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忍者
我很快就找到了城南的车马行,当车行的车夫听到我要去新树的时候,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不耐烦的摆手。
“新树到不了,现在的马车只能到东北四县。”
我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那车夫白了我一眼,道:“你真不知道?这四个县已经被西政府军围困近两个月了。别说车辆,就是连行人也进不来,出不去,想要闯出去试一试的,都被临时政府军用枪打死了。”
我吃了一惊,这四个地邻县被围困两个月,这就说明东政府九个县,现在也就只剩四个县了。
短短半年时间,他们的行动可真快,也不知如今在掌权的是柳村阿东来还是木希谨野。
“请问,我现在想出去,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我语气平淡的向车夫询问,没想到车夫却理也不理我,背过去身打理马厩去了。
我嘴脸抽出一下,自然知道车夫什么意思,过去当杀手的日子,打听消息都是如此。
我从孙义给我的布囊中取了一张绿票,毕恭毕敬的给了车夫,“我生来残疾,挣钱实在不易,这点小心意还请笑纳。”
车夫是个吃了软的还装横的主,他斜眼看我手里的绿票满脸不屑,待他寻思一二,还是不耐烦的接过去揣进自己兜里。
“走宫腾县的野丘山,到三坂县,到了三坂县你就可以随便租马车了,那边已经是大瀛洲临时政府国了。”
车夫说完又忙活自己的去了。
去宫腾县的旅途遥远,我又是个瘸子,若是没有马匹,只怕一年也走不到新树。
再看看这狗眼看人的车夫,若是当年我绝不废话,一刀直接宰了他。
我正自愣神,哪知道那车夫一把把我推开,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我还是和颜悦色的询问车夫能不能租我一匹马,车夫看我样子落魄不像是能付起钱的,一匹马张口要我五百,想要打发我走,嘴里不耐烦的说:“就五百,买得起就买,买不起滚蛋,别挡着门碍生意。”
对于车夫这种人,我见的多了,实在欺软怕硬,必须要给点教训。
我从寺里下山前,为了掩人耳目,就把佩刀用布条缠进拐杖里,现在我又把布条一圈一圈解开。
寒芒必现。
车夫看我瘸这腿提刀而来,一时竟也拿不准。
马棚是用九根大木柱撑起来的,我走到马棚前挥手一刀,一根大木柱瞬间一分为二。
我再看向车夫,车夫双腿发软,身子僵硬,歪着头用极为难看的表情看向马棚旁边的茅舍。
“掌……掌柜,救……我!”车夫嗓音凄厉。
茅舍内无人应答,车夫瘫软在地上。
我再挥一刀,紧接着第二根大木柱拦腰斩断,马棚顶部哗啦一下坍砸下来,砸的马棚里的四匹马儿惊慌不绝,甚至有一匹马差点挣脱栓马桩。
可能是这外面声音闹得太大,车马行掌柜衣服都来不及穿,慌慌张张的从茅舍里跑了出来。
“啊这……大武士有话好说,手下留情啊。”
“你是掌柜?”
掌柜哈腰点头,“是我这车夫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大武士,还请大武士手下留情。”
“我想租辆马车,可你家车夫不太好说话。”
掌柜转头看跪在地上的车夫,然后伸手就打了车夫两巴掌。
掌柜道:“大武士这下可解气,不解气的话您再打他两下,还求大武士息怒。”
掌柜恶狠狠瞪了车夫一眼,车夫左右手开工,开始努力的扇自己的脸,没几下就肿的圆润起来。
我我用刀指着车夫说道:“我要去新树,他赶车。”
听说我要去新树,掌柜面露难色,说道:“大武士,这东北四县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临时政府军严禁有人进出四县,那些不听令非要出去的,全部按照敌对势力处置。”
我皱了皱眉头。
想不到局势已经如此紧张,临时政府堵住了东政府所有物资来源通道,只怕这个冬天,东北四县的人不好过,明年春天这场战争八九不离十也要结束了。
“如何封锁我不管,我必须要去新树,如何去我也不管,我只有他给我赶车,如果不答应,你俩的脑袋就会挂在那边的树上。”说着,我又用刀指了指茅舍旁边的树。
掌柜和车夫一听,大气不敢出喘。
掌柜颤抖着手掐了一下车夫,车夫垂头丧气、双眼无神,人就跟得知自己马上要死了一样绝望。
坐上马车,车夫心不甘情不愿的驾驶马车,已经是跑了两天一夜,野丘山正在眼前。
车夫停下马车,试探着跟我说:“大武士,现在已经进了野丘山,前面有条路,是当地猎户上山打猎踩出来的小路,马车难以通行啊。”
我坐在车厢里,把刀用布条一圈一圈缠紧,任眼力再好的人也难发现,我手里的拐杖其实是一把刀。
见我许久未出声,车夫又试探性的小声问道:“大武士?”
