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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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亡命之徒的集会地

我跃上房梁,拨开草草覆盖的瓦片,露出一个半个身子宽的方形洞。

这么小的洞我是钻不出去,还得再重新向外扩一下。

因为忍者的身材通常都比较纤细娇小,利于隐藏身影。

而我们杀手对身材方面的要求就没有那般苛刻,只要能杀人就好。

我拨开一些泥顶和碎瓦,双手一撑就钻了出去,。

四下望去,房顶空无一人,村子也是,忍者早就跑的没了踪影。

不过这难不到我,被一只狼盯上的猎物,即使跑到天涯海角,狼也能嗅到它的气味,然后找到它。

我随手揭下一块瓦片,轻轻一掰就碎成四五块。

这个村子好久没人居住,瓦片经历了多年风吹雨打,加上屋子里没有一丝人气,瓦片早就脆弱不堪了。

这里前些日子下过一场雨,现在瓦片表面已经干了,细看截面还有些潮湿的颜色。

我小心翼翼的踩着房瓦,时不时捡起几块碎瓦片,这些碎瓦片的截面大部分是干燥的,应该是碎了有一段时间,至少不是在今天碎的。

忽然,我的余光扫见了另一座院子里的一颗樱桃树。

樱桃树上挂着一只被蜘蛛网缠住的蜘蛛。

我跳下屋顶来到另一座院子。

那个被自己的网缠住的蜘蛛,正在努力的向上爬,樱桃树下两棵小草向西北方向倾倒。

作为一个生活在暗中的人,那个忍者太不小心了,留下这种痕迹是致命的。

我迈开腿正准备朝着痕迹的方向走,忽然一阵微风自东面吹来,一根黏腻的细丝顺着风刮在我脸上。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我收回迈出去的腿,调转方向改往东面去。

穿过两个胡同,我再次看到那个忍者,不过那个忍者没有看到我。

因为他贴靠在墙根下,正全神贯注的偷听什么。

我压低步子,悄悄摸了上去,最后在忍者所在那个房子的转角停下。

又过了大约十几个呼吸,忍者翻身进了屋子,我也跟着拐过了墙角,来到了刚才忍者蹲着的地方。

“这个忍者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蹲在这个地方看不见屋内情况,只能通过屋内发出的细微声音来判断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良久过后,一声极其细微的木板触碰声钻进我的耳朵里,然后就再也没了声音。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我好奇的把头探出,通过破碎窗户的缝隙看向屋内,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那个忍者怎么突然不见了?”我紧跟着翻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除了榻榻米,什么也没有。

我踩着榻榻米走了两圈,发现这里的地面有些干净,这种干净很不正常,像是被人打扫过,然后故意撒上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栋房子从外面看跟别的房子一样破,但别的房子里的灰尘都很厚,而且摆设很乱。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低下头看,整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但是却为时已晚。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这个榻榻米下面定然有可以容纳人的空间。

我把拐杖的一头用布裹了起来,然后轻轻去戳榻榻米,这样即使不小心下手重了,拐杖也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突然我的拐杖下面有一块纸币大小的木板翻了一圈,这里果然有门道,那块木板下面是个暗格。

我立马放下拐杖蹲下身,用指头戳开暗格。

暗格里是个铜环,正好能用两根手指头勾住,铜环接了一根红色细绳,细绳的另一端埋进了下面的石板里。

这种拉环我只在书上见过,书中说这种拉环通常连接着机簧,只要使劲一拉就会触发机括,然后打开暗门。

虽然我在书中读到过,却也没真正见过,万一拉动的时候触发了别的什么东西可就麻烦了。

我俯下身子,耳朵紧贴在木板上,这样可以听见底下机括的声音,万一弄出什么太大动静,可以及时收手撤离。

我平缓的拉动铜环,却发现细绳异常的轻盈、丝滑,没有丝毫机簧所产生的阻滞感。

我加大拉扯的力度,已经把细绳拉出十多公分长,这才觉得有了阻力。

继续拉扯,细绳已经绷紧,虽然说没有听到机簧运作的声音,但我能感觉到现在应该是碰到机括了,只要再施加最后一点力气,机关就能触发,暗门就能打开。

不觉间,我的鼻尖已经渗出密密的汗珠。

“成功与否只在这一下。”

