉沉者,稀世可宝。
此为沐斋新著,话词话画。词者,人云诗之余,实乃皮相之言。故国文字,数千年已降,莫不是诗。所谓词者,亦是诗之别裁。如斯,词之风景,堪与诗齐观,不足为奇。又,画者,人言诗书字画,各具其执,亦似道途闲说。故国字画,与诗实可凝一,觉悟至此者,不啻文坛射雕手。拜观沐斋新著,慨然有寸楮归鸿之感。
本书历八年玉成,仅话及唐五代至清词家数十。以寥寥对茫茫,千余年关河锁钥,轻轻提起,非寻常可及。江河有派,山丘有脉,词亦是。所谓挈领提纲者,莫过于探向来之大壑,登不世之绝顶,如斯绵延俯仰,则江河、山丘收尽。沐斋翼然,抚掌得之。
词话者,历来多高论。诸家或非词客,必胸有丘壑,饱学雄辩。然词者,亦诗也。诗无达诂,宏论难立。一如张网捕鱼,无碍流绪,甚而青渚指月,如是我闻。于羚羊挂角、灵犀照壁之际,或有所得。三两语,数行文字,虽不能至,终不远矣。由此,纵是缃帙浩繁,尚留后人置喙之席。由此,沐斋有此著。我观此著,诚不止一家之言。其要义,观格局、重气象,诚是大言摄魂。其精光照射,足以响应古今。再者,沐斋本是诗人、词家,其词话如鱼过江,冷暖甘苦,可谓直如身受,唼喋之声,是处铿然可闻。
继而话画。如上所述,故国之画,所欲者与诗凝一。画诗难并论,画不及诗也。然作画如作诗。画之轩轾,最可以诗持衡。初者取诗中之景,中者略得其意,所谓画中有诗是也。上者画即诗,读画若读诗矣,所谓诗画凝一。得此者,方为大手笔。沐斋天赋诗心,其画时与诗凝一。观其脱颖作画、话画,自是天花乱坠,幼妇黄绢。
有幸先睹新著,宛然雁书如面。行文至此,多浅见,勉为鸣锣。庚子有疫,众生星斗相望。今始冬月,谅沐斋所在之京华,大雪纷纷矣。谨祈两间安好。
斯为序。
陈鹏举
庚子冬月初一于樗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