我打开车门,提着一条腿把身子挪了出去,车夫见状立即缩到一边。
“马留下,人走。”
车夫如获大赦,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车厢什么的都不管了,直接撒丫子跑路。
我懒得管他如何,卸下车厢骑上马朝山路行进。
不得不说,这条山路确实难行,窄路处人骑在马上不得进退,只得走无路的山野间,然后再绕到这条路上。
要是说一直走野地也好,但是这野丘山连着七八座,山不高,长得倒是一模一样,若没有山间猎户走的野路,十有八九得迷在里面。
我骑马踩着野草,不知不觉的上了山顶。
从山顶往下看,哪里还能看得见野路。
上山前,野路四周都是密林,看不见太阳,不过好在传进来的光线能让我大致分清东南西北。
我凭着记忆里山路的走向,往东南下山。
眼看着就要黄昏,得在天黑之前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夜间寒冷,还是要准备干柴生火。
打理好一切,胡乱吃了点东西,我烤着火,倚靠在一棵树下沉沉睡去。
当我从沉睡中醒来,天上已经蒙蒙亮,不过林子还是黑的,我骑上马重新赶路。
想回到新树的心变得迫不及待,心沉重的发痛。
我曾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有人的地方才有家。”
当失去了那个最重要的人,那么这个人就会像是一条流浪狗一样。
我牵着马从清晨到黄昏,终于从一个没有路的山坳里逃了出来。
三坂县很大也很破,战争和流寇让这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烧焦的柳树冒着黑烟,破烂的围墙倒在了路中间。
这个村子已经变得荒芜了,从这里远远看去,视线的尽头是三坂县城的城墙。
我骑上马慢悠悠的朝着那边行去,期间遇上不少从城里拖家带口要逃离这里的难民,也有用马车拖着火炮穿过县城的部队。
“看来西政府又要准备发动军事行动了,八九不离十是要打宫腾县,用不了多久就真的会统一。”
我牵着马应付过了城门口的盘查,顺利进入三坂县城里。
城里的人流并不多,但也并不死气沉沉,西政府占领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在这里扎根的居民也逐渐的恢复正常生活。
我把马栓在了城中的一个车马行,就独自一人走进了城中主干道,这时看到不远处一个大门口围了许多人,我朝着那个方向径直而去。
一来确实好奇他们围在那里看什么,二来可以顺便打探一下我想要知道的消息。
我一瘸一拐走到了人群最后面,抬头朝大门里面看去,大门里面立着两块白色大牌子,牌子上写有黑漆字。
正前方的牌子写着“大瀛国新政府办公处”,侧面的牌子写着“大瀛国三坂县缉察司”。
我看着两块牌子后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一个腰别武士刀的男人从围观人群中挤了出来,朝着缉察司院里大声辱骂道:“狼子阿东来,发布狗屁禁刀令!身为武士绝不缴刀,有本事就来杀了我!…………”
原来围在这里的人都是在看张贴的禁刀令。
男人骂了没多久,缉察司里就跑出来八九个持枪缉察,围观纷纷散开,我也随着行人走远。
那个男人面对缉察没有丝毫退缩意思,依旧叫嚷,缉察将男人围在中间,想要把他的刀缴下来。
但见男人丝毫不退,快速抽出刀,拽过一个缉察挡在身前,然后挥刀快速无比的把那些缉察砍翻在地。
这个男人并没有要那些缉察的性命,将他们砍废后就攀上屋顶迅速离开。
听见门外哀嚎声,缉察司陆续跑出来二三十名缉察,缉察司署长下令一声全程封锁,三坂县就这么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我拉低帽檐,拄着拐杖离开。
缉察虽然人手众多还有枪,但是他们太不了解武士、忍者了,只怕等他们封锁全城,那个武士早就逃走了。
遇到这种情况我要紧快离开,我此行的目的地是新树,绝不能因为封城而耽搁了时间。
我去车马行牵回了马,又顺便买了个拉柴火板车,就此向城外离去。