我手指一用力,却听啪的一声,与此同时我的指间一轻。

再细听,地下传出极其轻微“叮铃叮铃”。

声音从很深的地方传上来,我眉头紧皱,心中暗暗道一声坏了,扔掉手里的铜环,抓起身边的拐杖,连忙起身退到屋外。

“这哪里是什么机关,那细绳的另一端栓着个铃铛,我手一使劲把铃铛线给扯断了,铃铛掉在地上还滚了两圈。”

我重新贴靠在墙边,想看一下后面会发生什么。

过了大约七八个呼吸,我听到角落处的榻榻米下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嗓音,“又一个拉断线的,来者口令!”

“我是新人,上面派我来的。”这个说法听起来很是糊弄人,但在我还是杀手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对口令,这个糊弄人的台词有时候还是管用的。

榻榻米下面的男人沉默了三四个呼吸,我知道这一沉默代表着什么,我悄悄开始解拐杖上的缠布。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地窖里的男人还想继续装下去。

“你上面是谁?”

“村上。”很常见很普通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井田。”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对话完毕,此刻我已经把拐杖上的缠布完全解开,拿出了我的刀。

我抽出刀,缓步走到刚才发出声音的那块木板前。

屋里安静的可怕,空气凝固,呼吸暂停,就连心跳声都压了下来。

就像一场猎食者之间的博弈,等待,一击致命。

忽然,木板左边方向传来沙粒滚动的声音。

我迅速探出左脚踩在木板左下边缘,身子微侧,右手反握刀向下刺去。

刀尖破开地板扎进地窖,与此同时,半截银亮长刀从木板下面刺上来。

一声惨叫,我拧转刀柄,那块木板瞬间四分五裂,雨点大小的血珠从木板下面溅射出来。

“咻”

在木板还没有完全落地的时候,一道箭矢顶着这块木板从下面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我脸上。

我被砸的向后一仰,本能反应下瞬间抽回刀,掠出屋子。

头微微偏转,看到刀上有鲜血,将其振去。

屋内的地窖里跳上来三个人,其中一人已经被我斩去了肩头。

上了地面,那个断了肩头的年轻小伙子瘫靠在墙角,一人忙不迭的用衣服帮他捂住伤口。

还有一大髯的武士扮相托刀指着屋外的我,大声喝问:“阁下是谁?谁派来的?阁下好手段。”

我收起刀,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内。

说实话,那种在别处撒沙子、碰石子来误导对手判断的把戏,在我十五岁那年就已经不屑去用了。

“你们又是谁?”我反问道。

“究竟谁是傻子?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就痛下杀手?谁出来谁信!”大髯刀指我胸口,看着我有些不可理喻,大声斥骂。

我心平气和解释道:“我叫井田,是从三坂县来,要去往新树老家。从三坂县出发时身上盘缠不多,就没有置办太多吃食,途径这里时想进村讨些吃的,没想到在村里却被一忍者偷袭。”

“忍者?”

听到我说忍者,三个人面面相觑,大髯武士皱起眉头面色凝重。

“你继续说!”

我道:“我与忍者走过两招,他实力不济扔下烟雾弹就逃走了。我寻着蛛丝马迹到了这里,看到他消失在这间屋子里。”

大髯武士转头看向那个断了肩膀的年轻人,问道:“小野二,他说的可是实话。”

小野二躺在地上脸色煞白,说道:“不对,我没见着。”

大髯武士道:“你还有什么可说?”

“不信我说的话,那就进去看看如何?”

我十分好奇这群鬼鬼祟祟的人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要把村里人都杀了,建造这么一个地下场所。

大髯武士嘴角抽动又但转瞬即逝。

“好,进来可以,但你若是找不到你所说的忍者,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好进不好出了。”

我被三人赶在最前面走,进了地下后走过大约十多米的漆黑甬道,进入地厅后豁然光明。

墙上挂着十多盏灯,有大约八九个武士模样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四下打量,墙上贴排着四五十张纸,纸上有画像和文字。

“悬赏令?这里是?”我疑惑的开口问道。

大髯武士道:“红楼。”

“红楼?不是在泉下村东十五里吗?”