到了城门口,果然不出所料,城门还开着,只对进入人员进行盘查。
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距离大囿台县城还有一百多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匹马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正是昨日大闹缉察司的男人。
他骑着一匹黑色灰尾的马,像是有什么急事,踏出一路尘土飞扬。
我悄悄挥动马鞭,远远跟着。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马匹黑色灰尾的马停在了一个饱受战火摧残的村子里。
这个村子我曾经来过,因为战争的原因,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走了,如今只剩下一些不能行动的老弱。
我把马车拴在村外面的林子里,扮做逃荒的人进了村子。
村子很奇怪,不同前几年那样有当地的老弱,我在村子里走了一圈,看到除了被藏得很深的七八匹马外空无一人。
我随便拉开几处房门,里面只有呛人的灰尘和蛛网。
当我再拉开一间房门时,看到了一张布满灰尘的桌子,桌子上还有一个碗,碗里盛着腐烂的野菜。
我继续四下查看,看到地上也有几棵腐烂掉的野菜,屋子的角落里还倒扣着一个摔碎一角的碗。
看样子这座村子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碗里的野菜,翻倒的碗,定是有什么人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用餐。
这种情况通常是发生了凶案,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是都死了,被人杀死了。
我转身正要出去,却听见房顶有沙沙声,如细纱滚动,声音很小。
“有人吗?讨些吃的。有人吗………。”
我知道房顶沙沙声是有人在那里,于是就出声装作乞讨。
那人的身子很轻,轻的如麻雀,若不是今天外面无风甚是静谧,我是万万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我紧握住拐杖往外走,嘴里嘟囔着。
但刚走四五步,还未到房门处,房门就突然关闭。
屋顶沙沙声已然听不见了,与此同时,身后右侧的窗户突然炸碎,我转身看去空无一人。
正自谨慎四顾时,耳后突然传出细微的破风声。
我反应不及,一个东西在我的脖颈上扎了一下,我伸手拔出,是用吹管吹出的一枚细针,针头上还有白色粉末,看样子是淬过毒的。
我双腿一软瘫在地上,一个黑衣蒙面的忍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站在我的面前。
“敢来这里讨饭,这里可没有吃的,不过下面的倒是很多,我这就送你下去。”忍者玩味的说道。
一柄苦无从绑腿抽出,熟练的朝向我喉咙扎下。
刹那间,我伸出左手扣住他的脉搏,手腕拧转,右腿一搭,瞬间将那忍者撂翻在地。
我突如其来的出手让忍者猝不及防,我与忍者在地上同时翻滚起身。
我手握拐杖,忍者单膝跪地,一手反握苦无,一手背在身后。
“竟然没有中毒?”忍者差异道。
由于我头上敷了一层面皮,所以刚才那根针并没有扎透皮肤。
“今天算我栽了,后会有期!”
两颗弹丸从忍者指间射出,在地上炸出一团白色烟雾。
我暗道一声不好,掩住口鼻夺门而出,也不知道这团烟雾里有没有毒。
待烟雾散去,再次进到屋内,忍者已经不知所踪。
论隐匿和逃跑,忍者绝对算得上第一。但论搜寻蛛丝马迹,狼穴的杀手绝不逊于忍者。
我摸着墙壁寻找忍者逃匿的蛛丝马迹,我知道他绝不是从门窗逃走的。
突然,我在墙上摸到了细长的深痕,顺着细痕抬头向上看,一道微弱的阳光斜着从瓦片间的缝隙射了进来,照射在梁木上。
墙上这道细痕是那忍者的苦无留下的,苦无不单单能杀人,也能用来翻墙。
“看来他便是从进出的。”