红楼,是隐匿在这个国家阴暗处的不法之地。

在这里,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命,只要有本事就可以挣钱,挣很多钱。

这里的人头明码标价,只要在交货日提着货物与买主交接,就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

“自从木希多纲遇刺后,红楼就一直遭受左派清缴、打压,逼得红楼一直更换地点。不过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来红楼揭榜的都是亡命之徒,再如何换地方也无所谓。”大髯武士冷笑着说道。

灯火摇曳,榜上的字开始跳动,我在其中两张榜单中竟然看到了自己。

孤狼(新织有良)

狼穴杀手

人头新币50万,交易日期每月21日晚10点至11点。

注意:此人极度危险,其擅长刀法、易容、追踪与反追踪等,被称为“刽子手”“斩次”。

特点:身高176、跛脚

雇主:柳村阿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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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狼

年龄:29

特点:身高176、偏瘦、跛脚(可注意拄杖者)、擅用刀。

有确切消息赏金新币3万。

交易时间:不限(消息可直接提供给红楼理事,消息确凿可得奖金。)

买家:狈

两张榜单上都附有我的画像,而且画像的神态与我颇为相似,也亏得我现在是易容相貌,否则我进了这里面还真的不太好脱身。

见我把整个屋子都看了一遍,大髯武士开口说道:“想必这里阁下也已经看完了吧,那敢问阁下所说的忍者,在哪里啊?”

我环顾整个地厅,大厅不是很大又比较空旷,藏人确实不太可能,但那个忍者的的确确消失在了房间里。

这时,一个武士抬头死死盯着我,正是我一路尾随至此的那个武士。

我有种预感,因为我跛脚拄拐的原因,这个武士应该已经注意到我了。

那武士紧握刀柄,冷声问道:“你是瘸子?”

“是的。”

“你用刀?”

在后面已经包扎完肩膀的小野二脑子灵活,一下子明白了那武士话里的意思,紧忙开口喊到:“是的藤原先生,他用刀,而且手段十分高明。”

我手指微动抵住刀格,紧盯着这武士的双脚,我若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人就是被人称作“闪鹰”的鹰翔馆馆主——藤原大豁。

据传藤原大豁有一个非常诡异的绝技,他能在半空中改变自身行动轨迹和攻击方向,他擅长从高处跃下,用极快、极刁钻的方式将对手杀死,所以被人称作“闪鹰”。

我虽未亲眼所见,却也听闻鼎鼎大名。

藤原大豁接着说道:“我好像见过你,在三坂县缉察司门外,在往大囿台的路上。”

藤原的眼睛就像鹰一样,被他盯过,就不会忘记。

“孤狼,你很好,真的很好。”藤原大豁道。

孤狼!

此刻,所有看向我的眼神都变了,冷冽中带着炙热,畏惧中夹杂着兴奋。

没人能抵御50万新币带来的诱惑,哪怕是心有忌惮,哪怕是明知可能会死,就像扑火的飞蛾,这是致命的诱惑。

有人大喊,“50万荣华富贵,孤狼快些授首。”

刀光中映射出摇曳的灯火,鲜血如撒花,金铁交击声不绝。

以一敌十,纵使我有万千高明手段,但他们终究不是普通人,他是亡命之徒,他们是刀染无数鲜血的流浪武士。

我渐渐体力不支,力有不逮,被逼的开始往墙角方向退去。

藤原大豁抓住时机,蹬上墙壁跃起,虽然地厅高度有限,却也足够在半空中腾挪。

“鹰击空闪!”藤原大豁怒吼一声,刀光闪烁当头劈下。

我奋力拨开身前刺来的刀剑,侧身翻滚,抬头所见一幕让我大吃一惊。

只见藤原大豁在半空中变换两次方位,刀法从直劈转为斜刺。

这一刀避无可避!

突然,地上不知为何炸出一道白光,我的眼睛随即一花,什么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